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点燃的浮金靥仅仅只有安神之效,但若是燃得过多,也会有镇定人心之效。
只是对于宁轻鸿而言,经年累月下,他已经习惯了,这香对他产生的影响微乎其微,但聊胜于无,也就一直用着。
可对乌憬,浮金靥对他就跟安眠药差不多。
少年天子趴在人怀里,被人作弄醒,又止不住困意,只觉着自己浑身都没劲儿,想从睡梦中挣脱开,偏生手脚又都是酥软的,使不出一点力。
好不容易,在他再次被弄醒,迷迷糊糊间,讨好地用脸肉蹭了蹭人的颈窝后,等再次睡下,总算没人再弄醒他了。
乌憬睡了一个囫囵觉,等再醒来,是自然醒的,因为身体已经睡得足够久了,就算药力还在影响,但也将他唤醒了。
可是身体依旧没力,处于一种极度的困倦中,他隐隐感觉自己没吃晚饭的肚子很饿,长时间维持不动的姿势也让身体变得很酸。
但却生不出去觅食、去变个让自己舒服得姿势的劲儿。
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但好像就想这么一直蜷在这。
乌憬睁眼时,发现自己依旧趴在宁轻鸿的身上,他不知晓过去了多久,只知道他醒过来时,宁轻鸿似乎还没有睡下。
也不知自己为什么会冒出这种想法,只是乌憬看着在黑夜中静静地睁着眼,看着昏暗处对方宁轻鸿,突然这么想。
对方应该没有他这么困,因为没有睡着,但会不会也跟现在的他一样,做什么事都提不起精力。
乌憬迷糊地想,他又闭上眼,隐隐约约听见走动声,又迷蒙地睁眼看去。
是拂尘端着什么物什走上来,好像是一碗乌漆麻黑的药?有点刺鼻。
“爷,院判将药煎好了,等下就到上朝的时辰了,您要不要喝下?也有些精力去处理朝事。”
他睡了这么久吗?
这都几个时辰了?
喝药?什么药?
听上去好像不是什么单纯治病的药。
而且这人看着好像也没有生病。
因为药味刺鼻,乌憬觉着难闻,忍不住把脸往人的肩里又埋了埋。
这碗药是同浮金靥互相配合的,拂尘端着药,就差跪下了,平日里主子大多时候会难以入眠,点着安神香,好歹也能睡几
个时辰,等过了发完病的那段日子,不用燃香也能正常入睡。
但病中却于平日里完全相反。
除了喜静外,睡着的时辰也会变得格外久,这碗药配合着浮金靥的作用,能让主子的维持在一个即平静,又有精力去理事的状态。
虽然微乎其微,
但表面上好歹是平和的。
只是乌憬什么都不知晓,只觉着这两日发生的所有事都奇奇怪怪的。
就比如现在,宁轻鸿搭在他背腰处的手似乎微微动了下,摩挲着什么,漫不经心道,“我养着内阁是养了群废物吗?”
拂尘端着木盘的手颤了下,“千岁爷不去把持着,若是内阁大臣们做的决策不利——”
他话音未落,宁轻鸿却没心思虚与委蛇,一语定夺道,“谁出了纰漏,换个人顶上来便是。”
“内卫府的刀整日都在磨,总要发挥出点作用。”他顿了顿,语调微冷,轻声,“还不滚下去?”
那意思不就是明晃晃地告诉内阁大臣们,谁敢私自弄出点动作来,内卫府的刀马上就架在他们脖子上。
威胁之意,露于言表。
瞧不出半分平时与内阁大臣议事的温和。
拂尘只得端着药退下,千岁爷现下的耐心少得可怜,他哪敢再劝。
乌憬竖起耳朵偷偷听着,被宁轻鸿语中的冷意吓得不敢出声,尽管腰间被人的指尖磨得再难受,也死死抿着唇缝。
只是他忍得了,他饿得不行的肚子却忍不下去。
“咕噜——”
乌憬怔了一下,若无其事地没有作出动作,装作不是自己发出来的。
等了好一会儿,也只等到搭在他背腰处的手微微下移,抵在那,按了按他的腰侧,然后换了只手,贴在他的肚子处。
不动了。
乌憬愣了好一会儿,才后知后觉,这人正过分地在用他的肚子暖手!要是平日里,早就问他是不是饿了,带他吃东西去了。
他偷偷睁开眼,发现宁轻鸿又重新阖上眸了。
乌憬不太开心地动了动。
宁轻鸿微微蹙眉,似乎被他扰到,“不准动。”
乌憬气闷。
他又不是什么大型抱枕!
他要吃饭睡觉的!
拂尘这时将药要端下去,又重新回到殿内,“爷,您都一日未曾用过膳了,可要奴才去传个早膳?”
乌憬眼睛一亮,大声地在心里说了个要。
宁轻鸿,“不用。”
乌憬瞬间焉了。
拂尘暗了暗拭了拭冷汗,把目光投在乌憬身上,又问,“那陛下可要用早膳?”他怕天子听不懂,特意又重复一遍,“是早膳,吃的。”
乌憬精神一振,竟成功抵抗过那阵困意,装作听到了声音,喃喃跟着自语,“吃的。”
“乌乌饿,乌乌也要吃。”他从宁轻鸿身上努力地用最后一点力气撑起身,试图形容,“乌乌这里……胀胀。”
他把宁轻鸿搭在他肚子上的手微微下移,抵在小腹下方,“……哥哥,乌乌要去小房间。”乌憬说得吞吞吐吐,说完后就忍不住闭上了眼。
只觉得宁轻鸿搭在他肚子上的指尖都在发烫,透着几层衣裳,快把他整个人都烧红了。
没办法,那些宫女姐姐们因为他傻,怕他听不懂,都用小房间来代替如厕的地方。
乌憬生怕搭在他腹上的指尖,会跟方才放在他背腰处一样,不紧不慢地按揉着,索性宁轻鸿没有动作,只是神色淡淡地瞧着人,片刻,才将视线移向拂尘。
拂尘解释,“陛下应当是想去解手。”
宁轻鸿阖了阖眸,似是觉着麻烦,“带他去。”
乌憬总算从他身上下来了,只是他脚是软的,每走一步路都要人扶,离那香炉远了,进了御书房的隔间,状态才好一些,有力气将宫人都推了出去。
回身关上门时,他瞧见宁轻鸿依旧坐在那张座椅上,清晨的光线透过窗棂照下,落在他的绯红官袍上。
面色依旧是冷的,沉静的。
就好像变了个人。
等乌憬慢吞吞地解决完生理问题,顺便洗漱完,再出来,宁轻鸿依旧坐在那。
随后他被宫人领去沐浴换衣,等擦完湿发,已经过了许久,乌憬完全不困了。
被宫人带去膳厅的路上,见到了才从养心殿另一处热池子出来的宁轻鸿,披散着半湿的墨发,因为养心殿未备着他的常服,内里只是一件雪白的云纹里衣,外披着那件解了系带的鹤补官袍。
一行人面前正静静坐着一顶软
轿,宫人们俯首掀着帘,正候着千岁爷走进去。
是要出宫了吗?
乌憬不知怎么,总觉得宁轻鸿这次会跟上次一样,出了宫后,便会有十多日都不再会进宫。
他忍不住停了下来。
下一瞬,宁轻鸿就跟背后长眼睛一样,他对视线敏感到极点,漫不经心地转眸过来,瞧见少年天子正傻乎乎地站在原地。
一副想叫住他,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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