沈望这辈子都不会忘记这道令人心惊胆寒的低沉声线。
即使过去了18年有余,寒冬腊月结起的冰层,一点一滴记录着寒冷的次数。
听到对方说会去坐后面的下一辆车。
沈望几乎是本能地与司机摆手,示意根本没什么关系,完全不用理睬他这边。
踉跄着从地面爬起来,转身要离开车祸现场,多一秒都不愿意耽搁,生怕被对方识破。
鹤爵原本并不打算到京大的,奈何他三嫂央求说鹤若妍的关系,希望他能前往京大的校董会,与校董们一起共进晚餐。
鹤家人丁兴旺,鹤爵头上有四个哥哥,他是家里的老幺,这四个哥哥都早已成家,生的也都是儿子居多,仿佛捅了儿子窝似的,只有一个鹤若妍是女孩子,从小被独宠惯了。
如今鹤家的掌权人是鹤爵,假若鹤爵能赏这个脸的话,鹤若妍在京大所能获得的优待,恐怕是无人能及的。
所以出事故的瞬间,鹤爵的反应并不是嫌麻烦,而是恰恰好。
他从不为任何人的事情奔波,更不为任何人的恳求而牺牲自己的宝贵时间。
从来没有一个人,值得他格外侧目关注。
鹤爵也没仔细看碰瓷的人,不过是想要钱罢了,凡是能用钱打发的人,都不需要他插手。
所以鹤爵转了身,跟在迈巴赫后面的保镖车已经停下,下车的保镖对他毕恭毕敬。
只是区区一刹那。
鹤爵冥冥中嗅到了一点微乎其微的香味。
这极其不科学。
他已经丧失味觉和嗅觉许多年,对于鹤爵来讲,人生的意味仅仅是靠权利征伐所带来的短暂刺激。
什么这么香?
鹤爵冷不丁往回走了几步,正与爬起来要躲的沈望对上眼睛。
不知是谁启动了时间大法,又不知是谁冲撞了对方趁机的回忆,或者两人都有意忽略掉彼此过往,又或者两人适才想起些什么。
可以说沈望的丧气和鹤爵的恍然相得益彰。
沈望思忖得极快,无论过去多少年,他拥有了多少的能量与勇气,在面对眼前这个人时,永远有一种无法挣脱的无能为力。
所以沈望几乎自我麻痹地想——我现在老了,搞不好对方一看是个糟老头子,根本瞧不出来我是谁。
鹤爵则单手插进裤兜,看不清手掌间的动作,突如其来道,“需要走司法程序吗?”
几个字音如雷贯耳,压制性意味浓重至极。
沈望从背脊深处一扯,出了不少汗水,额头间也冒出几颗,他竟连赶紧擦拭掉的念头也没有,慌张说,“不用,是我没看路。”
“是吗?”鹤爵能嗅见的香味陡然加重了一点,他像是防着谁似的,对司机示意,“车子我来开,你自己先回去。”
沈望连拒绝的理由都没有,身体被对方的眼神死死盯着,几乎忘记动弹。
司机也分外惊讶,下巴快要掉到地面。
爵爷已经十几年没有自己开过车了,究竟行是不行?!况且还是主动要送一个碰瓷的?
沈望说,“不然我赔你钱吧,这车也挺贵。”
鹤爵已经坐进主驾驶位,朝他淡道,“先体检完再说其他的。”
沈望内心早已恶龙咆哮,奈何对方把他的脸看得清清楚楚,即使连夜卷铺盖跑了,也会被再从老鼠洞里扯出来。
所以说嘛!
京城这个破地方,真tm的晦气。
沈望坐上副驾驶,脑海里不停搜索这本书关于自己的内容。
说实在的,他不过是沧海一粟,人物关系图谱里的一颗渣渣。
沈望有的没的胡思乱想,鹤爵径自将车窗打开,绵凉的风迅速地涌了进来,吹散了两人间的紧张氛围。
沈望这才清醒,tmd,我是不是漏味儿了!
小心翼翼闻了闻自己的胳膊,似乎慌张带来的汗水格外香甜。
这令沈望颇感尴尬。
是的。
沈望有毛病。
他从小到大都有这毛病。
他的身体比任何人都要芬芳馥郁一些,尤其在出汗的时候,会排出一点难以形容的甜美气味。
不过他的尿很普通,眼泪也没有天赋异禀。
唯独身体会散发出奇异的香味,替沈望在炎热的夏夜里驱赶不少蚊虫骚扰。
......
想偏了。
沈望想到了其实鹤爵根本没有嗅觉和味觉的事情,恐怕对方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不会闻见奇怪味道的人。
莫名有点放松之际,鹤爵开车的手忽然松开一只,一把狠狠捏住沈望来不及躲闪的手臂。
耳侧迎接而来的,是鹤爵低沉阴冷的笑,既绵长又尖锐,搭配他那张人神共愤的帅脸,委实有点违和。
鹤爵单手开车,像是经过一番内心活动,终于想明白了其中的原委,才慎重开口道。
“我该说,好久不见吗?望崽?”
沈望被他一句语气并不亲昵的昵称惊得头皮发麻,脚趾抠地,尝试着甩了甩手臂间的手指,“这位先生,我好像跟您不熟吧?”
此时此刻,沈望决定使用超自然力量帮助自己摆脱困境。
——狗血剧情里最常用的遗忘大法。
鹤爵的下一句话则彻底击碎了他的计划。
“你知道我的个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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