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时婉闻言也是一愣,她万万没想到一向矜持又呆板的人是如何无师自通说起了“请吧顾少爷”这样的话的。
她看着他那微微弯下的腰,嘴角还带着几分笑意,微宽的袖摆随风晃动,忽然觉得脱下战袍,他也可以是一个温润如玉的公子,又一联想到他的过往,不禁唏嘘,随之燃起的便是心疼、乃至是给予。
然而她不能,也不该。
最终,她敛去了所有不该有的情绪,像以往一样十分不着调地伸手拂过他宽大的袖摆,道:“小镇一别也有半载了吧,看着是消瘦了许多。小将军得胜还朝,陛下没赐下金丝银线么?小将军怎么还穿着这旧衣物?”
那小将军闻言,抬手瞧了瞧自己的略显宽大的袖摆,跟了上去,与她并排走着。
他笑道:“陛下并未赏赐我什么,且这些也都只是身外之物罢了。”
“嗯?居然没赏赐?人家新皇登基为显仁厚、为求福德,不都是大赦天下的么?怎么到你这里连个银钱也不见有?更何况……”
严长泽见他停顿许久,问道:“何况什么?”
她本想说“以你和陛下的情分”,但总觉着这话一出势必会扯出许多旧伤,她转念一想,道:“更何况咱们小将军可是个大功臣!”
他摇摇头,叹道:“哪里是什么大功臣,连一个想护的人都护不住。”
一幕幕从他眼前闪过,也不知道在说这话时,他最遗憾的是何人,是曾经死别的,还是现下生离的?
许是这话的无力感让邵时婉有所触动,她戳了戳他腰间的荷包,不动声色地宽慰道:“停,打住,你说在说也逃避不了要掏腰包的事实。”
严长泽一笑,将那荷包取了下来,当着她的面打开,将里面的碎银全都倒在了手上,送到她面前,道:“腰包是可以掏,但是顾兄你瞧,我也就只有这几两碎银,你可别把我吃穷了。”
邵时婉从他手中拿了一块碎银捏在手里,道:“无妨,不够的话你去给店家……打打杂?”
不知怎的,她突然有一点心虚。不曾想他居然“噗嗤”一笑,道:“我还以为你会说‘不够也没关系,我有钱’这种话呢,结果竟然又是要让我干苦力,看来是我高估顾兄了”
“又?我何时让你做苦力了?”她疑惑道。
“半年前在小镇,你说要把我卖了做苦力。”
邵时婉注视了他好一阵,方道:“不是吧,就一句玩笑话,你怎么还念念不忘呢?”
严长泽一直觉得,只要他闭口不谈,那段令他伤痛、使他屈辱的过往就能随着时间消散,可好像事实并非如此。
他突然道:“顾兄,你会骑马吗?”
“不会。”邵时婉摇摇头,“怎么突然这么问?”
“你看我手上也没有多少银钱,请顾兄吃饭怎么随意?不如我们该天?今天我带顾兄骑马去?”说罢,他也不待她驳回,就把那些个碎银装回荷包里,不过这回他没有挂在腰间,而是塞进了怀里。
“怎么感觉你像防小人似的防着我。”邵时婉看着他一笑,然后趁着他不防备,伸手向他胸口探去,勾着那荷包带子将荷包带了出来,拿到他面前晃了晃,一脸得意:“建议是好建议,我接纳了,但是你这荷包嘛,我就征用了。”
严长泽也不争抢,任由她玩闹,只笑道:“这好歹是我教你骑马,你这身为学生,不好好去准备束脩来感谢感谢我,怎么反而还……抢钱呢?”
邵时婉狡辩道:“怎么能叫抢呢?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这怎么能叫抢呢?”
严长泽闻言哭笑不得:“顾兄师门何?想来今后我得避着走。”
“嘿嘿,”邵时婉摸摸鼻子,“那是我自创的道,只对你管用。”
瞧!那跟摆明了说存心欺负我有什么区别?
“你这什么表情?让别人瞧见了还以为我欺负了你呢。”
“难道……”他一出口,就发现对面的人在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硬生生地把“不是吗”这几个字憋了回去,换成了“这不是应该的吗?”
“让别人瞧见了还以为我欺负了你呢。”
“难道……这不是应该的吗?”
邵时婉本来强忍着笑意,但对上他那无辜的眼神,就觉得实在应景,“哈哈哈哈”地大笑了起来,就连跟在她身后的承吉承延两人也悄声捂了嘴。
严长泽不明所以,傻站了好一阵,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抬手捂了她嘴道:“顾兄别误会,我的意思是,你买马,我负责给钱这是应该的。”
在大街上突然被捂了嘴的邵时婉愣住了,她有一些懵,脑子一片空白,反倒是承记一个冲动,正准备走上前去,却被承延拉住了,他语气严肃:“严公子,不可对我家主子无礼!”
严长泽疑惑、转而失落。
邵时婉回过神来,推开了他的手,又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无妨,是我先嘲笑你在先,要论起前因后果来,也是我的不是。下人无状,但并无恶意,只是护主心切。你……别放在心上。”
说罢,她取下自己腰间的荷包,丢给承吉,吩咐道:“你去寻两匹好马来。要快。”然后又拉着严长泽往街边的小石块走去,撩袍往那一坐。
她见他并无反应,又拍了拍身旁的小石块,道:“骑马可是个体力活,先养精蓄锐一下,顺便等好马。”
说罢见人仍旧不动作,又怕他心怀芥蒂自己跟自己过不去,微微起身拉了他一把,将他按在了小石块上面。
“真生气了?我都不介意你介意什么?”
“没有。”他摇摇头,认真道,“我只是在反省自身,我做的确实有些不妥……”
邵时婉听不得他这样的的话语,索性也伸手捂了他的嘴,道:“好了。”
她在他的震惊之下将手收了回来拍了拍,道:“你也说一句‘不可无礼’,咱俩就算扯平了。”
严长泽一笑,直接略过了她那句让自己也说‘不可无礼’的话语,轻声应道:“好。”
话落,几乎是毫无空隙地:“顾兄的人会挑马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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