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家宴之后,成国公府很是消停了一段时日,封清桐派了几波人出去打听那辆马车的来头,可惜次次都一无所获,她无从下手,故而也只好作罢。
又是一日,韩容清打晨起时便说想吃些现制的酸枣糕,封清桐自告奋勇揽了这差事,随意换了身衣裳便带着芷雨匆匆离了府。
主仆二人一路行去正阳大街,先置购了几斤新鲜的酸枣,封清桐于脑中过了一遍食谱,又说要去买紫苏叶。
可不巧的是,她们平日里惯常光顾的那家铺子今日恰好还就缺了紫苏叶,掌柜的给封清桐指路,只说后街巷子的尽头有家新开的铺子,里头的东西品质上乘,价格也公道,就是铺面的位置和地段差了些,遂才没能打出名堂来。
封清桐于是又按照掌柜的指引一路寻找,发现后街巷尾的入口还当真立了个新的牌坊,只是这小巷的通道极其狭窄,马车断然无法行驶。
她稍一犹豫,干脆就在此处敛裙下了车,与芷雨一道走了进去。
甫一步入其中,宽大的遮雨棚便已将头顶的日光阻挡住大半,芷雨跟在她身后,探头瞧了一眼前方略显阴森的小道,抖抖瑟瑟地扯了扯她的衣袖,
“小姐,你看那前面,那里是不是站了个人?”
封清桐疑惑地‘嗯’了一声,定睛瞧过一眼后又笑起来,“哪里有人了?是两个累叠的木箱边上挂了件蓑衣。”
她回首捏了捏小丫头的脸颊,“还是白天呢,怎么就怕成这样了,要不你回去马车上等我?”
芷雨立时将头摇得像拨浪鼓,“奴婢不回去,里面这么黑,奴婢要陪着小姐才行。”
二人遂一面说着小话儿,一面又向内行出数尺,途中经过一处积雨的小水洼时,封清桐状似无意地倏然停下,继而弓腰俯身,轻轻掸了掸鞋面。
她敛着眼眸,不动声色地注视着那距离鞋头不过几步远的位置。
合着泥沙的小水洼暗淡浑浊,然些微的光漏下来,仍可隐约反射出身后一道模糊的身影。
封清桐镇定起身,面不改色地继续往前走。
……
愈是向里,弯绕便愈多,废弃一地的竹筐木箱将本就狭隘的小道占了大半,封清桐握紧芷雨的手臂,脚下步伐也愈发得促急起来。
她快步绕过一处无人的弯道,猛地将芷雨往旁侧的角落里一推,旋即举起地上竹筐,用尽全力朝身后砸了过去——
“姐姐,是我。”
来人挥臂挡开竹筐,踱步向前,徐徐显出面容来。
——竟是钟席诀。
封清桐顿时呼出一口气,身体不受控制地往下软。
“席诀,你吓死我了。”
钟席诀伸手扶了她一把,“是我不好,方才在巷口见着姐姐时就该叫住你的。”
他极其自然地抻袖替封清桐抹去额间细汗,
“姐姐怎么突然来了此处?这巷子名叫漏斗巷,顾名思义,一头宽敞一头狭窄,从隆北大街改道更易进入。姐姐眼下走的这条路,寻常是不会有人走的。”
封清桐本能地攀住他的手臂站直身体,“原来是这样,我还在纳闷,怎的会有人将铺子开在如此偏僻又杂乱的地方。”
钟席诀弯着眼睛笑了笑,“姐姐要去何处?我送你过去吧。”
封清桐点了点头,就此与他并肩同行。
……
寻着新铺子,买了紫苏叶,钟席诀又将她送出小巷,站在马车旁同她道别。
“本该将姐姐直接送回府的,只是我还有些事要做,姐姐自己能回去吗?”
封清桐莞尔颔首,“可以的,你快去忙吧,别因我耽误了差事。”
钟席诀‘嗯’了一声,颊边的小酒窝浅浅地凹陷下去。
他抬起手臂,示意封清桐搭着上车,而后又立在原地,目送着马车渐渐离去。
直至目之所及再瞧不见靛蓝的车顶,钟席诀才收回视线,他敛去笑意,眉眼间极快地浮出一丝阴抑。
“人呢?”
蒲毅从暗处里走出来,“还在那儿捆着呢。”
钟席诀扯扯唇角,从鼻腔里嗤出一声气音,“走,回去审审他。”
***
寂寥无人的漏斗巷中,曹靖昌双手被缚,正头朝下栽在一垛干草堆里。
他口中被人堵了粗布,半点呼救声都发不出,于是只能勉力梗起脖颈,哼哼唧唧地闹出些求救的动静。
身后很快传来一阵脚步声,曹靖昌挣扎的动作一停,尚不待有所反应,一股大力便已经落到肩头,像提小鸡仔似的猛地将他一把提了起来。
钟席诀随手扯掉他口中的粗布,拎着后衣领将人按到墙面上,
“曹大人,青天白日的跟踪人?你还真是顶好的兴致啊。”
曹靖昌被呛得连声咳嗽,“小钟大人误会了,曹某没有……”
他边说边艰难地转过头,满口的置辩却在看清钟席诀面容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钟二少爷此刻正站在雨檐下,他生得高,上半张脸自然而然地隐进了阴影里,唯一露出的薄唇轻巧地向上挑着弧度,两颊的小酒窝明明还若隐若现,然周身气场却已经寒凉如阎罗。
曹靖昌登时肩膀一缩,不自觉打了个冷颤。他突然无比庆幸,自己此时正被钟席诀蛮横地拎在手里,而不是站在他眼前与他正面对峙。
毕竟倘若钟二少爷现在松手,他保不齐会腿软到当场给他跪下。
“小,小钟大人,你真的误会了!我好歹也是成国公府的嫡长子,哪怕再爱慕封家小姐,也断然不会寡廉鲜耻地做出诸如尾随跟踪一类的龌龊事啊!”
曹靖昌略一停歇,随即又声嘶力竭地吼叫起来,
“更何况,就算我当真胆大包天又不顾廉耻,我总也得计较后果不是?这事将来一旦败露,传回到我父亲耳中,我父亲准定会打死我的!安都城里的千金贵女又不是只有封小姐一个,我,我着实犯不着啊!”
这话倒是说得在理,一旁的蒲毅快步上前劝解,“钟副使,先松手吧。”
他小心翼翼地按上钟席诀的手臂,试图将快要吓破胆的曹靖昌解救出来,“有什么误会现下说开就好,曹大人好歹还是朝廷命官,没必要闹到这种地步。”
“……”钟席诀闭了闭眼,半晌之后才退开一步,腕子一转,就势解了曹靖昌手上桎梏。
几乎在他卸力的同时,曹靖昌便一弯膝盖,手脚并用地从他掌心底下连滚带爬地逃了出来。
他麻溜儿跑到距离钟席诀几步远的地方,先撑住墙壁死命地咳了一阵,继而又大口喘了几声粗气,最后才拂袖擦了一把额间冷汗,像是被人抽去筋骨般囫囵瘫坐到了地上。
钟席诀撩着眼皮冷冷睨他,
“歇够了吗?歇够了就滚过来,将今日的事讲清楚。”
曹靖昌又往远处挪了挪,寻求安全感似的抱住了一捆脏脏的干草,
“我在正阳大街上意外撞见了封小姐的马车,本想上前同她打声招呼,不料还不待我有所动作,她便已经走了。我晚了一步,遂只能跟……咳……”
他说到此处及时收声,颇为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我隔着一段距离,模模糊糊地瞧见三个人两前一后地进入了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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