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时送走一个大麻烦，陆渺还没来得及歇两口气，院坝外头陆浔的声音远远地就传了过来：“姐姐！”

小胖孩甩开两只胳膊，跑得飞快，小样刚开门就炮弹似的奔进了院坝，红着一张圆嘟嘟的脸，气喘嘘嘘，边歇气边拉陆渺袖子，拉完了还不忘往后瞅。

陆渺好笑地看着小胖孩通红的脸，问他：“跑那么快干什么？不是让你去三嬢屋里帮忙，怎么偷懒回来了？”

“陆总拉我回来的！”陆浔义正言辞地抱起胳膊，往后哼了一声，随后又拽陆渺袖子，示意陆渺低下头，凑她耳边小声小声地嘀咕，“赵天哥回来了，还有他女朋友，他们要结婚，让三嬢拿钱买房子，三嬢说钱不够，赵天哥就不高兴了。”

陆渺狐疑地盯着小胖孩：“你听墙角去了？”

“我没有！三嬢让我洗萝卜，我在灶屋外头洗的，他们自己没看见我！”陆浔立马摇头申明，不怎么高兴地看陆渺一眼。

自顾自跟他姐生了两秒气，小胖孩很快又决定原谅姐姐了，继续跟陆渺分享小秘密：“赵天哥的女朋友也不高兴了，她要走，赵天哥拉她两下，又不走了。”

陆浔边说边摇头，小胖孩有限的经历中，对这种结婚买房子闹矛盾的故事早就跟着家里阿姨听了无数个版本，非常有经验，并且在亲妈李小琴的充分“教导”下已经深刻认识到不能自己买房的男人不是好男人，这会儿还煞有介事地发表自己的意见：

“赵天哥结婚为什么要找三嬢拿钱买房子？陆总夫人说了，以后我长大了要是天天找她拿钱，她就把我扫地出门。三嬢会不会把赵天哥扫地出门？”

陆渺瞥一眼小胖孩，淡定接话：“那你赵天哥是怎么说的？钱是先借还是怎么着？”

“不是借。”小胖孩大人似的叹一口气，昂着脖子，朝陆渺摊手，“赵天哥说的，让三嬢凑钱，房子要写他跟他女朋友的名字，不贷款，没说要给三嬢还钱。”

这个版本的故事，小胖孩早就听说过好几个了，跟陆渺转述起来总结得恰到好处，比他那拼音跟汉字拼接起来的看图写话作业顺畅多了。

陆渺呵了一声。

小胖孩跟着啧啧。

陆渺面无表情地低头看他。

小胖孩立马不啧了，抱着陆渺胳膊嘿嘿笑。

姐弟俩刚分享完小秘密，心惊胆战地抱着两只小奶狗的陆云山总算从坡下走进院坝，看见陆浔，顿时没好气地瞪眼：“你这小子，跑那么快干什么？”

瞪完儿子又换了副笑脸看女儿，余光不忘往屋子里瞥了下：“那个小裴……”

“回去了。”陆渺冷静打断老陆同志的试探，言简意赅，“他年后再来。”

陆云山总算松下一口气，点头笑：“也好也好，年后来好，免得过年人多倒怠慢了人家……”

陆渺慢悠悠看过去。

陆云山的念叨戛然而止，陪笑两声，抱着圆圆溜溜送回灶屋，转出来，看陆渺脸色不像是不高兴，这才正了脸色，跟陆渺说起李三嬢家的事儿来：“赵天回来的事儿这小子跟你说了吧？”

小胖孩扬下巴看他老汉。

陆云山不看他，只叹了口气，拉了根凳子坐陆渺旁边，跟她说起细节：“赵天他们看中的房子是个小两室，全款六十来万，不算贵，但你三嬢跟你三姑爷两个人这些年总共也就攒了六十来万，又是两个儿子，不好顾了大的不顾小的，就想着一次出四十万，剩下的让他们贷款按揭。我听赵天他们那意思，他们不想贷款，说是利息高，想让你三嬢把六十几万全出了。这不，母子俩就吵了两句嘴。”

陆浔在旁边便听边点头，表示陆总转述得对。

陆渺语气冷淡：“赵天自己提的？”

陆云山摇摇头，感慨又无奈地看陆渺。

陆浔适时接话，积极地替他姐答疑解惑：“还有他女朋友！两个人一起说的，赵天哥说得多，他女朋友说得少。”

陆渺拍了下小胖孩脑袋，给了他一个好好坐着的眼神，冷笑一声，了然地看了自个儿老汉一眼：“怎么，陆总打算大方地送他们二十万？”

陆云山再叹一口气，看着陆渺，一时好笑：“你爸我像那么拎不清的人吗？这事儿你三嬢不开口，我就不好插这个手，但你妈可就不一定了。我是想着私底下先借你赵天哥二十万，免得一家人闹得不好看，你妈再往里一掺和，赵天这婚还能结得成？毕竟是亲戚，能帮就帮一帮，咱们也不图他们利息，等有钱了再还就是了。”

不等陆渺说话，陆浔就先拿看傻子的眼神看他老汉了，越看越摇头，拖着板凳赶紧往旁边挪了两步，离他老汉儿远了点儿，靠近陆渺，满脸嫌弃地开始嘀咕：“姐，我觉得陆总夫人肯定要骂陆总是败家子，赵天哥也要挨骂。”

陆渺好笑地把小胖孩的脸掰回去，看着陆云山，直截了当：“你跟我妈就歇了那份心吧！要不然今天赵天结婚你给二十万，明天李阳结婚，还有二嬢家两个姐姐结婚，你跟我妈是不是都得各出二十万？赵天要是想借钱，让他来找我。”

陆云山哭笑不得：“赵天那小子，从小就怵你，他还敢来找你借钱？”

陆渺冷笑：“不敢来找我，却敢在家里摆谱逼自个儿亲生父母？这儿子侄儿还真是够孝顺的，都不用开口，就有人上赶着送钱帮他了！”

陆云山欲言又止地叹一口气，不赞同地看陆渺一眼，想了想，到底不好多说多做什么，只认真嘱咐闺女：“这话当着你三嬢三姑爷的面可不好说。既然不让我跟你妈掺和，那你也不要乱插手，免得伤了你三嬢跟三姑爷的心。”

“我知道。”陆渺意兴阑珊，揉着小胖孩的脑袋站起身，“明天吃饭我就当看不见他。”

陆浔抱着陆渺胳膊，坚定不移地跟他姐站一队：“那我也当看不见他！”

“行了，也该弄饭了，先出去找点儿菜。”

陆渺给了小胖孩一个你知我知的眼神，姐弟俩一个抱胳膊一个拎菜篮子，丢下老陆同志，往院坝下出了门，一路朝村道旁的菜地走。

·

与此同时，李三嬢家屋后橙子树下，穿着一身粉色羽绒服的赵欣站在高高瘦瘦的战赵天对面，失望又气愤。

“……你说不买车，先攒钱买房，好，我同意了。现在市里好点儿的房子，哪套不要百八十万的？你跟我说家里条件有限，没多少存款，好，我也不看那些百八十万的房子，那房子咱们看了这么多天，好不容易挑出来的，价钱也不算很贵，没有非要你们家倾家荡产吧？彩礼我也说了不要，就要个房子，我过分了吗？”

赵天低头沉默了下，伸手去拉赵欣，语气里带了几分不耐：“实在不行，就先贷款，反正大头我妈他们也同意出了。”

赵欣边说边红了眼，甩开赵天的手，问他：“二十万的贷款，你算过要还多久吗？咱俩一个月工资加一块儿也才五千多！一个月除了生活费、贷款，还能剩多少？人情往来要不要钱？以后养小孩要不要钱？还有，你弟弟一个重点大学的大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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