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到身后有人,沈纵回头。
看到是谁后,他的眼里划过一丝讶异,但很快又恢复如常。
微波炉发出工作停止后的一声“叮”。
沈纵把牛奶从微波炉里拿出来,转过身想要离开,方北在这个时候走进厨房。
小厨房平时用来做点简单的茶饮,空间本就不大,加上厨房设备,再站两个人,空间就显得局促狭窄。
沈纵端着牛奶看着突然出现在厨房里的人。
方北挡住了门。
她穿着肖子君专门挑选的衣服——
奶白色针织短袖,顶级羊绒的质地轻薄柔软,贴合着少女/优美的曲线,半高领的设计有种教会禁欲感。
衣服下摆束在黑色丝绒长裙里,黑色丝绒在灯光中折射出金丝般的光泽。
最简单的黑白配色,配上她不施粉黛的脸,却有种惊心动魄的美。
像清晨带着露珠的新鲜白蔷薇。
娇嫩欲滴地盛开着。
引诱着人去采撷,拨开重重花瓣,探秘花蕊之心。
手上突然传来刺痛,沈纵低头,几不可见地皱了下眉。
沈纵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让方北心里不由浮上一阵厌恶。
方北忍不住问:“看什么?”
沈纵没说话。
他看了眼她手里拿的东西,侧过身,想从她旁边的空隙挤出去。
没想到他才跨出一步,就被方北拦住了去路。
方北抬了点下巴,口气不善。
“我让你走了吗?”
沈纵抬眸看她。
“我问你,刚才在看什么?”方北不依不饶。
沈纵不想和方北纠缠,嗓音清冷,干脆道:“你。”
得到想要的答案,方北却并没放过沈纵。
她反而往前一步,两人的距离顿时拉近。
方北在女生里不算矮,但依然要仰起脸才能和沈纵对视,她的视线自下而上,直直地看进沈纵那双深色的眼睛。
她问:“看我的时候你在想什么?”
沈纵垂眸,淡淡道:“没想什么。”
方北的目光扫过沈纵手上的杯子,勾起唇角,“没想怎么会烫到手?”
沈纵没回答。
而他的沉默本身就是一种答案。
方北突然感到恶心,但在这种感觉里又生出来点别的东西。
心里有点痒。
她又往前走了一步靠近他。
手工定制的丝绒长裙,随着走动扬起裙摆,轻柔地蹭过少年洗得泛白的蓝色牛仔裤。
沈纵没因方北的逼近往后退,只是默不作声地看着她,眼里的情绪很淡。
眼前的人越是眉眼冷淡,方北心里那点痒意愈发有了扩大的趋势。
两厢僵持。
沈纵率先败下阵。
在他说了声“抱歉”,打算硬走出去时,方北更快一步地反手将小厨房的门一把拉上。
视线从门上收回,沈纵皱眉,神情终于有了一丝波动,“你到底想干什么?”
哦,他生气了?
她突然笑起来。
在很多人眼里,方北是坏的、邪恶的疯子。
但坏天使却有着极致的诱惑。
她的笑更是能迷惑众生、引之堕落。
捕捉到男生浅浅滑动的喉结,坏天使的笑意渐深。
像淬了毒。
迷幻又罪恶。
“想看我啊?那给你看,好不好?”
方北的每一个字都好似带着钩子,像是要把被禁锢了几个世纪之久的灵魂从他身体里勾出来。
勾出来折磨。
沈纵怔了下。
方北撩起衣服下摆时他下意识闭上眼睛。
刚闭上,但下一秒他就听到了笑声,和笑声里无尽的耻笑。
她轻声说:“你想什么呢?以为我会脱给你看吗?”
沈纵深吸一口气,缓缓睁开眼睛。
方北穿得好好地站在他面前。
她正看着他,眼里尽是嘲讽。
她在嘲笑他:你看,你刚才看我时想的不就是不穿衣服的我吗?
沈纵冷声问:“够了吗?”
“怎么,这就受不了了?”方北后背靠在门上,双手抱胸,倨傲地看着眼前的人,“我觉得还不够呢。”
沈纵:“我没兴趣看你。”
“我知道啊,”方北说,“可我想看你。”
沈纵:“……”
就在沈纵试着去理解方北这句话的含义时,方北已经有所行动。
方北拿出手机,点开相机对准沈纵的脸。
镜头里的人目光冷沉。
方北突然想起白天在院子里对峙,面对自己的歇斯底里,他也是这样一副表情。
冷淡到近乎冷漠,眼里根本看不见她。
他凭什么用这种眼神看她?
她歪了点脑袋,看着镜头外的人,不耐烦道:“需要我教你吗?”
“我以为……”沈纵看着方北,“这段时间我们起码能当做对方不存在。”
“这段时间是多久?”方北拿着手机从头到脚地把沈纵拍了一遍,最后对准他的脸,“一天、一周还是一个月?”
不等沈纵回答,方北率先开口:“如果你现在就滚,我可以考虑一下。”
沈纵沉默地看过来。
“怎么,舍不得只住一天?”方北冷笑,“那你想住多久?伤筋动骨一百天,所以你要在我家住上三个月吗?还是你以为,等到我大伯和你妈结婚,你就能一辈子留在方家?”
沈纵平静地解释:“我可以向你保证,一个月后离开。”
“一个月……”方北扯了下嘴角,“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是你家。”沈纵说。
少女嘴角的笑意扩大,和手机里的少年四目相对。
方北:“这里是我家,更是我的底线。”
而你,触碰到了我的底线。
沈纵看着眼前的人。
方敬贤说方北吃软不吃硬,你要是和她对着干,她定要搅得你不得安宁。
深宅大院,入了夜唯剩空旷幽静。
哪怕只是一丁点动静也能激起无尽风波。
从而打碎所有平静。
沈纵很清楚,他不过是个连客人都算不上的外人,一举一动全在别人眼皮子底下。
他更清楚,方北的目的是什么——
激怒他,逼他对她动手,然后赶他们母子出去。
沉默片刻,沈纵妥协:“你想看什么?”
方北的脸上重新浮上笑容。
“你放心,”她弯着眉眼说,“我又不是变态。”
沈纵神色刚一松就听见她说——
“我想看你洗牛奶浴。”
“……”
狭窄的空间里,昏黄的灯光下。
她说我要看你洗牛奶浴。
夜间的镜头有噪点,显出几分暧昧的质感。
沈纵手里的牛奶早已冷却,在玻璃杯上凝结了一层奶皮。
他一动不动,眼神从冷漠渐渐变得冰凉,眼里也像凝了层冷霜。
方北毫不怀疑,他有多想把手上那杯牛奶泼自己脸上。
方北没催,很有耐心地等着。
她甚至隐隐地希望他把牛奶泼自己身上,那自己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把他赶出方家。
只是方北的奸计没得逞。
也不算没成,应该是成了一半。
不知过了多久,镜头里的人动了一下。
方北的眼皮不由一跳,目光随着那杯牛奶缓缓上移……
当牛奶从头顶缓缓倾泻而下时,沈纵闭上了眼睛。
许多年后,每当方北回忆起这一晚,总觉得弥漫在小厨房里的不是牛奶而是酒。
一杯味道浓烈,入喉却清甜的Mojito。
白色的乳液顺着少年的黑发滴落,蜿蜒淌过深邃的眉眼,高挺的鼻梁,薄冷的唇角。
再顺着清削的锁骨慢慢渗进白色T恤的领口……
凉透的牛奶湿了衣服前襟。
脖子和胳臂上被激得浮起细小的颤栗。
夜晚、厨房和被牛奶淋湿的少年。
狼狈又清冷。
肖子君说——
那就把他逼疯。
西楼有很多人,方敬贤楚沁和佣人们都在。
他们随时会推开小厨房的门,会因为看到此时的情景而大惊失色。
方北大概没真想到,他会任人作践。
她还以为他有多清高呢?
不过她转念又想,他是小三儿子,脸皮早就三尺厚了。
你看他现在不就为了留在方家,像狗一样听话吗?
她可以顾着爷爷和大伯的心情,对小三网开一面。
可小三儿子并不包括在“一面”里。
他既然恬不知耻地住进了方家,那么就该有面对此刻这番欺辱的觉悟。
一杯牛奶全部倒完,沈纵一步步靠近方北,距离近到他的胸口几乎贴上她的手机。
方北突然回神,继而懊恼自己刚才竟然看失神了……
沈纵垂眸看了眼方北的手机才抬头看她。
“够了吗?”
沈纵离得过分近,方北的呼吸都带着他身上香甜的牛奶味。
方北维持住表情,抬了点下巴,命令道:“站回去,我要再拍点照片。”
沈纵深看了她一眼,眸中寒意迸发。
但最终他还是往后退了两步。
方北对着被牛奶“浸湿”的沈纵拍了好几张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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