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像停录时，冰冷的关闭声戳破了和睦的假象。
男嘉宾也好，女嘉宾也罢，各个笑里藏刀，话里话外夹枪带棒地互嘲。
这幕场景，好生眼熟。
夏裕竹想到深宫里那些为得皇帝宠幸、争锋相对的妃嫔，面上温柔可人，背地里为了稳固自身地位，使劲阴毒手段，残害子嗣甚至不惜扰乱朝堂秩序。
身处大染缸，谁又能清白出来，就连姐姐……也不例外。
有那么一丝庆幸，在娱乐圈，她没有达到任何可攀的高度，诚然不必成为他人的眼中钉。
张牧泽的助理立马找到夏裕竹，复述了立哥要他传达的话。
“录完就回去，别在外面瞎溜达……实在管不住腿，帽子口罩墨镜三缺一不可。”
“别在网络里瞎发言瞎浏览什么网页……实在要看也给我创小号，偷偷来，别那么光明正大。”
助理感慨：立哥已被吓出ptsd了！
遇到那么会惹事的祖宗，黑头发都要少长几根。
夏裕竹：“……”
立哥怎么突然给她立规矩了。
俗话说得好，不立规学会自控，她要回去跟立哥理论理论，让他把规矩解了，不然就错失了一个培养自控的好机会。
……规矩是哪来的，都是她好兄弟们捅出娄子后，血泪的经验总结。
助理传达完周立的话，马不停蹄地做陆承湛交代他的事。
“这是陆哥让我带给你的药。”
姓陆的，夏裕竹只认识路承湛，好像要是确认什么又问了一遍，“你说的陆哥是陆承湛吗？”
助理“嗯”。
夏裕竹想跟他说声谢谢，看见他被人围着，还是算了，等下次再说吧。
她回车上了。
张牧泽去问陆承湛要签名，耽搁了一会。
陆承湛鼓励道：“好好加油。”
“我一定会的，前辈。”张牧泽声线颤颤的，难掩语气里的激动之情。
他目送着陆承湛离开，俨然一副小迷弟模样。
其他嘉宾先后被经纪人带回。
黑色的车子一辆接着一辆从木屋驶向远山，声势浩大，徒增两分神秘。
汽车平稳前进。
周正给陆承湛播报他接下来一个月的行程。
“两条广告，一部电视剧的客串还有……”
“能推的都推了吧。”
“什么？”周正拔高音量，“出什么事情了？”
他自踏入演艺圈五年来，休息的时常相加不足一月，把剧组当家生活的工作狂魔怎么突然转性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周正不得不去细究。
陆承湛深眸晦涩不明，转向窗外，天空变成了大海的蔚蓝，阳光依旧炫目。
他停搁的人生该回正轨。
除了工作，应该要增加点其他东西了。
“累了。”他说，“想好好休息一下。”
陆承炸想休息，周正不会阻拦，反而举双手支持，看他夜以继日的拍戏，武打戏不用替身，真担心有一天他的身体会垮掉。
如今，他在圈里的地位牢不可破，与他同辈的年轻人里无一人能撼动。
他们过了早期一无所有，什么都需要打拼的阶段……为了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色在各个剧组辗转，一直在路上奔波，跟流浪者无异。
希望像是发出微小光芒的手电筒，不经意间，灯光便会熄灭。
他们半刻不敢松懈。
苦了这么久，是该甜了。
“想休息多久？”
周正快速制定好档期，给他腾出休息时间，“我先和帮你和品牌方联系，把代言看能不能完后拖……”
“对了，承湛，王远导演邀请你去他新剧里客串一个角色。”
后话不用周正多说，人情世故的道理陆承湛懂。
王远导演是第一个力排众议，让他出演男主一角，有了后来的崭露头角，让他成功转型走向大荧幕……也是从那天起，他行径的路不再只有黑暗，灯也一盏一盏多了起来。
这份知遇之恩，陆承湛没齿难忘。
“到时候把剧本发我。”他说，“至于休息多久，等我想回归了再告诉你。”
当他不再执拗于那所谓的自尊，决定放过自己以后，身心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与愉悦。
陆承湛玩着手机，突然跳出一个同性恋测试网页。
好奇心使然，他点进去做了十道题目……反复做了很多遍，得出的结论是他为同性恋的可能性为0%。
周正见他蹙眉，“有什么问题？”
“没事。”
陆承湛又退回去重做，完美避开所有的正确答案，一题都不对的概率实在是微乎其微，难道真不是网页有问题吗？
他说：“正哥，你来试试。”
“什么东西。”
他想当然的以为他是被小游戏困住了，很乐意地接过他的手机，看到界面是“HOMOSEXTEST”，周正放佛晴天霹雳，人被闪电劈傻了。
“你……喜欢男的？”他断断续续地问，“什么时候的事情？”
“那个人是谁，圈内的还是圈外的？”
“国内不能领证，你晓得吧，英国、荷兰……那些可以。”
“你想什么时候公开，我们要不要先预探一波，让粉丝心里提前做个准备，到时候接受度更容易接受一点。”
喜欢男的？
——陆承湛不知道。
什么时候喜欢有性别之分？
这难道不是一种对“男人生来就该喜欢女人”的偏见。
你是因为喜欢这个人去喜欢他/她，而不是因为他/她的性别再去喜欢。
顺序一旦颠倒，两者有着质的区别。
周正自我脑补到了太平洋……领证结婚生子一步不落。
“不知道，没喜欢过。”
他不知道喜欢人该是什么样的感觉，演戏和现实终究不一样的。
听陆承湛如此说，周正只当他是好奇，眼里写着“我给你操心操肺，合着你逗我玩呢”，下一秒，他继续说：“所以我在摸索。”
“……”周正内心一咯噔，舒缓的心又被悬起，一上一下的比坐过山车还他妈刺激，他认栽了，“那个人是谁？”
能让人怀疑自身性取向的，肯定是某个人的出现给了他一个契机。
“不知道，所以我在寻找。”
“……”
他好样的，要么身上一点绯闻不沾，要沾，直接给他个大的。
周正眼巴巴地干着急。
他一定要掘地三尺把掰弯他大宝贝的那个小王八蛋给找出来。
你不说，别以为我找不到！
陆承湛所有的行程都在他手里，他一个个排除，不信排除不出来。
“正哥，养成系是不是还不错？”见周正的脸一会红一会绿的，陆承湛有心逗他。
周正发出牛叫，“你要不要玩这么野？”
“不知道，所以在尝试。”他纠正道。
好一个，摸索、寻找、尝试……他要砍了那小王八蛋！
另一边，夏裕竹回到公寓。
她跟张牧泽说：“谢——”
“阿嚏”，“阿嚏”，“阿嚏”，狂打喷嚏，腰越低越弯。她摸摸通红的鼻子，是谁在乱嚼她舌根呢？
在暗地里说人坏话的，都是小人，小人！她气呼呼地想。
张牧泽客套关怀：“记得吃药。”
“……”
夏裕竹一无所知的回家，回去以后发现，她不过是出去了一天半，家被人偷了。
桌上摆着吃了一半，已凉透了的烤串，竹签跟刺猬似的插在垃圾桶里。
气氛如同凝固的油渣，腻而浑浊。
昨夜，四人用着徐志柏上街卖艺的赚到的钱，美滋滋地想吃一顿好的，买完烧烤拎回家，被突然闯进门的周立一顿臭骂，四人组被骂得瑟瑟发抖，屁都不敢放。
他们被周立“严刑拷打”了一晚上，无论周立怎么问，他们始终那套相同的说辞，最初还有细节的变化，说了几十遍，跟录音机似的反复重复着……奈何，周立不信，依旧让他们如实交代。
四人顶着硕大的黑眼圈，生无可恋地在沙发上坐了一晚。
潘屿对夏裕竹发出求救讯号。
夏裕竹小声问：“立哥，出什么事了？”
“你自己看微博，看看他们干的好事。你们能不能学学裕竹，她怎么就这么省心，什么是差距。”周立光说不带劲，用胳膊给他们比划，人站成了大字形，“看清楚了吗？就是这么大。”
“人家有综艺能上镜，你们呢，整天跟个无业游民，接不到工作那就提升自己，一群大男人不想着努力搞事业，整天尽想着在外面闲逛。诶，我听说你们最近没在舞蹈房露过脸，真想解散，不干了？”
仅过了一夜。
谣言从“ROUTE疑似解散”变成了“ROUTE已解散”。
他们下了娱乐圈版头条，本来算是好事一件吧，转而登上了社会版新闻头条。
花钱也撤不下来的那种。
孟展翎当街抓贼的视频，播放量破百万。
网友的关注度奇特，“这次衣服质量变好了，没崩坏了”，“他终于穿上衣服穿了”……
她快速浏览过他们所做的事迹，事情很普通，只因为他们公众人物的身份才会被人无限放大……架不住网友的评价，实在是太好玩。
网络里的人可谓是人均段子手一般的存在。
她藏不住脸上的笑容，当面笑觉得不太厚道，背对过去，肩膀频频浮动。
潘屿：“……”
别躲了，我知道你在笑。
夏裕竹先不评判事情的真假，但以他们的个性确实能干这档子事来……
陈文骏：“立哥，我们没有说ROUTE（航线）要解散，是网友自己想当然杜撰出来的，与我们无关。”
他就是想读个书，他有什么错？
徐志柏：“立哥，我们没有买热搜，烧烤的钱还是人家给我的辛苦费呢！”
他就是想跟路边那些弹吉他的人进行学术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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