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狂奔两天,骑死十几匹马以后,李殊一行人来到了悬崖边。
这座悬崖籍籍无名,既没有传奇动人的故事,也没有瑰奇雄伟的景色,只被周遭普通的树木掩映着。如今秋天到了,这座悬崖上唯一的亮色也都枯萎,在寒风刺脸的天气,几乎人迹将绝。
李殊小心捱到悬崖边,低头往下一看,深不见底。悬崖中间横出畸形而又巨大的树冠,密密麻麻的,像是这座悬崖上长出的棱角。
李殊旁边,那群人从马背上放下包裹,拿出成年男子拳头粗细的绳子。同样粗细的铁棍,被他们“叮叮当当”穿凿进巨石,随后绳子被套在了铁棍上。
做好这一切,已经日落黄昏,李殊瘫坐在地上,橘黄色的光影混着铁棍的寒光反射在她的脸上。大块大块的白云沾染着余晖的颜色,透出忧伤而低落的光芒。
那群人在一旁准备生火,李殊问:“不趁着现在还有光亮赶紧办事吗?”
“这件事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办成的。”领头的人回答。
意思是说现在到晚上的这段时间太短了,李殊听后,没了言语,静静地把下巴放到膝盖上,眼神放空看着天边。
等到天已麻黑,那群人把火升好了,围坐在火堆旁,还给她留了一个巨宽的位置,李殊走过去坐下。刚张开嘴,想到他们除了寒见草的事都不开口,便闭了嘴,咂吧了两下唇,换了句话说:
“图画呢,叶轼说你们会带着的。趁着现在没事干,我看一看,记一记吧。”
离李殊最近的人从怀中拿出图画,递给了她。
李殊接过,呆呆地望着这幅寒见草的图像,看了又看,百无聊赖,闲的蛋疼。
不看图画又能看什么呢,李殊目光无神的看了一圈,叹了一口气,看这些人的木头脸吗。
......
与此同时,叶轼跟大侍女在小木屋谈了许久,等到两人谈好散去,早已夜深人静。
这天晚上的月亮犹如玉盘,池塘中静影沉璧。叶轼踩着银光回到了自己的小院子里,一路上安静得有些过分,或许是太安静了,总是让人的心思泛起涟漪。
李白开又在做什么呢?
叶轼一步一个念头,不由得心想,她到了那座悬崖吗?还是在连夜赶路?晚上吃的是什么?是他给她准备的干粮吗?
这些念头在脑海中犹如走马灯,一起一灭,转瞬不见却又忽然浮现。
小院子里,守夜的是服侍李殊的一个哑巴丫鬟。叶轼敲门,丫鬟应声拉开门闩,他走进门,看也没看丫鬟,脱口问道:
“白开睡了吗?”话一出口,叶轼自己先恍惚了一下。哑巴丫鬟却张了口:“大人,姑娘不在院子里,她出门去了。”
叶轼垂下眼眸,“是我忘了。”
他踱步走进李殊的房间,坐下来,倒了一杯茶,摩挲着茶杯,慢慢喝着,随后吩咐丫鬟把自己的衣物拿过来。
“大人是要在姑娘房间中安寝吗?”丫鬟听了叶轼的话,低声问道。
叶轼冷冷的目光看着丫鬟,如同看一件死物。
丫鬟“啪”地一声跪下来,上半身趴在地上,不住磕头解释道:
“大人饶命啊,奴婢只是想禀告大人,姑娘对于自己的东西摆在哪个地方心里都有数,也不喜欢奴婢碰她的东西,近她的身子,所以奴婢害怕姑娘发现屋子里有人进来,动她的东西,会不喜。”
“不喜?”叶轼轻蔑地笑了几声,大开大合倚靠在檀香梨花沉香椅上,手轻揉着太阳穴。
“你算什么东西。”他脚踩在丫鬟的脑袋上,不停摩弄碾压,“轮得到你来提醒我。”
“当初你妹妹可是被我毒哑了,留下你,让你还能说的出话来,不过是因为我需要有个人来盯着白开,给我汇报她的一举一动罢了。怎么,跟着白开久了,白开对你们太过宽容,让你忘了尊卑上下了吗?”
“我只需要能遵守命令的仆人。”叶轼的脚加大力度,丫鬟的脑袋几乎快要被踩得变形,“我跟白开之间的事,没人能置喙。”
“你明白了吗?”叶轼冷冷地问着。
“大人......奴婢明白了。”丫鬟恨不得把头埋进地里,低低回道。叶轼收起脚,笑着说:“起来吧。”丫鬟连滚带爬地站起来,嘴角流有鲜血,脸又青又肿,几乎大了一圈。
“这几天你要好好养伤,如果白开从你的脸上看出什么异常来的话,你就不用活了。”叶轼道。丫鬟诺诺点头,退下去收拾叶轼的衣物了。
躺在李殊的床上,叶轼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心,周围都是李殊的味道,他轻嗅她的枕头,想象她在这里安憩、入梦。她轻柔的呼吸会拍打在枕头上,头发会在上面铺散、缠绕,也许手也会懒懒地搭在上面。
睡着的时候,她的脸是红扑扑的,长长的睫毛会不停地颤抖,做梦的时候会呓语、会皱眉,腿可能是蜷着的,冷的时候双腿不停地摩挲交缠......
这样想着,叶轼把自己埋进李殊的被子里,陷得更深。
在这黑漆漆、略有些窒塞的环境中,叶轼的心绪渐渐平稳下来,歇了那些胡乱的念头。脑子一降温,叶轼不由得想到自己刚才跟大侍女的谈话。
能在他外公手底下做事,还这么多年屹立不倒的人,果然不是一个省油的灯。
只有他说出有“闲书”线索那一刹那,他能看出那女人有些动摇。随后提起“闲书”,就好像那是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随口闲聊打趣的玩意儿,可有可无一般。
她在逼他。
逼他说出更多的信息,也在试探他到底知不知道“闲书”的重要性以及“闲书”的内容是什么。
那么他呢,顺着她的势头说下去,还是闭口不言。
当时叶轼稍加思索,便决定把自己的位置放得更低一些。主动权不在自己一方,时间也不在自己这边。
自己不知道的筹码便不算是筹码,她可不会好心提醒自己那些东西的重要性。
只有提出来,自己才有入局的资格,只有入了局,自己才能将被动变为主动。
“姑姑对这些药鼎里的东西那么关心,当然也应该知道闲书不是闲书。可能与药鼎里的东西有有关系。”他是这样对大侍女说的。
叶轼先前明里暗里说叶忠跟他母亲关系不好,自然会让人起疑心叶忠真的了解自己的妻子吗?他的妻子又是否跟他交心。
这般想来,叶忠从自己的妻子那里拿到的私密物是不是真的,他的妻子会不会骗他,这些都是值得怀疑的问题。
另一方面,叶轼说着自己从小由母亲抚养长大,与母亲亲密至极,况且自己年纪小,母亲做的许多事也不顾忌他,他当然知道的比她那疏远的丈夫多得多。
况且还有那间屋子为证,这样一来,谁的话更值得相信呢?谁摆上去的筹码含金量又更多?
当叶轼把这个筹码摆出来的时候,他知道自己该提出要交换的东西了。
叶忠换的东西是他所梦寐以求的,那他该换什么?抵消掉叶忠的东西吗......,不,如果这样做就太蠢了,这样一来凭空给他外公那边的人制造了筹码,他给掉了一本“医术”,换来的是恢复原状。
不能这样,就算是表面上恢复原状了,但里面的平衡已经被打破了。暗里的斗争跟明里的斗争可是两回事。
在生辰宴上,叶忠就已经撕破脸了,所有的东西都不可能回到台面下了。
他要什么?
“我自知位卑力薄,不敢奢求太多,只求姑姑对之后发生的所有事情都不要管、不要问,在事情结束之后,我再来请姑姑主持大局,到时候,姑姑能给我几分助力,替我说几句好话,已经是我天大的福气。”
“我看你不是有几分自知之明,而是有着天大的狂气。只要不是志大才疏便好。”
那个女人答应了,怎么可能不答应,双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心心念念的东西拿着,然后在一旁坐山观虎斗,不费神不费力,最后出来装点一下残局,就能获得一个对于她而言圆满的结局。
这样的好事,不答应怎么行。
这般思索着,叶轼已然困倦,渐入梦乡。
.......
天还蒙蒙亮的时候,李殊就听见周围的人在搞鼓些什么东西,尽是“窸窸窣窣”、“叮叮咚咚”的响声。
昨夜他们换班守夜,李殊提出自己也要加入,被他们拒绝了。理由是她支负责采摘寒见草就好,这些繁琐的小事就交给他们。
早餐还是加了盐的白面馍馍,被火烤了一些时辰,微焦。闻见烤饼的香气,李殊自动就醒了,顾不得洗漱,她拿起来就狼吞了两口,只能说,饿得时候吃什么东西都香。
昨天下午被套在铁棍上的绳子这时候派上了用场,吃完早饭以后,这绳子就被那群人套在了李殊的腰上。
李殊扯扯腰上的绳子,很好,纹丝不动,再看看被铁棍顶上的巨石,李殊目测这石头应该有五六吨,差不多够安全了。
所有的事情确保完毕后,李殊摸着绳子,缓缓地走近悬崖,一直走到能看见悬崖风景的地方,她忍不住脚抖,再多看两眼,忍不住头晕目眩。
她不由得扶额,抱着“眼不见为尽”的想法,闭上了眼,往前蹭了蹭,却感到更加心惊肉跳,便睁开了眼,继续走着,直到一只脚跨离悬崖边。
“你们能不能再去看看绳子拴好了没。”李殊转头,对着旁边的人略有些哀求道。
“大人放心,所有的东西都是万无一失。”
李殊不信,说了几次,那些人没办法,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又把绳子和铁棍加固了。
李殊脑子一片空白,心快跳到嗓子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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