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了棠眠[重生]》小说免费阅读 lwxs6.cc
弘祯十七年。
长安,大雪,楚仪殿中。
夫子龚延搁下狼毫,叹息一声。
案前规规矩矩站着的两排学子登时笼罩在紧张的氛围之中。
一个时辰以前,龚延突击检查,要所有学子默一遍史学三绝——求索、著世、忘尘。
按照夫子的性格,凡是写错一字,就得留在楚仪殿中一天内罚抄百遍。
这史学三绝,篇篇字数上千,用词古典高深拗口,多有古词,实在是难背,更遑论默写。
此时众人心中不免紧张,十分担忧自己写错了某个字,要是罚抄下来,自己的手便是铜筋铁骨也要废了。
一片静默之间,忽然,一阵呼噜声从前排传来,众学子面面相觑,纷纷侧目,心道:又是他。
是皇子长奚。
有学子好笑地看了一眼呼噜声传开的方向,强忍着笑意,眉眼都弯了。
长奚立于春宁一侧,半眯着眼打瞌睡,他所在位置直面夫子,本是岌岌可危之地,他却浑然不觉,居然站着睡着了。
春宁无奈摇头,正欲开口,夫子却抬手止住了。
龚延抚着雪白的胡子,咳嗽一声,捻着厚厚一沓写满字迹的宣纸,缓缓起身。
一侧的书童连忙扶起他。
众学子纷纷让出一条路,眼巴巴瞅着龚延眉头皱的越来越深。
长奚还站在原位上,身侧只余春宁一人,其余的位子早已空出,他一动不动,呼噜声震天响。
春宁无奈扶额。
下一刻,龚延抬手揪住长奚的右耳,狠狠旋转几下。
长奚眉头跳了一跳,片刻功夫就在睡梦中疼得龇牙咧嘴,却还是不醒。
周围人倒吸一口凉气,纷纷也觉得自己的右耳遭此大难,正在隐隐发痛。
长奚拧着眉头,眼睛都没张,只嘟囔了一句:“大胆龚延……”
周围的空气一凌。
龚延的脸愈发黑了,手中力道逐渐加重。
似是终于发现了什么不对,长奚缓缓睁开眼睛,迷茫地朝四周望去,像是忽然注意到某处传来的剧烈疼痛,嘶了一声。
他的眼珠子微微动了一下。
待他看清身侧的老者是何许人也,浑身猛地一震!
他指着龚延,张大嘴巴:
“夫夫夫夫夫子?!”
他身后骤然惊出一层薄汗,又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极为失礼,于是求助般看向春宁。
春宁无声叹息,拱手上前,行了一礼:“夫子。”
龚延黑着脸,默了一瞬,哼一声松开手,无奈摇头:“殿下如此宠溺他,不知他日后如何独挡一面。”
春宁笑道:“夫子言之有理。不过长奚是我的血亲,有我在,无人敢欺负他。”
她在夫子面前从不自称“本宫”。
长奚揉了揉右耳,没心没肺道:“就是嘛夫子,有阿姊在,我就是再窝囊,也有人兜着。”
众学子纷纷摇头。
这皇子长奚,除了嘴皮子厉害、喜欢些歪门邪道,平日里就会插科打诨,无所事事,看起来一表人才,实则就是一纨绔子弟,脑子还不灵光。
好在储君之位是帝姬身肩,否则,王朝怎么覆灭的都不知道!
春宁朝龚延行了一礼,淡声询问:“夫子,长奚的课业如何?”
龚延板着脸冷哼一声:“长奚殿下一字未动。”
春宁一顿。
众学子心道长奚啊长奚,你这下完了吧。如此游手好闲,连夫子的课业都不好好完成,你阿姊必定对你失望极了。
哪知下一刻,春宁微微颔首。
她笑道:“长奚不喜书法,夫子,让他背出来,可好?”
众学子觉得奇怪,背出来?古词有些他们都不会念,长奚怎么可能背的出来?
实在是……不知作何评价。
龚延像是想起了什么,叹息一声:“背便背吧。”
长奚的瞌睡虫都跑光了,此时眨着眼睛看着春宁,有些不情不愿道:“阿姊……”
春宁却道:“背。”
他立刻正色起来,朝龚延行了一礼。
“求索。万民社稷兮,剑香兰以为纫,忍谋之乱尘,固僻壤之福地……”长奚果真背了出来,一字不差,连难念的古词都行云流水一般带过。
众学子忍不住出声赞赏。
“皇子殿下深藏不露啊!厉害!这样繁复难懂的文章,居然背的如此流利!”
“不错!我等读书也是十年有余,史学三绝是如何都背不熟,殿下实在厉害!”
“是啊是啊!背出来了,何谈默写!”
几位平日里厮混在一块的学子互相恭维,面上是不加掩饰的赞许。
长奚与春宁这年不过十五岁,身边的同行也都一片净澈,从未被尔虞我诈所浸染,天真烂漫、自命不凡是这些人青春的底色。
龚延连连摇头,见到几位少年开口,怒目一视:“张雨凡,罗念楚,夏照,今日留在殿中,抄写三百回三绝。”
“啥?”
“什么?”
“不要啊啊啊!”
其他学子纷纷同情地看着三人,哪知下一刻,龚延像是念顺口溜似的叫出一连串姓名,被叫到的人捶胸顿足,囔着一堆借口要归家,都一一被驳回,最后,所有学子中只有春宁一人没有被留下来。
长奚,也被罚了。
待到龚延讲完所有,春宁叹息一声,拉过长奚的手,低声询问龚延:“夫子,长奚他的手……”
龚延落座于书案之后,闻言抬眸看向春宁:“殿下担心他,臣理解。长奚若是不做出改变,那一辈子就是这样了。一辈子很长,一直如此,如何安身立命?”
“我不需要安身立命。”长奚眉心微蹙,他与春宁性格相似,都最为洒脱,说一不二。
“我自小便是个废人,禁术功法连寻常人的万分之一都有所不及,”他正色继续,“夫子何必费心扶我这个废物。”
春宁宁拧眉厉声喝斥:“长奚!”
众学子忽而静默,眼中或同情或不解地看着长奚。
长奚自小体弱多病,灵脉稀薄几近没有,是一怪象。这一件事,举朝皆知,却无人敢说出口,生怕招引帝王震怒。
帝王就算没有恼怒,储君也要护着他。
此刻长奚就这样说出口了。
像是说着什么在自然不过的事。
他毫不在意道:“阿姊会护着我,我无需担心什么的。”
春宁怒言:“你在胡说些什么长奚?你说自己是废物?”
长奚偏过脑袋,紧紧抿唇不说话。
春宁攥着长奚的手,一字一顿:“你不是。”
她眉宇紧紧蹙着,声色清冷,道:“长奚,你写的那些,我都……”
长奚却打断了她:“阿姊,好了。”
春宁胸口里堵着一口气,眼睫轻颤。
龚延的脸却又黑了一个度,他抚着雪白的胡须,眼中迸发着长辈才有的冷然的光:“废物?你做的物什扰了我的洛神宴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说自己是废物?”
春宁微微一顿。
长奚神色一僵。
春宁眼中闪着怪异的光,瞅了长奚一眼,脸色一凌。
周围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面露疑惑。
忽然,有人拍手囔道:“是靶人!原来这东西是皇子殿下做的!”
此言一出,春宁的脸也黑了。
龚延继续道:“这东西很好用,可惜不为正道所容,殿下拿我做实验,也不怕陛下知道。”
长奚顿时冷汗津津,看了一眼龚延,又看了一眼春宁,低着头想了一阵,随即默默捧上自己的左耳,可怜巴巴地对春宁道:“阿姊,可以提一个小小的请求吗?”
春宁睨着他,已是愠怒。
长奚声音越来越低了:“轻……轻点啊啊啊啊啊啊!疼疼疼疼!!!”
龚延哼了一声,众学子想笑也只能憋着,等了一会儿,纷纷回到席位上翻出宣纸抄起史学三绝。
*
春宁御剑飞向流岚城外的路途中,脑中不断重复着有关史学三绝、夫子、课业、长奚的每一件事。
待她眼前渐渐浮现出一棵参天灵棠树影时,天方桃木剑卯足劲飞速冲向树下。
春宁掐诀幻化成另一副摸样,在天方桃木剑落地时藏身于巨石之后。
灵棠树下,果然有两道交战的身影。
凌然的剑气横扫过稀松的草地,旷野之上,剑身相击的清脆剑鸣响彻云霄。
春宁忍者呕血的冲动,催动灵力侧耳听音。
“我最恨你这副样子!”老者沙哑的嗓音震动着,在激烈的剑鸣之间显得突兀。
裴之璟不言不语,闷声回击。
“呵,死到临头还如此固执!”老者踏着地面飞身一举玉剑劈下,裴之璟抬起雪臣硬是扛下这一击。
被强压迫得嘴角溢出鲜血,裴之璟却忽然笑了一声。
“固执的,是你。”
老者怒目而视,厉声道:“你说什么?!”
裴之璟的浅笑落在他眼里,就是刺眼的讥讽,老者怒气腾腾,奋力催动灵力劈开雪臣,玉剑直指裴之璟的咽喉!
下一刻,裴之璟侧身躲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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