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平最讨厌识文习字,大抵像我这种出生卑贱的人天生就不是学习的料。但为了应付我那难缠又多管闲事的主子,我不得不硬着头皮学了一些字。
主子常说识文习字是件好事,认识字就能读懂书,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
我没见过黄金屋,也不知什么是颜如玉。
但我见过算命的给我算的卦。
准确的说,早在我少不更事的时候,那对以算命为生的中年夫妻就准确无误地算出了我的一辈子,可惜那时我还不识字……
他们仅凭几个长短不一的木棍和一个简陋的罗盘,就算出了我人生中的每一个厄运和转机。
那年大旱,毒辣的太阳日日高挂于半空,燥热的天气持续了好几个月,地里的庄稼全被晒死,颗粒无收。土黄色的大地褪去绿衣,裸露出拇指宽的裂痕。
村子南边那条淹死过人的大河都露出了干枯的河床。
因为旱灾死了许多的人,但我不确定这其中有没有我的阿爹阿娘。因为早在十几天前……也许是七八天前他们就撇下我,逃荒去了。
我躺在床上饿昏了头,记不清了。
他们走之前翻箱倒柜,拿走了屋子里最后一粒粮食,却看都没看我一眼。
但我一点也不怪他们,真的。相反我还有点感激他们。前些天听村子里的人说,有好几户人家为了几口吃食,把自家儿女给卖了……
对比之下我阿爹阿娘还算有些良心。可后来当我将此事告诉宁式微的时候,她居然说,是因为我长得丑卖不出去,要不是我打不过她,我真想撕烂她的嘴。
阿爹阿娘是在夜里走的,我垫着脚趴在窗台上,看着他们的身影一点点地被夜色吞没。我没哭没闹更没有去追他们,因为我很害怕。不是小孩子怕黑的那种害怕,而是我隐隐约约地感知到他们会死在逃荒的路上。
哦,对了……有件事忘了说了,方才我所提到的那对算命的夫妻就是我的阿爹阿娘。
因为他们算命一点也不准,也懒得下地干活,所以我们家一直穷困潦倒,有时甚至连饭也吃不上,饿肚子是常有的事。
我想他们之所以在临走之前给我算上一卦,不过是想找个借口心安理得的把我抛下罢了。
他们没有算到那年的干旱,也没有算到那段旷日持久的饥荒,却分毫不差的算出了我的命运。
我的命运像我手掌上的纹路般繁杂、凌乱、曲折……
想必阿爹当时也是一头雾水,因为他并没有亲口告诉我结果,而是将他算出来的东西写在了一张纸上。阿娘贴心的将纸卷起来,装在锦囊里,挂在了我的脖子上。
不过那个时候我还不识字,那天夜里我握着阿爹阿娘留给我的锦囊,居然睡得很好,还做了美梦。梦见阿娘给我做了一桌子好饭好菜,我趴在桌子上吃的满嘴流油……
但醒来后却发现自己着了凉,浑身烫得吓人,连下床的力气都没有,只能躺着等死。
起初肚子还会咕咕地叫几声,后来就安静了,可我依旧饿得要死,我曾尝试着把小拇指放到嘴巴里,要不是因为发烧没有力气,我早就把整只手连同胳膊都啃进肚子里了……
所以当我主子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她还以为我死了,大叫一声,吓得脸色煞白。
我闻着她身上的香气,拼尽最后一丝力气睁开了眼,发现她看起来肉嘟嘟的……好像……
很好吃啊……
我当时一定饿昏了头。
我主子叫嘉荣,与我同岁,她爹是当今夏州朝赫赫有名的大将军。她是将军府里最得宠的大小姐,被养的白白胖胖,像个糯米团子。
她上面有五个哥哥,但都接连死在了战场上。当第五个哥哥的死讯传到将军府时,我主子她爹当即吐了一口老血,一病不起。
我那空有孝心但没什么脑子的主子,将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端到病榻前,非要亲自喂他爹喝下去。
可我主子哪干过这等粗活,小胖手拿着汤勺都抖出重影了,送到他爹嘴边时撒的只剩下一小半。
我主子急了,直接把药碗怼到了他爹嘴里,手一抖,碗掉在了地上,汤药全撒了,烫得她起了满手的泡,也烫得她爹的嗓子直冒烟,差点失声烫成哑巴。
两行清泪从大将军脸上缓缓滑落,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感动的。
总之,经过此事,他爹终于认清了现实,含泪给远在江湖上的老友,写了一封信,舍下一张老脸,求爷爷告奶奶,将我主子托付给了上阴派的桑长老。
很快,我主子便在一众侍卫仆从的护卫下风风光光的进了上阴派的大门。可等将军府的侍卫仆从走了以后,我那娇生惯养的主子便傻了眼。
床不会铺,衣服不会洗,连吃饭都抢不过别人。
别的弟子练剑,她扎马步。
别的弟子悟道,她扎马步。
别的弟子对练,她扎马步……时,昏了过去……
这种苦日子,我主子是一天也过不下去。
醒来后,她便从狗洞里钻出去,跑了。
没跑几步,就迷路了……
再后来就遇到了我。
吃完她递来的几块糕点,喝完她水壶里的水,我才有力气问她:“逃荒的队伍都是往南走的,你怎么跟别人反着来?”
她迷迷糊糊的反问我:“啊!原来那些是逃荒的人啊?”
也难怪将军府里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哪见过灾民。
那年我十一岁,她也十一岁。
我花了好长时间才给她讲明白,为什么会有饥荒,为什么要往南边逃,以及为什么我会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等死。
我说完,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抽抽泣泣道:“好惨……好可怜啊……”
我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听明白,起码我现在还活着,有什么好可怜的。
她一把抱住我,拉着我的手,说要带我一起走。
我看着她包裹里满满当当的糕点和干粮,二话不说就同意了。
可我俩还没有跨出房门,上阴派的桑长老就追了过来。
桑长老冷着脸把我主子抓了回去,也顺便把我也抓了回去。上阴派虽然不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大帮派,但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去的。
我天资愚笨,有幸成为上阴派的女弟子,都是我主子一哭二闹三上吊、抱着桑长老的大腿撒娇卖惨的功劳。
就这样我追随在主子身后,得以在那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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