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郁棠厌弃了苏小世子的消息传得飞快,几乎是第二天便传到了三皇子蔺檀那里。
蔺檀近日颇受谢郁棠冷落,心里早就憋了好大一通怨起,但又拉不下脸主动去找谢郁棠求和,只能眼睁睁看着谢郁棠为那小杂种置办新衣,擢拔他为贴身护卫,就连赴宴也要带在身边。
他早就气得牙根痒痒,现在听闻那小杂种失了宠,跟个玩腻了的物件一样被随便赠与他人,心里别提有多畅快。
虽然谢郁棠又收了个芳什么倌的,但蔺檀多少是放下了心——那女人不过就是一时新鲜罢了,最后能真正收服她的,还得是自己。
既然苏戮失了势,不去踩上几脚实在难以泄他心头之恨,蔺檀当下便准备叫上人,去把那个小杂种痛打一顿,却被在一旁伺候的小福子劝了下来。
“那小杂种是什么身份?一个就会出卖色相的下贱玩意儿罢了,殿下您亲自动手不是脏了自己的手?”
小福子自从跑马地那日被吓出一身骚尿,便从此记恨上了苏戮,此时得知这个机会,也同样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番。
“再说了,寻个僻静处把人揍上一顿,就算揍得再狠,他这狼狈的摸样没有给人看到,岂不是还护了他的面子?”
蔺檀手里的扇子一顿,抬眼咩他:“你有更好的办法?”
小福子就等着这一问,嘿嘿一笑,抬手附在蔺檀耳边。
……
芳倌原以为跟随谢郁棠去了公主府,跟金枝玉叶的公主日日寻欢,夜夜笙歌,甚至进一步缠绵床榻都是水到渠成的事,谁知一连几日下来,他的确每日都在院内唱曲抚琴,却连公主的面都没见上几次。
芳倌细细想来,发现谢郁棠待他还不如在郊外行宫中那几日亲近。
他抿了抿唇,再次确认了一遍四下无人,悄悄从衣袖中滑出半包药粉,倒进了面前的茶碗中。
这药粉是他花了大价钱托人寻来的,只要谢郁棠喝了,那今晚……以他的功夫,定会让她好好欢喜一场。
他将茶壶一路提进书房。
“殿下,这是用几日前梅枝上扫的雪水煮的枫露茶,最是清润回甘。”芳倌将载着茶具的托盘放到桌上,柔声道,“您都看了两个时辰的书了,喝盏茶醒醒神?”
谢郁棠正在看《策论集》,闻言从书中抬头,见芳倌将茶碗倒满,然后推了过来。
她的视线顺着芳倌的手指一路滑到他脸上。
芳倌被盯得好不自在,正要开口说点什么,只见谢郁棠抬手端过茶碗,送到了嘴边。
芳倌刚松了口气,却见那茶碗在谢郁棠面前停了片刻,又被递回自己面前。
“难为你大老远跑来,这盏茶便赐你了吧。”
芳倌面色一僵,笑道:“殿下,这好茶给我喝了……不是浪费么?”
“是么?”
谢郁棠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把玩着手中茶碗,“你这么紧张,莫非……茶里有东西?”
芳倌吓得一抖,端详谢郁棠神色,又瞧不出个所以然,这下药争宠的事,若被发现,轻则遭罚,重则被逐出府去,无论哪种后果都不是他承受得起的。
芳倌强自稳定心神,挤出一个笑来:“殿下,您这是说什么话,这就是寻常……”
“握瑜。”
谢郁棠不待他说完,沉声喊了一句,握瑜立马上前,对着芳倌腿窝一踹,芳倌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你——”
芳倌吃痛大喊,话来不及说完,右手手腕被握瑜箍着,衣袖翻过来一摸,便将那未下完的半包药粉搜了出来,双手呈给谢郁棠。
“你说是你主动告诉我,还是我请太医院的刘太医来辨一辨?”
芳倌跪在地上,脸色煞白。
若是惊动御医,那这事可就瞒不住了,芳倌颤巍巍的一五一十全都交代了,泪眼盈盈地望住谢郁棠,“殿下明鉴,我绝对没有伤害殿下的心思!只是、只是殿下从来不曾与我亲近,漫漫长夜我独守空房实在是孤寂难耐,一时迷了心窍,才会、会……”
“原来是嫌本宫怠慢了你。”
谢郁棠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手指敲了敲书页,“那你今晚便来内殿伺候吧。”
芳倌大喜,当晚便洗梳沐浴更衣,早早来到谢郁棠的寝店,满怀期待地等了小半个时辰,才见到怀瑾领了两个下人过来。
那下人手上端了一个木盆,待靠近了,芳倌才看清,是一盆豆子和一个空盆,有豆子的那盆里红绿交杂,他不明所以,看向怀瑾:“这是?”
怀瑾笑得客气:“小姐说了,既然你嫌漫漫长夜独守空房孤寂难耐,这便给你找点事做。”
她朝那空盆一指:“劳烦将这两种颜色的豆子分开,绿豆放左边的盆,红豆放右边的盆,什么时候装完什么时候回去睡觉。”
芳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么多豆子,岂不是要挑上整整一夜?”
对上怀瑾“既然知道还不快干”的表情,芳倌只觉五雷轰顶,原来惩罚是在这儿等着呢。
芳倌瘫倒在地上,几番欲言又止,终究还是认命地捡起豆子,怀瑾留下两盏烛灯,临走前又终于想起来了什么,回头道:“对了。”
芳倌惊喜地抬头,眸中透出期待。
“小姐还说,让你挑豆子的时候控着声,莫吵了她睡觉。”
……
芳倌直到天色渐明才将将挑完两盆豆子,第二日晚上照例前去内殿候着,原以为终于能见到谢郁棠,谁知怀瑾将那两盆挑好的豆子倒在一起,搅合搅合,又笑吟吟地递给了他。
……
芳倌一连挑了几夜的豆子,已经是头昏眼花脚步虚浮见了豆子就想吐,全没了刚来时的那股子嚣张气焰。
别说去谢郁棠面前献殷勤了,是见到内殿大门都恨不得绕路走的程度。
怀瑾将此事报给谢郁棠,很认真的附上提议:“小姐,芳倌这豆子挑的是越发熟练了,我看也是个心灵手巧知情识趣的。”
谢郁棠面前铺着宣纸,正握着狼毫小笔写学堂夫子布置的政论。
这政论颇费神思,她每写数行便要停笔凝神细思,左手手心有一搭没一搭地把玩着玉佩坠子,听到怀瑾这般调侃,她只管盘弄玉佩,丝毫没有搭腔的意思。
那玉佩晶莹剔透,无一丝杂质,正是那日在椒房苏戮从自己腰间解下放进她掌心的那枚。
屏外纱帘被人挑开,握瑜拿着一封密信进来,接了这话:“既如此,不如让那芳倌进来伺候看看?”
“那可不行。”怀瑾睇了眼手中研墨的墨条:“就这东西,上次芳倌进来想碰,被小姐一个眼神吓得差点没跪地上。”
“这么宝贝的么。”怀瑾“呀”了一声,疑惑道,“可之前苏世子不是日日用它磨墨么?”
握瑜叹了口气:“曾经沧海难为水,咱们小姐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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