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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 第40章

“陆浔。”陆渺在灶屋里喊了声。

小胖孩听见姐姐声音,立马丢下老汉,飞奔进屋,积极回应:“姐姐,我在这儿。”

陆渺:“给客人倒杯水,再拿点儿吃的。”

已经大概明白人情世故的小胖孩点头,手脚灵活地从碗柜里拿了个杯子,接好热水往堂屋端,边往桌上放边招呼堂屋里的男人:“你坐。”

说完又哒哒哒奔堂屋另一头找瓜子花生。

陆云山看一眼理都不理他的闺女儿子,哭笑不得地叹一口气,往灶屋走过去,瞄着闺女的脸色,往堂屋望了望,压低了声音,主动交代:“不是你老汉儿我没眼色非要带人上门,是人主动找上我的,哎……也不是他主动,是一个干干瘦瘦的小伙子先找的我,看起来像是司机,真是……”

老陆同志抹一把辛酸泪,对着自家闺女,颇有些心虚气弱。

没办法,自个儿闺女就是说一不二的性子,吃软不吃硬,他跟她妈都不敢跟她硬来,要不然,他以后估计都进不了老屋的门了!

但他也是真没办法呀!人年轻人都能拉下脸,他一个半截老头,总不能太伤人面子吧?

“这不过年了嘛,请客吃饭的多,你老汉我前几天都在外面吃席,那个开车的小伙子先找到我,说是替他们家里先生问一问我是不是姓陆,老家是不是在云雾山脚下。”

老云山对着闺女一五一十解释起来,说到一半,脸色古怪中又添了点儿无奈:

“我还以为是哪个道士或者看风水的先生,估摸着找你老汉骗钱来了,结果人走过来一看——也不像啊。他说姓裴,叫裴泽,老家就在云雾山另一头,今年才从外面回来的,听长辈说以前在咱们这片待过,还有祖宗的坟埋在咱们这儿,想趁着过年托熟悉的人带路找一找,好上坟祭拜祭拜。你听听这话,这不明显是点你老汉我嘛!”

陆云山边说边叹气,叹完了,跟陆渺大眼瞪小眼,摊手:

“前两年你爷爷归山前我跟人打听裴家的事儿,你几个亲近的叔叔伯伯都知道,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我也不好装傻充愣,只能先把话接下了。

“你老汉我本来还想拖两天,可人家三番五次找上门,又点明了想过年祭拜祖宗,眼看着马上就到春节,再赖也赖不下去。明天又是你三嬢请客团年,人多眼杂的,更不好。没办法,我只能今天把人带过来了。”

陆渺呵了一声,上下打量老陆。

老陆同志挺直身板,充分表示自己的清白,表示完后又继续叹气,不那么理直气壮地劝陆渺:“听你上次打电话那意思,是跟人闹了点儿不愉快吧?人能拐弯抹角找上你老汉我,估计也是想就坡下个驴。裴家祖上对你太爷爷确实有恩,虽然隔了几辈,但咱们也不能没良心,要是不严重,你就看你太爷爷的面,勉强先揭过?”

老陆同志没说的是,他前几天又去仔细打听了裴家的情况,比裴泽找他时还更前一步。

以他多年走南闯北练出来的眼力看,裴家那个小辈,不简单——当然,这个不简单肯定不限于金钱方面。

老爷子走的时候交代得云里雾里,但又很郑重,陆云山心知肚明,这里头肯定是有点儿蹊跷的。

对裴家这个找上门的小辈,老陆同志心里警惕着不想得罪,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又是祖上有渊源的,彼此面上过得去最好。

陆渺审视着看了老陆同志一眼,没说好也没说不好,收拾完东西,扭头出声:“陆小寻。”

正扒在堂屋角落里大着胆子观察人的小胖孩“哎”一声,哒哒哒奔进灶屋。

陆渺给了他一个眼神,开始派差使:“你把大毛二毛它们都叫上,跟陆总一起去山上找你李阳哥,就在鸡窝棚子那块。找到人再去三嬢家,帮三嬢跟三姑爷干活,三嬢明天请吃饭,缺人帮忙。”

小胖孩一眼读懂亲姐的指示,郑重点头,跑到灶膛外,把两只小不点圆圆溜溜连夹袄一起抱起来,塞给陆云山,自己一边手拽一只大狗,使出大力,拖着两只大胖狗往灶屋外走。

走出一段还不忘回头催促陆云山:“陆总快走!”

陆云山皱眉看着被塞过来的两只小不点,烫手一样,要丢开又不敢丢,最后在自家闺女慢悠悠打量的眼神中心一横,硬着头皮抱狗走开了。

陆渺看着一大一小外加两只大胖狗走远,让智能程序小样关好前后门,这才转身走进堂屋。

客厅餐桌上的杯子还在腾腾冒着热气,明显没被动过。

坐在餐桌旁的男人一手搭在桌面上,抬眸看她。

陆渺迎着他视线走过去,站在餐桌前,垂着眼帘扫过男人手腕,微微蹙眉。

原本已经没有痕迹的地方,此时此刻,又开始蔓延出青色轮廓。

“你怎么回事儿?”

隔着桌子,陆渺声音透出不耐。

男人嘴角紧绷,面色不怎么好看,起身,从风衣中拿出个半大不小的盒子,放桌上,冷淡着看了眼陆渺,开口:“住宿费,十天。”

陆渺瞥着落在桌上的东西,又上上下下审视地看了对方一瞬,冷笑出声:“看来裴先生记性不太好,需要我把上次的话再重复一遍吗?还是说——”

停住话头,陆渺意味深长地看着面前的男人,顿了片刻,绕着餐桌走过去,手指顺着桌沿划出一条曲线,漫不经心地触碰上对方指节,轻笑:“裴先生想通了?不介意屈尊降贵跟我谈谈恋爱?”

屋内气息骤然凝滞。

原本冒着热气的水杯一下子皲裂,外沿蔓出规则不一的冰晶。

裴泽眸色沉沉地盯着陆渺,在她指尖顺着他手指骨节往上一寸一寸婆娑时,抬手捁住她手腕,压着怒气咬牙:“理由不都给你找好了?”

陆渺一下子沉了脸,甩开他手,冷着脸往后退开一步,毫不客气地质问他:“什么理由?借住亲戚家找祖坟祭拜?你是不懂人情世故还是没有常识?再亲的亲戚,但凡自己有个窝的,天大的事也不可能留在别人家过年!还一来就准备住十天,你是打算在我这屋里过春节吗?你知不知道一个非亲非故的陌生男人上人家家里过年意味着什么?”

陆渺一声冷哼,睨着裴泽的目光毫不掩饰自己的讽刺:“怎么着?裴先生是打算当上门女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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