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
胡仲山点上灯,往地上一看,自己就寝前胡乱脱下的衣服被多多扯到了地上;脸盆架子被踢翻,盆里的水也渐渐涌开,地上一片潮湿。
幸好自己今晚跟秤星分别前,让他把看账本记录下来的草稿带回三叶存档了。不然多多这一通脾气,非给断送了不可。
胡仲山本想随便拿旧衣服擦擦地板了事,余光瞥见那水渍里,安安静静躺着那只自己白天揣在怀里的,桃木簪子。
就是之前游三清落下的那支簪子。
他连忙弯身捡起来,一时找不到干净的手巾擦拭,就拿自己中衣的前襟擦了擦。天气渐渐转暖,此时摸到胸前,也颇有些温度。胡仲山告诉自己,现在胸口发烫,肯定是最近晚上睡觉盖的被子太厚,捂出来的。
叹了口气,胡仲山把簪子往自己枕头下面一塞,蒙头补觉。
对面楼里的游三清,则是一夜未眠。
她眼前除了那两个冒领银钱的假签名,在黑漆漆的房间空中若隐若现地晃来晃去,什么也没有。
这些人贪墨的银两,应该没有胆量光明正大地直接存到自己名下。难道,是在自家后院掘地三尺挖了地窖,把银子藏起来了?
那也非常可疑。
毕竟挖地窖的话,需要耗费人力,而且挖出来的土,也不好清理,很容易被邻里发现,上报给府衙。毕竟从外人眼中看,突然挖这么大一个洞,第一个想起的可能性可不是藏银子,而是谋杀埋尸体。
谁想跟潜在的杀人犯当邻居啊。
辗转反侧一晚上,游三清决定,索性天一亮就去秦淮河边走走,看看往来的船只,发散一下思路。
现在除了三位负责收取钱粮的户部官员在明处,很多嫌疑人都在暗处,游三清也没有权力大张旗鼓地把每个人都带来问话或是搜查人家。弄得不好,打草惊蛇的话,不仅违背了探事司要求秘密调查的指示,还有可能让嫌疑人警觉起来,连夜逃跑。
捉贼捉赃,捉奸拿双。就算找出来贼是谁,没有赃款,还是无法定罪。
好容易走到岸边,游三清看到一只小船,船头是一个老妇人,正在跟岸上的人道别,身后一排油布包着的箱子,整整齐齐地排列着。老妇人对岸上人摆着手,虽然打扮大体朴素,却没有佝偻拘谨的样子。岸上的妇人倒是一头珠翠,还有一边一个人搀扶着,看身量就知道,她怀孕已经好几个月。
游三清在游大娘的说书摊子上奉茶帮忙,也听过南来北往不少地方的口音,此时随便听了几句,也知道这老妇人和岸上的孕妇,都不是本地人,大概是这老妇人来应天探亲,现在要回家了。
眼看着那妇人慢吞吞地走回了宅院内,那老妇人顿时拉高了调门,让船夫小心避开沿途的风波,说船上都是新做的衣服,出了岔子可饶不了这些船夫。
真是个厉害仆妇,刚才点头哈腰的,都没看出来她性子这么烈。
游三清看了看周围相似的船,也没几艘,估计这一路上是不会有什么碰撞风浪的了,那老妇人只怕是自己容易晕船,在吓唬船夫们呢。
好像有哪里不太对。游三清又看了一眼几艘船的船身。
周围的船都是运货的船,看箱子上小心轻放的标志,大多是押送琉璃或是瓷器的船只,哪怕装得满满当当,船板也能高出水面两尺到两尺半的距离。
可那老妇人的船,说是运送的衣服,箱子和其他船上的一般大小,数量也相仿,船却多吃了不少水,船板只高出水面一尺半到两尺的距离。
这个老妇人明显是怕死的,不会故意贪多,让船过载。剩下有可能的解释就是,老妇人这条船上载的货物,根本就不是轻飘飘的衣服,而是比琉璃或是瓷器体积类似,质量却更厚重的东西。
游三清嗅到了一丝阴谋的气息。
但在九江经历过鄱阳湖上起义军绑票的游三清,已经不是那个胆敢只身闯虎穴的小牛犊了。她默默记下了这家宅院的地址,到附近集市上找了个乞丐,花了几个铜子,让他代替自己去叫门。
里面的仆人开了一个小缝隙,探出头来,发现是乞丐,顿时觉得晦气,赶紧吆喝着把人赶走。
游三清躲在墙根听了一耳朵,这才知道,这家宅院是户部一个小官背着老婆在外面养的外宅;而那小官,便是跟胡仲山缔结借贷条约的三个人之一。
金陵台的酒席上,胡仲山宴请了几位钱庄的年轻管事,各个与自己年龄相仿,都是近期才被家中的兄长或是父亲推到台前,开始学习料理事务的青年才俊。
“不知胡兄所说的好机会,究竟是什么?”席间一位管事没动几筷子菜,按捺不住的好奇写了满脸。
“三叶有一位主顾,最近急需用钱,五万六千两共计,三年还清,每年给百分之五的利息。”胡仲山胸有成竹。昨夜就寝之前,他已经把利息折旧表做出来了。现在普通客人把钱存到钱庄,最低最低也能得百分之二的利;也就是说,一个商户若是把钱借给户部,比直接存到钱庄,还要多得百分之三的利,这便是所谓的溢价债券。相反,如果把钱借给户部,比直接存到钱庄,还要少得利息,那便是所谓的折价债券。
看管事们饶有兴致地继续听,胡仲山继续说道:“每个月的利息给两百三十三两三钱的话,三年下来除了收回本金,还能比普通百分之二的存单,直接多赚四千八百八十七两九钱左右。”
“是不错,只不知这是哪户人家?我们这几家钱庄在应天,乃至南直隶,几乎跟所有商户都有合作;我们得排查一下,如果是现有的主顾,先前已经有债务契约条款的话,我们得确定会不会出什么岔子。”方才发问的掌柜颇为谨慎,想来是被经常举债却无力偿还的主顾,坑了不少次。所谓的债务契约条款,就是借款人和出借人直接的协定,给借款人像孙悟空一样,戴上一个紧箍咒,防止借款人借款无度,或者防止别的出借人后来居上,获得比现有出借人跟优厚的还款条件。
毕竟借钱的人东借西借,如果将来破产,说不定有一大群的债主;大家都说自己应该先得到还款,谁说了才算?
“不是别的人家,正是应天府的户部,这笔钱是用来紧急周转,上缴给太仓银库的。”胡仲山据实以告。
在座的管事们一听说这笔单子是为户部筹款,便开始顾左右而言他,沉吟不定,无论胡仲山怎么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他们都坚决不露出任何承诺的意思,总是推脱要跟家里商议一下,再做决定。
胡仲山这才明白,自己中计了。
看来这户部经营不善,连年亏空的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lwxs6.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