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清地灵鬼门开,曙光湛湛引魂至。
姜笺纹丝未动,将此口诀在心中默念,而风琮则一只手高抬与床尾窗柩持平,手腕一转,只见那扇紧丝密缝的窗子“砰”地一声破开,接着他手臂收回,食指中指并拢,那指尖瞬间多了一张冥钱。
他将冥钱捏在指尖,心中也默念一遍口诀,随后他手臂一抻,把冥钱送出窗柩外。
这冥钱毫无征兆的在窗外被朗朗乾坤,融于无形,窗外早已山野灿漫的小花摇摇欲坠,随之春风绵绵,金光万道,彩霜绘景,速成通行结界,为送魂来。
此时的‘春意盎然’静得连弱微余震都没有,烁着除姜笺一人看得到的碎金,她侧脸观窗外,那由日之精华,风里杨花缀成的结界,飘飘旋旋,有魂穿行。
生魂与鬼将不同,鬼将畅行日月,生魂日月不通,只通结界。
这结界隔光,可指往生魂速归。
然站在门口处,在姜笺和风琮看不见之处,嘴角噙着一抹讥讽之意的徐羡迟,目光忽得闪过寸短,他原本放松的身子紧绷起来。
他竟不知世上还有如此之人,果真能招魂。
明明只是个普通人罢了,本事倒不小。
不容小觑。
而后他眼角闪过阴戾,转瞬平静思索,留着会是祸害。
不过片刻,窗外风花欲不罢休,转而将整间‘月上梢’遮了个严实,风声簌簌,花笑雀跃,塑成生魂,怔怔在床尾立着。
生魂是九幽府重中之重,从六界中来,再回六界之中。
姜笺前头是风琮挺拔后背,那被风花拂过猎猎作响地男子衣裳趋于平息,她的表情无人可观之。
她望向生魂的眼神寒如冰湖,深幽莫测,面容疏离淡淡,她今日只挽了个浅髻,落在身后的长发用两枚小铃铛系着,余声颤颤,逐渐末梢。
但她清秀容貌早早刻在她身后的仙上脑海,亦不会疑心她身。
只见那柏衡聿早出身子一夜的生魂,略显生疏,朝她这边颔首。
这生魂一身正气,有礼君子,如潘安貌,若非姜笺心知肚明,真要信了,生魂上一任主子柏衡聿是个不折不扣的伪君子。
就在这时,她右食指上的‘春意盎然’猛一下转动起来,连着她的心神都恍惚片刻。
给她吓了一跳。
穷书生怎得识海[1]乱如麻线,她到底都感知到了些什么?
“究竟怎么回事?”
“我怎么真会招魂?”
姜笺心脉一下两下跳着,这是穷书生的内心所思,旋即她接着又听到。
“还会用术法,刚在体内那股充沛灵力是什么?”
“是隐藏救世之力吗?”
“会是这般吗?”
姜笺在听到穷书生说‘隐藏救世之力’时,她凉如雪的视线不自觉地映着暖阳照春回。
她心中重复这话,不觉得被她捡来的穷书生妄想救世道乱殃,难乎其微,反倒心有所触,六界中人虚有其表,他界自有人表里如一。
倏而,风琮转身轻轻拉过她的衣袖,将她愣在原地的身子轻轻一拽,她反应过来,跟人一同往一侧站了站,这人一如既往的将她护在身后。
“招魂一事,不知仙上如何说。”只听他话声傲然,他束着高马尾,一身淡绿色长袍,少年气十足,却双手叉腰,半米之内几分嚣张,丝毫不畏对方是个仙上。
仙上又如何,承认术不如人对这种仙风道骨的人来说,堪比登天难,他偏要让这仙上吃瘪,看人笑话。
好比地上蝼蚁,你眸中轻蔑,漠然俯视,殊不知蝼蚁光明正大,却从不仰视你。
风琮心当明镜使,他不曾知晓他前刻体内轻盈灵力如何而来,但他原本上的师范大学,入的是教育界。
却明了,当无论从何面都优你百倍千倍之人,忽而你不费吹灰之力赶超优越之人,那么他离被弄死也不远了。
峰回话转,他若是个温润君子,心中有竹的,那位倚立在门口的仙人对他警惕之心会有十分,反倒他语气傲慢,会降低人戒心一分。
姜笺身影纤纤,躲风琮身后,除了生魂站她右侧,是不被旁人看到的,她眉心拧了一瞬。
什么是教育界?
她只听过六界跟凌驾于六界之外的苍溟神域,教育界是何,没等她过分探究一二,那原本倚在门口处的徐羡迟瞬移到生魂跟前,并好生将生魂端详一番。
“本仙自有好生之德,如此如琢生魂,当真是我师弟。”
说者不走心,听者更是泛泛左右耳。
此话信不得,姜笺躲在风琮身后,懦懦身子,不过这仙上既然话说得明朗,今日她跟穷书生是可安生离去的。
仙界众仙最好面子,也好五界口德,平素常生怕一不留神就在他人心中留下差声,面上一向虚伪造势。
昨晚仙陵山门派死了翘楚,堂堂少陵仙上回仙陵山,无人不在意,都观耳眼瞧此事如何解。
至于仙陵山掌门愿意花高价买她的冥钱,只不过是借此倾诉悲痛,和对门内弟子的爱护心,如此,才能令仙界派人来主持公道,顺势将此事捅个大篓子,趁机把栖霞派毁于一旦。
今一大早乔卿禾去‘风花铺’门前那么折腾,从众人眼皮底下堂而皇之将她跟穷书生带之仙陵山,徐羡迟若此事动手,将她二人处置后快,少陵仙上的名声可就有损声誉。
必然不会如此,只会当个笑面虎,将她二人送离,日后找机会罢了。
不出姜笺所料,徐羡迟在确认他师弟生魂,并与之一番对话,了表痛心后,若无其事道:
“这位公子能招魂,日后定能有番作为,不知可有修仙打算?”他语气看似惜才,实则是打探虚实。
若穷书生有修仙打算,日后是一大劲敌;若无修仙打算,将会是六界所不容,六界却不得不容。
最终不过会与上个被如此对待之人因果一致。
风琮识人门清,一上来便会令他感不舒服之人,他便浑身都是刺,延着他心气高傲之举,道:“我风琮看不上修仙。”
此话当真,他就是看不上,看不起。
姜笺那双如一汪静湖的眸子,起了少许涟漪,她不知突然之感为何而来,直到她跟穷书生被送出仙陵山,路过一座寺庙,她才恍然。
她止了脚步,任凭她右食指上的‘春意盎然’滚动,她只怔怔瞧着寺庙大门上的牌坊三字出神。
风琮走得没比姜笺快多少,几乎是迎着她的步调在走,见她停下来,望着一牌坊出神,他抬眸看着那个鎏金牌坊,呢喃道:“神君庙。”
‘神君,跟刚才的少陵仙上称呼都不一样’。
‘难不成这里神、仙是分开的?’
他眼观六路,‘神君庙’暖光映辉,檀香扑鼻,云烟缭绕,却不曾遮金穗穿梭,人缕缕行行,一看便知是很受供奉的神君。
“恩人,不进去拜一拜吗?”风琮手肘戳了一下姜笺,这庙香火好,拜一拜总归差不了。
姜笺猛地回神,她如荷洁的脸颊盈盈日光,眼神清静,也不像是被吓目光,倒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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