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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 借道

回纥兵士缓缓上了城楼,目之所及处,皆是残垣断壁,城台被连年的炮火炸得坑坑洼洼。老兵们花白的头发束在盔甲下,鬓角依然难掩霜色,就连他们手中所持的兵器也没有几样是完整的。

他们围着那早已没了生气的少年,神情木讷,只是怔怔地望着走来的他们。死一般的静寂里,只有那面西州军旗在风沙中猎猎作响。

那个少年的死似乎震慑住了他们。

这些西州残军老弱而残败,他们就如一群随时可待屠宰的羔羊,如今形势,他们只能卑躬屈膝,以求他们回纥的铁骑踏破城池时,大发慈悲免他们一死。

因而,这支回纥兵士万万没料到,那些老兵会突然暴起,木讷的双眼中瞬间染上嗜血的红。他们毫无防备,被残兵手中的残枪断剑刺穿了的胸膛。

寒芒乍起,鲜血飞溅,将那面军旗染得更加殷红。

回纥将领胸有成竹,高坐马上,眯着眼睛远眺着那扇残破的城门。

只是,他却没有等到那扇城门为他而开,等来的,是方才他派去和谈的那支步兵的头颅被挑在刀尖,高高地悬于城楼之上。

兵临城下之时,他们竟有那般胆量,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斩杀了和谈使者。

须发皆白的西州老兵手持军旗,迎风而立,扬天大笑:“以汝之鲜血,祭我西州军旗,快哉!”

回纥将领眼中闪过惋惜之色,只是很快,被无尽的戾色所掩盖,他几乎咬牙切齿,扬声道:“好得很!”

他轻轻挥了挥手,身后待命的大军便如潮水般扑向城门处。

鼓声震天,黄沙飞扬。

持续了三十年的战役,终于在此刻迎来了尾声。

面对这密密麻麻的敌军,西州军士的眼中没有惊慌,有的,只是尘埃落定的决然。

他们又哪里不知道?

当派去求援的信使一波接一波地销声匿迹,当敌军的滋扰越发肆无忌惮,当镇西王的威势再不能震慑四方,他们便隐约猜到,那传言大抵是真的了。

他们守卫了半生的大庸,他们誓死效忠的君王,抛弃了他们。

心中是该恨的,可他们却不能辜负身后的这座城。只要西州军在,西州军的军旗便不能倒下,这是刻进骨子里的忠魂。

兵头握紧手中断枪,眸中带着释然的笑:“以往,皆是你们冲锋在前,今日,该换做我了。”

他一个小小校尉,守护西州至此,已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了。如今形势,他再不需要坐镇后方调兵遣将。

他们今日唯一的任务,便是赴死,同这座他们守了半生的城生死一处。

几十年来,他们从未如今日这般轻松过。

“覃校尉!我来护您!郢州还需要您!”兵士死死拽住他,不肯让他先涉险境。

覃校尉却摇了摇头:“你们跟随暮将军的时间比我早,也比我幸运。我蹉跎半生,而立之年才投入将军麾下,每每想起,无不为之懊悔……今日,便让一让我,让我先去见将军,可好?”

他原只是西州一带的山中匪首,自诩不凡,可那个动荡的时代,他空有一腔远志,却只能行这等打家劫舍的勾当。直到遇到镇西王,才改变了他的人生轨迹。

镇西王从不以出身论英雄,举凡有志报国者,不论过往,皆可入得西州军中。

镇西王是他心中的光,即使那光远去,他也要追随那光指引的方向,无怨无悔。

不止覃校尉,举凡西州军士,尽皆如此。与其说他们效忠的是朝廷,倒不如说,他们所仰望和守护的,一直都是镇西王。

覃校尉转过身,最后望了眼东方,望了眼他守护了一生的大庸所在的方向,淌下热泪,嘶哑着嗓子喊道:“西州军听令!”

众人皆站直了身子:“在!”

常年风霜侵袭,他们的面庞早已不再年轻,甚至他们的背都变得有些佝偻。却依旧努力挺直了脊梁。

当年浩浩荡荡数万西州军,如今只余他们百十之数,可气势却不输当年。

“在!”

“在!”

覃校尉抽刀指向西方,声音卷进漫天风沙里,却依旧震耳欲聋:“犯我大庸者,必诛之!”

“犯我大庸者!必诛之!”

“犯我大庸者!必诛之!”

*

燕怀峥率荣州军奔袭至西境,摇身一便,整个车队披红挂绿,热热闹闹地直奔罗楔王庭。

罗楔主君新即位不久,本就民心不稳,这才打着交好邻国的名义将扎祁桑这颗烫手山芋丢去了大庸,原想着,大庸皇帝那般可弑父杀兄的人物,哪里是肯吃亏的?扎祁桑此行恐怕有去无回。

谁曾想,短短月余,大庸那边便来了消息,言道定下扎祁桑与大庸当朝太子的喜事,更没料到,这太子殿下竟肯屈尊,随扎祁桑一同回罗楔来了。

罗楔王庭一时慌了手脚,不知这其中有没有什么蹊跷。只是派去刺探的探子皆回并无异状,连王庭派去的使臣都道一切顺利。

此次回罗楔的队伍中,打头阵的便是他们罗楔的使团,几位使臣驾马行在最前,脸上端着比哭还难看的笑,心内苦不堪言。

他们不想叛主君的,可他们又不能果断地为刚即位不久的主君舍了自己的命,便只能被扎祁桑和燕怀峥拿捏了。毕竟,主君之位不论是扎思达来坐,还是他的侄女扎祁桑来坐,总归还是在罗楔人手中,哪里比自己的身家性命来得重要?

有了使团打头阵,盖着大红布的车队避过重重盘查,顺顺利利抵达了王庭。

主君和众臣早等在帐外,瞧见浩浩荡荡而来的车队,还有那众多辎车之上被蒙着红色油布的辎重,眼中忧色消下去大半,转而换上满面喜色。

“扎祁桑!”主君一改往日冷淡,对这个之前恨不得要她死的侄女无比热切,“你不愧是我罗楔的王女,不光交好了大庸,还为我罗楔带回辎重,当赏!”

使臣见主君喜形于色,慌张找角落躲起来,生怕待会血溅王庭之时,不小心波及自身。

扎祁桑望了眼燕怀峥,冲主君笑笑:“扎祁桑此行一路,风餐露宿,数次命悬一线,要多亏了叔父的看顾了。”

主君面色一僵,面对燕怀峥,尴尬地摇头否认:“扎祁桑说的什么话?这其中定有误会,我竟不知,你此去竟受了这般的苦……”说着,还装模作样地抹了抹眼角。

众臣对于王室之间的勾心斗角早已见惯不怪,纷纷垂首装看不见。

扎祁桑却勾唇笑了笑:“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叔父不如瞧瞧我带回来的辎重?都是大庸极出色的。”

主君心下纳闷,粮草辎重而已,能有何区别?

虽这般犹疑着,还是装模作样地行到一处车驾前。

待守在车前的兵士伸手扯开油布,他的眼睛却蓦地瞪大了。那里面装着的哪里是什么辎重?而是一整车严阵以待的大庸军士。

“扎祁桑!”主君怒声大喝,刚出声,一时间,只觉天旋地转、气血翻涌,猛地弯腰,吐出一大口血来。

“主君!”重臣见状,大惊失色,忙慌慌围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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