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霜沂一把将他拉起,习惯性在拉起重伤之人后试图要他半靠在身上,沈黯微微抬手避过,她又想起现在用的并不是自己的身体,正要去寻隐临,一旁的隐临回过神来立马过去接手。
她将被插进泥土里的剑拔起,拔到一半骤然离手,手中只剩下一半,另外半截还落在土中。
剑修的剑如同生命,她顿在原地突然想起了自己的白玉装,修炼百余年寸步不离的就是自己的剑,耗费心血锻造每日保养练习,剑身上的道道刻纹她都熟悉。
她本人的身躯无影无踪,也不知道那人会怎么对自己的剑。
以前从不放在眼中的精怪现在却逼得她借法还打的落魄。
沈明霁,她咬牙抱起断成两截断剑一言不发上了小院二楼,“楼上看看,把活着的人带出来。”
隐临只知她因断剑而感到恼怒,身为暗卫寸步不离跟着保护已是全部职责,要出言劝谏安慰实在没有经验,故而只从沈黯先前无力垂下的手中夺回自己短剑就要领命。
他领沈黯方才出手相救的情,如今小姐把人交给他也没多话,捞过他的胳膊就要扛上,可手边人捂胸咳嗽半晌,摇摇晃晃自己站了起来。
隐临见他挣扎自己走,求之不得,也不再管他,抓起刚才被精怪丢过来的人,快步跟上戚霜沂。
落后几步的沈黯在他们出门之际转身,站在方才被烧成枯木的“萱姑”面前,虚空拂手,零星绿意再次从这段枯木中升起,令人牙酸的伸展声从枝杈摩擦中传出,他无意多等,说:“秘密,说与我听听。”
灵力缓和了身体沉重的腐败之意,可死亡之途就在眼前,说实话也得不到生路,于是先前用来狡辩的借口也被弃之脑后,瞧着面前的自高而下落下视线的人。
攀生藤躲在人身太久,以至变回原形依旧还觉着自己长着眼睛,也习惯瞧对方的眼睛,可惜这人挡住为数不多的月光,让人瞧不清半点眼中情绪,枯木怪笑两声,“秘密,秘密就是你们几个人不得好死。”
沈黯冷眼听她说完后自顾自开怀,什么也没说转身就走,而在他移开视线后那笑声噶然而止,像是被人扼住了咽喉,好容易长出的绿意迅速衰败,眨眼间已跟墙边枯草别无二致。
戚霜沂上楼之后心脏坠落下来,在她们丢人下来谈判时心中便隐隐觉出不好,先前院中情状还没看清就被沈黯一把火烧了干净,同样引得精怪发狂。
此时看清楼上场景联系方才,她知晓了那挂在树上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隐临眉心一蹙,看了戚霜沂一眼,这实在不是一个人待的地方。
血渍头发四处皆有,数不清的骨殖血肉分散在二楼各个角落。
隐临拦住戚霜沂,自己将每个房间跑遍,回来后摇了摇头。
戚霜沂黯然,不再说话,率先离开了这二层小院。
最后一个人也从这善堂小院中离开,结界封印缩圈包裹住院中精怪,片刻之后,零碎的哭声响起,细微之处绕梁几声“姐姐”,无人回答,仅剩夜风穿堂。
戚霜沂身上灵力渐渐平息,借着最后半点她将门前被拉倒一边的马车架子拾起,掀帘左右细看,倒是还能行驶。
沈黯最后一个还记得顺手关门,虽然那两扇木门只能类似门板盖在门框之上,堪堪能够挡住院中大部分风光。
戚霜沂感知体内灵力逐渐枯竭,方才举剑以一敌二的气势锐减,虚弱几乎在瞬间贯穿全身,强烈的眩晕致使她倒在车架前。
沈黯在她即将头脑磕触木架时伸手将她捞起,未再有进一步动作,等她缓过神来就见隐临满脸忧心。
戚霜沂自知脸色绝对不好看也不说些装模作样的话,挣脱开沈黯扶着她的手,吩咐隐临记得带上断剑,她现在自己的力气支撑自己已然勉强,更别说这些玄铁。
她坐在车架上靠着,仰头望天,天际泛青,天光即将亮起。
“太阳升起记得叫我,我要休息一下。”戚霜沂说到最后眼睛控制不住合上,声音自然越说越小。
隐临将手中人安置在门前柱下后立在她身侧保卫,垂落的视线受礼没有半点落在她身上,可眼底的情绪却不似他如今面上安然。
这一晚上波澜起伏,尤其是后来小姐使剑相抗,一个很没有道理的念头再次从他心里涌现出来。
车架上的人裹着自己的大氅,若不是阖眼,也瞧不出这人已经累得昏睡过去,天还没亮,四周往来的风带着的寒意依旧刺骨。
沈黯将大氅脱下盖在她身上,单薄的人影在一片雪白之中显得摇摇欲坠。
隐临出门时一身贴身劲装,如今看沈黯解衣,虽然不喜他人衣物触碰小姐,但此时她抱膝休憩有挡风之物自然更好,对于沈黯他尚在病中的身体是否会因此再病就不再他考量之中了。于是对着他的动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戚霜沂这一觉入睡的极速,梦起之时她还恍然,不知自己是累的晕过去了还是睡着了,又想这两者之间好像没有区别。
过往在侯府三年眨眼之间,她不记得自己做过任何梦境,当时醒来好像闭眼前自己犹在常澐山,使着漏灵力的身体躲避沈明霁的追杀。
这厢却是实实在在知晓自己在做梦。
梦中她回到了昭行山,瞧着熟悉的布景格局她感叹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她的住所就在眼前,但她倒是没有直接进去,反而绕行去了后山,攀登半天,上了山顶,对着空旷山脉上香祭拜。
这里少有人至,多年下来只有她坚持不懈。
师尊飞升已是几百余年前的事,但每每回山她都记得给师尊上香,报告一番自己的历险经历,即使在记忆中她已经记不得师尊的模样和当初初遇的情状。
此时也一如既往,她将自己走火入魔和丢失身体魂灵失去灵力等等都在心中与师尊说了个遍,再次睁眼,群山依旧葱翠,空谷之中鸟鸣寂寥,拍打翅膀而过的声音带着枝杈耸动。
山顶雾霭未散,天际的朝阳即将升起,戚霜沂对着清晨凛冽的风不闪不避,吹的心旷神怡。
她的内心安然下来,一场战斗使她心中涌起的不忿与怒气至此尽数消然。
她望天喃喃,“多谢师尊开解。”
突然,铮鸣声在她耳边炸响,梦中的戚霜沂瞬间消散,马车上的戚霜沂睁开了眼睛。
她侧首去看,原是沈黯在她身边弹了一下断剑,视线上移,对上后者的眼睛,对方眉眼弯弯含着笑意。
只是她说不清这个笑是什么意思。
再看他身上的大氅现下到了她身上,抬手按还给他。
天际泛白,晨曦光芒柔和温顺,她眯了眯眼睛,“隐临,去开门。”
昨夜做的阵法随着天际的光晕逐渐消散,灵力不再对这个空间施加影响,按理说戚霜沂可以用自己的灵力将阵法撕开,可惜她疲惫乏力到了极点。
隐临回神,沉声应是,不问任何,三两步到门前,此时不像先前一脚踹开木门,他用手推开门板同时准备接下它,可门板完好无损嵌在门框中,好似他昨晚踹坏的大门是在梦中。
尚未看清院中景象先回了头,余光瞧见面前洁白积雪顷刻间消散了个干净,日光照耀大地,门口门柱上昏迷的人呻吟着醒来。
戚霜沂拢好大氅行在他们身前,“把人带进来。”
门内院落依旧是那副模样,小径伴花,曲折蜿蜒,与昨晚动剑的地方完全不一样。
戚霜沂坐在花厅之中,大氅拢住冷颤不停的手,看了一眼摆在桌上的茶水又收回视线。
紧接着倒茶声在身侧响起,沈黯隔桌坐在她右手边,茶水热气蒸腾,一杯被他推到她手边,自顾自端着茶水轻抿。
戚霜沂也不矫情,端着茶水温暖冰凉手心,注意到隐临还站在身后,挥手让他同样坐下。
方才被带回来的人走了几步又晕倒在花厅中,被隐临安置在厅堂下。
三人在屋内驱散了寒意,脚步声传来,那双辫侍女站立在厅前顿首,“主人邀众人往后院来。”她垂眼传话,等到几人起身跟随。
戚霜沂叫住她,示意门口厅堂下安置的人,“先为他治伤。”
侍女啧了一声才注意到脚步确实昏着一个人,蹲下抓过他的手腕把脉,随即从随身的腰包里倒出好几粒丹药,掰开他的嘴塞了进去。
侍女站起身拿起帕子擦手,“死不了。”
“那你再来看看他。”事分轻重缓急,生命垂危之人排在沈黯之前。
侍女气呼呼走过来,“还有谁要看,一并看了吧。”
她将沈黯从身侧拉过,举着手掌给她看经脉漆黑蜿蜒的惨状。
侍女撇嘴搭脉,摆摆手,“有我的药,死不掉。”她重新打量一遍沈黯的脸,“不过你倒大胆,生死不知还能如此淡定。”
沈黯从她手中抽回手,扯了个笑没说话。
戚霜沂怀疑:“什么灵丹妙药,外伤内伤都能治?”
侍女一听她质疑自己,瞪着眼睛,“你若不信尽可去问我师父。”说罢自个怒气冲冲离开,边走边嘟囔,“气死我了。”
等到自己走到院中,后边三个还慢吞吞走着,忍不住叉腰道:“戚小姐速度未免太快,天蒙蒙亮就带了人回来,我主人都还没睡醒呢。”
戚霜沂见她模样就知沈黯伤重大概无忧,也就歇了与她争论的心思,更何况如今困倦难消,一晚上伤筋动骨到了白日虽眯眼休息过,可身体精气力竭岂是这短短时间能够补回来。
她情绪恹厌不想说话,隐临不喜她的怪罪嘟囔,却也知没有小姐吩咐不能多言的规矩,紧紧抿着唇一派肃容。
沈黯行在她身侧,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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