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穿成武则天的长女》小说免费阅读 lwxs6.cc
李治自己其实是很清楚的。
他到底能不能相信皇后这件事情,在他问出口的那一刻,就已经有了一个答案。
他的过往经历,注定了他不敢再相信权臣,也绝不会给自己的儿子留下一个对他处处掣肘的朝堂。
此外,他一面希望旭轮和贤儿能成为太子的臂膀助力,一面又因见证了李唐夺位之间的亲兄弟反目,对于宗室也总有一份顾虑。
偏偏太子又尚且年幼,还远不到能立起来的时候。
以至于种种排除到最后,李治能够相信的,只有皇后而已。
只有她!
太子为皇后亲生,哪怕在他病中将一部分权力移交到皇后的手中,也必定不会出现夺权分歧。
皇后的外家势力单薄,甚至早就和皇后产生了矛盾,造成家中男丁尽数贬谪,就连贺兰敏之这种不姓武的也不例外,几乎断绝了取而代之的机会。
更重要的是,皇后与他彼此理解,相互扶持到如今,知道他对文臣武将,佛教道教,以及各方宗室都是何种态度,又有着远比大多数人敏锐的为政眼光。若能从旁协助,起码不会出现朝令夕改的情况。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最合适的人选。
“陛下为何突然问及此事?我自然是站在陛下那头的。”
李治摇了摇头,“不是站不站在我这一方的问题。”
虽有那样多的好处,他心中依然有最后的一份疑虑。
哪怕忽然又收到了梁王窥探天子病情、图谋上位的消息,他也始终还因前朝种种旧事而心绪纠结。
倒是媚娘在此时又道:“我看陛下又在想些往日都不必考虑的事情了,只怕是因病症打乱了您的布置。可您别忘了,孙老先生说过的,您还年轻,若能好好静养总有康复的机会。”
“就算无法彻底恢复到发病之前,也并不影响您执掌朝纲,统率群臣,倒不如喝了药先再睡上一觉。”
这话说得在理。
但李治闻言,并没有收回握在她手腕上的那只手。
他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仿佛有几分自嘲的意思。
是啊,要不是疾病突至带来的不安全感,他不会去考虑那等臣子兄弟夺权的事情。
可也正是因为这头晕目眩之症,让他更为
清晰地感受到了身边这只手是何等康健而有力在此时扶住自己的力道令人安心。
一如他当年身陷和长孙无忌博弈之中的时候也是这只手给他指明了跳出局外的建议。
李治更不难从这一个多月来的表现中看出皇后其实比谁都希望他能够尽快康复起来。
这多少能让他心中安定不少。
康复……
哪怕这个痊愈的希望有些渺茫李治也依然抱有这样的想法。
正因为如此在此时的这句宽慰在他听来便有了更为深远的意义。
身为天子便比寻常之人更怕权力旁落。
旁落到宗室、大臣的手中要想再收回来恐怕要重复一次永徽、显庆年间旧事。朝堂上下换血并不是一件好事。
可若是要将权力从妻子、母亲这样的身份收回来便要容易得太多了。
他心中急转终于下定了决心。
“我不是问你支持谁的问题。”李治目光凝定在这出并不清晰的对视里也并不难让他的身边人看清楚他眼底的情绪。
“媚娘你敢不敢……”
“不应该说能不能协助于我理政?”
“敢不敢”和“能不能”的改变让这句问话的意思完全变了。
敢不敢问的是胆魄。
可当李治恍惚间回想他所知道的皇后过往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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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若无胆量她也不敢将身家性命都下注在他这一头更不会在早两年间就提出兴起东都的建议。
那么这等临危受命他也根本不用担心皇后会不敢接下来。
恰恰相反现在是他需要依托于皇后来度过这次权力危机!
所以他又重新问了一次。
仿佛是在强调他并非因为催化药散的酒力作祟才有了这样的一问。“皇后能否协助我理政?”
武媚娘静静地看着李治有好一瞬。
李治看不清她的眼神里在此刻转换过了多少情绪只能听到她用依然温和的声音说道:“若这是陛下所想我自当尽心竭力。”
这是一句对此刻身在病中的李治而言最合适的回答。——
在朝着洛阳宫中寝殿缓缓行去的时候武媚娘还
在心中思忖着自己方才的那句答复。
李治对此应当是满意的也让他没将这个“由皇后协助理政”的想法收回。
而是告知于她他打算想想如何将此事在朝堂之上提出。
古来只有太后协助年幼的皇帝当政而没有皇后帮助在世的天子打理政务尤其是像李治现在这样的情况下交托给皇后的权柄必然不小。
可隋文帝与独孤皇后也仅仅是在宫内或者宗室内部往来间并称为二圣而已始终没有逾越到真正的台前。①
所以可想而知当一位身在病中的天子意图让皇后打理政务势必会遭到部分朝臣的反对!
那么不仅是李治要想一想武媚娘自己也必须要想想该当如何去做才能让自己协助理政的这条诏令被贯彻下去。
旁人只当皇后此时的思绪飞散脚步缓缓是在为陛下的病情挂记
她在想一些其他的东西。
当李治说出这句话不应该说是这句请求的时候很奇怪她没有感觉到一种骤然被交托重任的惶恐。
而就像是彼时她站在洛阳城楼之上听到洛阳百姓因洛阳成为东都的欢呼一样自有一种“天下行将因我而改变”的热血上涌。
她的前路确实因为这一出意外而拐出了一条未知的路径可她也并不怵于往上走一走!
试试又有何妨。
若非阿菟这突如其来的一招她或许还要再晚些才要意识到她其实早该为自己打算打算了。
她怎能只沉浸在显庆四年和五年的盛景之中呢?
不错李治身体康健的时候在长孙无忌被铲除后她这个皇后的地位也随之水涨船高。
当她随从天子仪仗巡幸并州的时候那些旧日乡邻都带着难以置信且仰慕有加的目光看向她。仿佛是在想当年那个险些连母亲都保护不了的小姑娘居然也能走到今天这一步。
那一出富贵还乡、衣锦同堂的场面中因她而获得郡君称号的老夫人更是打心眼里庆幸于皇后乃是并州所出。
但即便风光在前她也不能不考虑李治会因病而出事的情况。
当他身在天子位上的时候给了她以旁人所不能及的荣耀也能适当地听从她的建议这难免
让她在病床跟前先想到的是让他康复。
可如果……如果一夕之间这份依靠将要坍塌的话她有什么?
哪怕她要效仿吕雉、邓绥走的那条路她比她们的客观优势也仅仅在她有一个没有与她唱反调且亲生的儿子却少了外戚的支持和与前朝之间的紧密联系。
外戚这种东西在有些时候是可以随便丢掉的负累有些时候又好像是一份不可或缺的助力。
而前朝之上一度问计于她的许敬宗和她这两年间接触到的洛州官员都还远不到拥趸于她的地步。
好像还真是趁着陛下在病中她获得更多的政治资本才能让她、让她的孩子都能安稳地走下去!
或许陛下会因为安心休养而重新执掌大权让朝政回到原先的局面但正如科举的改进意见只要开了一个头就会源源不断地从她的脑海中涌现出来一样——
当她想到这种协助理政的可能也难免有千万个奇思妙想陆续生发出来。
这甚至在一时之间压过了她对李治病情的担忧。
哪怕它们有悖于她做好一个皇后的目标也像是一桩美好的意外而不是一种叛逆。
那么何不顺势而为看看她能走到哪一步呢?
不过说是说的顺势而为有个胆大包天的小家伙还是要叫来问个话的!
她刚走回寝殿院中便朝着宫人吩咐道:“去将安定公主找来。”
宫人没有挪步。
而是指了指殿中“公主早已到了。”
武媚娘脸上无奈的笑意一闪而过。
她还说要同阿菟秋后算账结果人家自己上门来了。
想想也对若论在洛阳宫中经营的时间阿菟一点都不比她短
近年间的学习让她越发擅于揣测她父亲的心意对于这封信能起到的推动作用她也应当在心中清楚。
现在跑上门来还省了个被叫过来的过程。
也不知道应该说刘仁轨是个好老师还是应该说她和陛下都对阿菟起到了言传身教的结果才造成了今日的这一出。
一进殿中武媚娘就看到这小家伙甚至已经反客为主自
顾自地翻出了她书架上的一本洛州县志还让宫人送了茶点来一边看书一边就食真是好不惬意。
她眉头一挑“让你阿耶瞧见你这样子非得打一顿你这小没良心的。”
但这话出了口她又陡然意识到这说的其实不太对。
李治现在的视力受损还不知道要经过几个月才能恢复过来肯定是看不到这一幕的。
结果还没等她纠正自己的这句话已见李清月仰头理直气壮地答道:“我怎么没良心啦孙神医还是我请回来的呢。”
医生对于病人多么重要无需多言她对阿耶已经够好了。
武媚娘在她的对面坐下随即追问:“那你倒是解释解释唐休璟的那封检举信?”
李清月可一点都不心虚依然振振有词“这不合理吗?阿耶越是身在艰难处境之中
“再说了……”她把手中的半块巨胜奴囫囵啃了下去用有些含糊的声音说道:“那梁州乃是水陆枢纽之地继续落在梁王的手中只会让此地百姓继续遭罪还不如趁此机会早点换个人管。”
武媚娘轻笑了一声“可我记得六月里你就已告诉我梁王在封地上的举动愈发不妥凑够的证据足以将他扳倒了。”
李清月答道:“话是这样说没错但当时检举未必能让休璟再进一步。阿娘您说是不是呀?”
做事还是要讲求目的性的嘛。
那她选择在恰当的时候做事不仅不能叫做给阿耶以会心一击还应该叫做明断时机。
对就是这样!
“行吧你这一出布置也算……恰逢其会了。”
武媚娘这句夸赞说得真心实意。
这举动若是由皇后做出来可能会被近来留心皇后是否可堪托付的李治看出端倪。
可由一位日日出入于东都尚药局的公主来做却不会引发任何人的关注。
大概也不会有人想到早在两年前阿菟就因邀请孙思邈之时途径此地对于梁州生出了一番觊觎之情甚至埋下了那样一个钉子。
或许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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