秤星走的第二天,想他。
胡仲山睡到鸡鸣声起,揉着眼睛醒来。这段时间书本上的功课告一段落,除了胡仲山和游三清早早接下了专属的案子,指挥使也给其他同科学员组队安排了别的事务,考验他们的探查和处理能力。有的人昼伏夜出,有的人披星戴月,各有各的安排。
坐在床头,胡仲山望着一两天没打扫而渐渐杂乱的房间,和墙角堆起的薄薄一层猫毛,这才意识到,秤星每日的辛苦。
自己所谓的“英明”决断,不仅是跟着看家人行事耳濡目染出来的,更是身边这些每天勤勤恳恳、鞍前马后相助的人,联手促成。
正在感激涕零,多多闻声跳了过来,将头拼命地往胡仲山交叠的胳膊弯里塞。她性格爱跑爱跳,并没有寻常人家猫儿下腹垂坠的肚腩,反倒是肩胛和脊梁上的骨肉,十分精干。胡仲山最爱从她的头顶一路顺着背往下摸,一直摸到她雪白的尾巴上,再反手一勾,把她的尾巴顺着屁股绕到脚边,看她竖着耳朵机灵顽皮的模样。
只是今日宿醉刚醒,还没来得及给多多喂食喂水。多多也不着急,自顾自地扒拉着昨夜草草撂在床上的荷包。
是了,既然秤星行事稳妥辛勤,自己作为他的少东家,怎么说也得表示一下。胡仲山踩着鞋,坐到书桌边上,提笔写了一封信,让应天分号看在他身兼二职的份上,下个月开始,给秤星每月的月例增加百分之十。
拿出自己久不用的私人印章,胡仲山对着印泥哈了哈气,校正角度端端正正地盖上。上一次用它,还是在九江填探事考试报名表的时候。
当时他正和父亲、大哥一起跟九江宋知府吃晚饭。胡仲山光顾着欣赏舞蹈,不经意间把报名表上的印章都盖歪了;惹得宋知府哈哈大笑,说到底是年轻人没见过世面,这般猴急。胡仲山臊得一脸,让宋知府以为自己说重了话,便拍胸脯保证歪了也没事。
“二爷,小的是应天分号柜上今天值班的,掌柜的请您赶紧去一趟,说秤星回来了,有事找二爷商量呢。”有人在窗外轻轻敲了几声,透着窗户跟胡仲山说话。
胡仲山想起自己还没洗漱穿戴,便支使外面的人去给自己买碗回卤干。早听说奇芳阁的鸡汁回卤干是一绝,胡仲山还没空试试,想来奇芳阁离探事司也不太远,正好给自己一个整理衣冠的空余时间。
等胡仲山整整齐齐地坐在三叶的账房,端起回卤干喝汤品尝的时候,应天分号掌柜已经屏退众人,只剩下秤星,自己和胡仲山三人。
“二爷,您说的王卦先,我回家请我老子娘找扬州城里的老人问过了,您猜怎么着,是个无根无底的天外人,街坊邻居都不认识,简直好像是石头缝里跳出来的。”秤星上场就卖关子。
“怎么的,你屁颠屁颠赶回来就给二爷说这个?”应天分号掌柜作势要踢秤星的屁股,惹得胡仲山差点没把卤干喷了一地一桌子。
秤星看掌柜的在戏耍自己,便故意按着自己的屁股,挺身往旁边让,假装害怕的样子:“可不敢欺瞒二爷,三叶的银子要真给我白花了,我够死几回的;我老子娘好不容易才打听出来,王卦先是没有,可十几年前有个穷酸书生,叫刘褂仙——大褂的褂,仙女儿的仙,还来应天考过试。”
“怎么的,这不是个姑娘家的名字吗?怎么又是秀才了?”胡仲山放下汤匙,怀疑自己刚才听没听错。掌柜在一边捋胡子,不发一语。
“可不是么,那刘褂仙本来就是扬州本地一个盐商家的小女儿,不知道怎么想的,非要女扮男装去私塾里上学,读着读着那心就大了,非要来应天考试。”秤星拿左手拍着右手背,一副这鬼故事他自己也无法相信的样子。
“你等会儿,刘褂仙一个扬州人,来应天考试,是来考乡试?”胡仲山跟掌柜对了对眼神,确认自己没听错:“她若真是一介女流,还能考乡试,那她在扬州不就已经入了当地的县学,成了秀才?”
“谁说不是呢,天知道是怎么回事,就让她蒙混过关了,可据说她来了应天,要进贡院,才知道应天的规矩多啊,不论是谁,都要脱衣服检查是不是舞弊,她当下就慌了,怎么都不肯脱衣服。那负责监考的考官看了她文碟上写着的名字,刘褂仙,就嘲笑她说,听起来像个女子,更要上手剥她的衣服,这刘褂仙就索性弃考返乡了,后来听说没过几个月就投河死了,家里还办了丧事,埋到山上去了。”
胡仲山只觉得阴风阵阵。这刘褂仙若真的死了,那现在的王卦先难道是她含冤的鬼魂?
“秤星,你那天去地字一号房,发现什么没?”胡仲山感到自己的双腿略微发麻。他突然有点庆幸那天自己喝醉了走不动路,是秤星帮他去跟王卦先去取银票的了。
“没有啊,他挺正常的,房间里也都是人用的东西,据说他在金陵台是常住的,平时跟人来往也没什么特别的。”秤星回忆着那天面见王卦先的细节,突然眼神一亮:“我想起来了,我临出门的时候,听到门口有烧水婆子在嗑瓜子,说他在金陵台有个名号,叫扬州来的柳下惠;他从来不叫姑娘过夜!”
说完这句,秤星自己都臊起来。他才多大年纪,说起这些成年男子的事,还懵懂着,只知道对着陌生姑娘说,要被扭送去官府。
掌柜的这才忍不住笑了:“二爷,散了吧,这就是那刘褂仙乔装改的,当年的投河自尽,只怕是家里为了帮她圆谎设的障眼法;你看,她这落款字体秀气,一看就是读书多年练出来的。若真是鬼魂,给咱们的那银票怕不是地府的冥钞,怎么会是正经钱庄的银票凭证?”
胡仲山结果秤星递过来的手巾,擦了擦喝完回卤干鸡汤的嘴:“这么说,她是跟应天府有渊源,心里还记着当年的窘迫,想要和那应天的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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