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妩匆忙起来梳洗,宫娥们快速为她穿衣梳掠。
景熙帝并不曾离开,而是坐在靠窗的案前,拿了一本书随意翻看着。
阿妩自铜镜中看过去,这里的铜镜精贵,光可鉴人,她可以清楚看到他的手指,修长玉白,拿着一件蝴蝶装彤紫檀轴的道家经书。
阿妩视线往上,他略垂着眼,削薄的唇轻抿着,这样显得他鼻梁格外笔直高挺。
其实仔细看,他面庞轮廓很好看,每一处都好看,挑不出半点毛病。
她想,这位帝王年少时也是惊艳精致的少年吧,只是常年坐在那个位置,执掌朝政,时候长了,帝王的威严气势掩盖了原本面容的俊美。
阿妩这么看着他,越看越觉得新鲜,这是太子的爹呢。
她甚至开始遐想,如果自己不是被赶走了,一直陪在太子身边,再过十几年,是不是可以看到太子变成他如今的模样?
正想着,那男人却突然撩起眼,阿妩忙收回视线。
她不确定他是不是看到自己在看他。
这时候,男人却开口:“发式不必太过复杂,随意一下。”
旁边侍女听了,有些意外,她正在给阿妩梳一个颇为精致的发式,听到这话,她要重新开始梳了。
景熙帝见此,径自放下手中的经书,走过来,接了侍女手中的**梳。
阿妩也有些惊讶:“啊?”
他要干嘛?
景熙帝长指握着阿妩的发,略思忖了下,便将那一把青丝挽起,快速用丝带缠绕起来,又拿来一根簪子——
阿妩看得目瞪口呆。
他长指修长,三下五除二,她柔软的发在他指缝间翻飞。
只片刻功夫,阿妩便发现自己一头乌发被高高挽起,上面横插着一根碧玉簪。
……有点不男不女。
景熙帝退后一步,打量了一番,颇为满意:“如何?”
阿妩想说好看,可这是自己的脑袋,她实在是无法违心夸赞,只能摸了摸那发髻,扁着唇:“三郎好手艺。”
景熙帝自然听出阿妩的不情愿,他笑着道:“这样最爽利,我看着好看,走吧。”
爽利……
阿妩不甘不愿的,不过也只能从了。
她跟随景熙帝出了别苑,上了马车,马车用了金饰银螭绣带,挂着青缦,两个很大很大的车轮,里面座垫都是锦黄丝垫,靠背再罩上紫貂绒,舒
服得很。
阿妩懒懒地靠在景熙帝怀中,这里看看那里摸摸的。
景熙帝略靠在座椅上,借着窗外的光,拿着那份经书看,坐怀不乱。
阿妩好奇,看了看那经书,名字叫《通玄真经缵义》,她也不太懂这些,只觉得无聊。
出来游玩还要看经书!
她顿时觉得他并不若自己想象中的好看,便是面庞再俊美,他的心也是老的。
果然是老皇帝。
当了别人爹的男人,是没办法年轻好看了。
她不再看他,托着下巴,百无聊赖地看向窗外,南琼子的深秋自然是极美,晴云碧树,红果黄叶,看得心旷神怡。
阿妩便想着,皇家的园林到底不同一般,寻常人家不过是圈起来一处宅院,一处庄院,但皇家可以圈起来这么一大片山林,可以在这里恣意游玩,无拘无束。
正想着,身后景熙帝问道:“会骑马吗?
阿妩回首,却见景熙帝已经收起经书。
不过此时,阿妩觉得那双眼睛因为饱览经书,而充满了先贤哲理的圣人气息。
让人敬而远之那种。
阿妩心里一个叹息,歪头问他:“我想骑,可是不会怎么办?
小姑娘声音软软的,这让景熙帝轻笑了下:“我可以教你。
阿妩小心地道:“会不会摔?
景熙帝扬眉,一个反问:“有我在,能让你摔吗?
**********
过去了好一会,阿妩还在回想着景熙帝的那句话。
男人的声音醇厚好听,简单那么一句话,竟让人浮想联翩。
比如会觉得这是一个隐喻,有这么一个男人在身边,永远不必害怕。
她当然知道这只是自己的幻想,但还是忍不住自己骗一下自己。
这么想着,前方响起哒哒哒的马蹄声,这马蹄声肆无忌惮,阿妩看过去。
秋水长天,一身朱紫箭袖长袍的景熙帝骑着马,踏着满地的落叶而来。
湿地的风卷起他的衣袍,袍角翻涌如云。
这一刻,这个男人不是什么“太子爹了,之前的哲理圣人之气荡然无存,他竟隐隐有了意气风发的飒沓。
阿妩的心便呼呼呼的,感觉要被风吹起来了。
其实还是很好看的男人啊!
多睡几次,一点不亏!
景熙帝很快到了近前,他勒住缰绳,走到马车前:“下车,难道还要人抱?
阿
妩撒娇:“就要人抱你过来抱我!”
景熙帝手执缰绳:“自己下来。”
他一点不惯着她的样子阿妩轻哼了下还是自己起身在侍女的搀扶下下了马车走到景熙帝的马前。
之前在马车上还不觉得现在站在马前便觉眼前男人格外挺拔那匹马也太过巍峨很有力量的前蹄以及高高昂起的颈子很能给人压迫感。
阿妩有些怕:“原来这么高!”
景熙帝对她伸出手:“来。”
阿妩便将手放在那双手中谁知道才刚放妥男人手腕陡然用力长臂一揽竟抱住她的腰肢。
她还没反应过来视角却陡然抬高慌乱中她下意识去抓住什么。
待到一切平息她才发现自己已经坐在马上且被景熙帝揽在怀中。
她紧攥着景熙帝的衣襟有些慌:“不会摔吧……”
她没骑过马这辈子从来没骑过太高了!而且这马还在动!长脖子摇摇摆摆地动!
景熙帝长臂稳稳地揽住阿妩细软的腰肢:“没事不会让你掉下去。”
男人的声音低沉
她干脆倚在他臂弯里又死死地抱住他的胳膊。
景熙帝叹:“怎么这么胆小?”
阿妩不服气:“你是七尺男儿年纪又比我大我还小我是弱女子!”
景熙帝轻笑:“好你小你有理。”
阿妩便故意软软地哼哼了声又故意将身子在他怀里磨蹭反正就是撒娇像猫儿撒娇一样。
她觉得这个男人应该喜欢自己这样。
当然她其实也喜欢这样毕竟这个男人有权有势也愿意宠着她撒撒娇就可能获得宠爱并有许多恩赐何乐而不为呢?
她就这么懒洋洋地靠在男人身上和他共乘一匹在帝王的身后是一众骑马的侍从。
阿妩留意了下猜着这应该是身着常服的龙禁卫。
这么看着间她才发现前方多是水泊苇丛有落雁飞鸟栖息期间隐约中似乎还有鹿雉出没。
她好奇:“我们去哪儿?”
她知道这南琼子是极大的湖泊河流多各处景致不同。
景熙帝:“看看前面风景如果有兴致便带你打猎。”
阿妩:“这里有什么猎物能打到什么?”
景熙帝:“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说着间他驻马执掌马鞭的
手指向前方:“你看那里叫晾鹰台,为海东青晾晒羽毛之处,那边是琼户居住所在。
阿妩没见过这些,自然稀奇,翘首去看。
景熙帝带着她翻身下马,这时候便有一旁侍卫,早引来了海东青,约莫有十几只。
阿妩仔细看,发现这海东青比寻常的鹰更为雄壮,**羽光滑丰满,而且看起来更为矫健,俯冲下来时颇为迅猛。
景熙帝:“先帝不喜海东青,说架鹰走狗为不务正业的耽于逸乐之举,不过——
他略顿了顿,挽唇笑道:“不过今上喜欢,便命辽东一族进贡海东青,养在南琼子,这十几只都是今上精心挑选的。
阿妩听这话时,开始都没反应过来,很快便明白了,这什么“今上就是说的他自己。
她有些想笑,便故意道:“今上喜海东青,想必是精武艺擅猎射的,果然是帝王,和寻常人不同呢。
景熙帝道:“也不过尔尔。
阿妩越发想笑,想着他倒是很谦虚呢,若是她,必要趁机自夸一番。
二人这么说着间,也陆续见了一些飞禽走兽,其中有些颇为稀罕的,比如麋鹿,外面根本见不到。
景熙帝便领了阿妩去看,让阿妩去触碰麋鹿的鹿角。
阿妩见那麋鹿脸部狭长如马,但是又长了鹿角,好奇:“和寻常的鹿不太一样呢。
景熙帝:“似鹿非鹿,似马非马,似牛非牛,似驴非驴,所谓的四不像便是这个了,前朝时麋鹿在郊野还能见到,今朝陆续少见了,如今南琼子的麋鹿也是费心搜集的。
他见阿妩抚摸着麋鹿时满脸新奇,道:“你知道逐鹿中原之说吧?
阿妩点头:“嗯,知道。
景熙帝:“逐鹿中原中的鹿,便是这个了。
阿妩恍然:“原来如此。
这时候旁边侍从送来瓜果,都是装在精致的青瓷碟中,有枣子,杏子,桃子以及杨梅等,显然是刚刚采摘的。
那侍从恭敬地提起,说这是附近琼户知道有贵人行经此处,特意送来的。
景熙帝显然对此并无兴致,便问起阿妩:“要尝尝吗?
阿妩随手拿了一个频婆果,酸酸甜甜的,倒也算好吃。
不过这么吃着,便觉仿佛有些饿了,于是问景熙帝:“睡了一觉,便被你硬拽这里了,也没吃什么……
景熙帝看她眼巴巴的,显然是馋嘴:“先随便吃点现成的野
味吧,等会去打猎,自己打的可以带回去,晚间时候让厨子做了给你吃。”
阿妩自然赞同:“好!”
当下景熙帝便带着阿妩前往一旁的庄院,因景熙帝为便服,旁边龙禁卫也都收敛低调,那些琼户人家自然并不知景熙帝身份,是以都好奇探头看,但也没什么惶恐。
两个人到了庄院,早有人奉上现成的猎物,有野鸭和雉兔,于是命厨子专门炙烤。
新鲜的,才刚烤制过,又用了上等调料,吃起来自然香,阿妩吃得满口流油。
景熙帝也用了一些,不过颇为含蓄,浅尝辄止。
吃过后,他便接过来白色软巾帕擦了擦手指,然后和旁边的琼户说了几句话。
这些琼户多是附近州府搬迁而来的,世代在此喂养看守鹿马,耕种朝廷专门划拨供给的土地,并可以猎取野味来作为衣食之用。
那琼户道:“平日也要练习骑射,若是帝王前来观看操练或者游玩狩猎,我们也要受检,帮着围阻猎物。”
阿妩听着有趣,便问:“敢问这位阿兄,你可见过皇帝?”
琼户:“小的自然不曾见过,不过小的阿爹见过!”
很是引以为荣。
阿妩:“是吗,他长什么模样?”
说起这话,她小心看了一眼景熙帝,他没什么反应的样子。
琼户:“皇帝生得威严,富贵,一看便是贵人,和咱们不一样!”
阿妩:“三头六臂?”
琼户连忙摇头:“那自然不是,皇帝也是人,小的听说皇帝——”
景熙帝突然开口:“这兔肉烤熟了,尝尝?
他只是这么一句话,不知为何,凭空便生出一些威严来,那琼户年轻,顿时生了畏惧,连忙道:“小的只是胡说。”
当下赶紧退下。
阿妩便不再追问,自景熙帝手中接了烤兔肉。
这烤兔肉却不同一般的烤法,上面是裹了泥巴的,如今烤好了,泥巴几乎崩裂开,露出里面白生生的蒜瓣肉,一看便鲜嫩柔软。
阿妩好奇:“为什么要涂上泥?”
景熙帝道:“这种做法叫兔醢,有兔斯首,炮之燔之,有兔斯首,燔之炙之,这兔肉虽不在六荤呢,但别有一番风味。”
阿妩听着,越发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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