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中苦寒。
徐青漱带着镣铐,躺在冰冷的石板上。
外面喧嚣不止,她却在恍惚间做了一个梦。夜深忽梦少年事,犹记当年梦落时。
一瞬间,就好像回到了多年前。
那一年夏天,庭院绿荷霜剪破,枕上清梦缓生凉。
徐青漱天天都计算着时辰,等待着自己十六岁的生辰。日日夜夜,年年月月,一季又一季。
因为只有到了十六岁,她才能离开深宅大院,走出徐宅看看外面的世界。
大离的民风并不算封闭,即使是大户人家的子女依然可以和父母自由出行。但徐青漱是例外。
只因当年徐青漱出生时,府中曾经来过一个落魄道士。徐青漱的父亲比较心善,又信道教,于是就请了那落魄道士吃了一顿饭。
谁知那道士吃完之后,却拉住了徐青漱的父亲的胳膊,说道:“一饭之恩,当报之。我见你运势当头,想来家中有喜。”
这在那小县城又不是什么秘密,徐青漱的父亲笑道:“正是。”
那道人掐指一算,说道:“是位小姐。”
徐青漱的父亲诧异道:“这能算出来?”
“自然。”那道人虽然衣衫褴褛,但是谈吐不凡,念叨着:“我生来无牵无挂,也无金银财宝,只有些迁坟改命的本事。你这一饭之恩,我便为你的闺女批命一次,可预见福祸。”
道人算了算,面色有些不好,说道:“有心往后退一步,不舍儿女和天缘,但等以后人长大,风吹浮云露青天。”
徐青漱的父亲问道:“何解?”
“十六岁后,人生坦途,能遇真爱。但十六岁前,不可外出见人。否则会找来祸端。”
道士说完,竟然一挥胳膊消失在烟雾缭绕之间。
于是从出生之后,徐青漱就在徐家的深宅大院里,从来没有出过门。内院从管家到丫鬟尽是女子,也不准外人随便出入。只等着十六岁之后,才能出门。
徐青漱虽然被困在深宅大院里,但却是徐家的掌上明珠。只是这样的生活,她不快乐。
在等待十六岁生辰到来的时候,她只能一个人在庭院里看书、弹琴打发时间。
距离十六岁生辰越来越近了,徐青漱的心也越发急切起来。坐在庭院里弹奏着一曲《破阵曲》,畅想着未来。
只是今日有些不同,琴声中竟然慢慢夹杂着一阵箫音,清苦婉转,动人心肝。
跟着箫音,徐青漱的琴声也缓慢下来,一奏一和,竟然无比自然贴切,像是早就练习过一样。
一曲结束。
徐青漱顺着箫声的余音,看向了墙角。这声音是从墙外传来的。
箫声结束,又听墙外有人说道:“清意随风散,回音曲徘徊。一弹转三叹,慷慨有余哀。只听琴音苦,但伤知音孤。”
一时,墙内墙外,皆是一片寂寞萧瑟。
徐青漱本不想说什么,只是这一刻也是忽然又感,说了句:“应从碧落到琼宇,千情陨没未可知。今夜灯寒恨秋水,封存却见落如丝。”
墙外笑道:“姑娘好文采。”
徐青漱轻轻的笑,仿佛找到了知音,她从未有如此感觉。
再后来的一段日子,两人像是有了默契,每日下午就隔着围墙弹琴吹箫,对诗谈词。双方不问姓名,只称呼公子和小姐。
明明是平平无奇的称谓,却感觉说出去的时候,轻飘飘的婉转几圈,在唇齿间还有回荡,心情微妙的很。
到后来,徐青漱的梦里也全是这素未谋面的男子了。
声音温文尔雅,谈吐不凡,斯文有礼。这样的人真让人好奇,徐青漱想看见他。
当然,那男人也想。
“在下可否与小姐一见?”
徐青漱心动了,可算算日子,距离十六岁还有些许时日,只能无奈拒绝。
原本这十六岁生辰的期限,对于徐青漱来说是拘束。可是遇见了这公子之后吧,她又在乎起来了。只怕自己一时冲动,犯了忌讳。
只是满心念的翩翩公子,只是这隔墙的人了。想到这,徐青漱羞红了脸。
有过不久,那位公子向徐青漱告别。他要去大离京师参加科举,已经在此耽搁很久了,必须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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