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玲珑听了一耳朵,应道:“传闻十方山寺的五座锁妖塔镇压大妖魔,我数了就是五座,另外两座在哪里?”
“非是塔,而是居住在隐蔽洞穴的守阵者。”若非花涟留下的学识,荇菜也难以窥破阵法内的隐藏秘密。
又想起欧阳燕歌讲过的故事,便能理解十方寺隐藏两处阵眼的原因。
“当年九头妖蛇美兕攻山,十方寺损失惨重,也学会吃一堑长一智,知道埋下暗桩蛰伏,预防危机。”荇菜轻笑,脑里生出一道计策。
火红的神风驹展翅,御风踏云,拉上琉璃宝车从锁妖塔上掠过,引动周遭的灵力起浪,造成镇魂阵应激外显。
十方寺的僧众纷纷从寺里出来,注视上空的飞马香车。圆空大师也被惊动,站在禅房外看向上空掠过的马车,口念佛号:“阿弥陀佛。何方高人拜访十方寺,请下来一会。”
水玲珑躲在琉璃宝车飘飞的绸纱下,哑着喉咙细声道:“姐,下面发声了。”
荇菜不以为意:“飞去雷火寺上空。在那个方向。”
水玲珑服了她:不愧是我行姐,圆空大师发话都不理。
琉璃宝车向雷火寺方向飞掠而去。
圆空大师对身旁的弟子道:“快通知雷火寺,不要着妖人的道。”
小沙弥也是听当年美兕攻山的故事长大,当即去撞警示钟。
琉璃宝车到达雷火寺的上空,十方寺的钟声也传过来。
荇菜的唇尖含笑,目中是深黑郁色,吩咐水玲珑:“停一会。”
雷火寺的火云子乘袈裟飞来,落在琉璃宝车前方:“何方妖孽,竟敢擅闯十方山。”
“嘿,不愧是武僧出名的雷火寺啊,火气真大。”水玲珑正要掰扯两句,一只玉手掀开帘子。
荇菜袖手直身,走上车架踏板。周身一副花涟的白袍装扮,脸面五官更是与花涟无二。
水玲珑的眼神小跳两下,想起这是荇菜拿手的“心神”双术辅以他人气息的易容术,足够以假乱真。
荇菜朝同样惊诧的火云子微笑:“好久不见,火云子。”
她不是来以假乱真,恰恰相反,是来宣战的。
“花涟长老,你不是已经……”火云子嗅到一缕熟悉的佛息,是他挥之不去的梦魇。
若那日在即谷林间阻止惊蛰离去,他就不会死。
这股熟悉的佛息来源就在此人的袖衫底下,那枚铃铛之中。铃铛的主人是合欢妖女。
“是你,施主?施主已经不是合欢妖女,来我雷火寺作什么?”火云子捏紧手中的佛珠,心中急念“阿弥陀佛”,担忧地看向下方的雷火寺。
惊雷一定会出来。
不论花涟说过什么,以死证明什么,龙弼大师又是怎么答应和解,对于惊雷来说,惊蛰是他同生共死的师兄弟,情谊非比寻常。合欢妖女不出现就罢,但凡在他眼前晃,就不可能放过她。
“呵,小师傅还是一如既往的善。”荇菜明了他在看什么,轻笑着,“我已经不是合欢妖女。毕竟,夫君用命为我洗清一半嫌疑。
但是,本尊现在是合欢妖尊。妖么,所行之道,只凭喜好,最喜——为所欲为。
本尊听说十方山寺有五塔,镇压无数妖魔,包括数百年前自创一道的林枷妖僧。他好像很惨,被分尸镇压,连魂魄都藏在幽秘之地。”
火云子的脸色瞬变,生出满满地警惕感:“妖僧林枷害人无数,被镇压是他罪有应得,需为死去的人悔过自新。”
女施主再不是从前那个在道上见到杀妖分尸会逃跑的普通人。
“林枷行得是杀妖分尸镇魂的恶道。惊蛰和惊雷走得不也是此道,有何不同?”荇菜眼见火云子目露惊恐,轻哼轻笑,“这就是你们雷火寺僧人的心魔。以暴制暴、以恶制恶,非是真善而是恶。”
火云子脸色溃变,一副被说中心事的神态。
荇菜再勾唇:“小师傅,谢谢你,守好五塔,说不定哪一天又有妖僧再次现世。到时,你要秉公执法啊。”
瞧见飞掠而来的惊雷,旋身返回车厢,敲在车壁,“玲珑,走吧。”
“好嘞。”水玲珑二话不说拉高马车,向远方怒飞而去。
她怕十方寺的和尚唱佛经,更怕雷火寺的武僧围攻动粗。
惊雷行到半空,火云子已经乘袈裟下落,两人在半空汇合,返回地面。
一众手持法器的武僧围过来,纷纷探问情况。
惊雷看向远去的宝车,朝一言不发、满腹心事的火云子问:“师弟,刚才是谁,这么嚣张。若是妖,我们去杀了她。他们先违反天羽宗和十方寺的规定,破界当诛。”
“是……”火云子住口,朝一众同门道,“诸位师兄师弟们散了吧,不过是一个迷路的修士,已经无事。”待众人散去,他穿戴好袈裟,朝依旧虎视眈眈的惊雷道,“师兄,真得没事,走吧。”
惊雷收回远眺云层的目光,狐疑地看向火云子。突然,他靠近一步,拂过火云子的肩头,帮他整理袈裟的肩头玉扣。
若有似无的佛息在靠近后越发清晰,绝对是属于惊蛰的佛息。而且,这股佛息分明是故意让人嗅出来。
那个女人不仅出山,还前来雷火寺挑衅,为死去的亡夫吗?这些想法刺红惊雷的眼眸。
他不动声色地抬头:“羽民国妖族的神风马驾车,来头不小。既然走了就算了,我们回寺吧。”
火云子低头拂衣摆,没有发现不妥的地方。轻呼口气,自以为瞒得很好,却都落在惊雷的眼底。
惊雷冷哼,目送火云子离去,转眸向天,下一个决定。
晚间,他敲开龙弼大师的禅房,跪礼:“主持,弟子放不下。”
龙弼大师在琉璃宝车走后、火云子前来禀告完,预料到会有这一出。
“花涟施主已经一命赔一命,又告知吾等真相,缘何放不下?冤家宜解不宜结,你是出家人,当学会放下。”
“弟子先是武者而后是僧,武者嫉恶如仇,没有放下之说。惊蛰不是懦夫,不会甘愿赴死。弟子要得只是一个真相,他究竟是怎么死,为什么会死。”惊雷叩拜三下,连夜离开雷火寺,追琉璃宝车离开的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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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姐,你和火云子说得是什么意思?”水玲珑总觉得荇菜的举动不一般,有种即将天下大乱的感觉。
荇菜瞧向天上的漆黑幕布,探手可摘星辰的感觉真好。
“我要引一个人来找我复仇。”
“谁啊?”水玲珑回顾合欢妖女的经历,失声道,“惊雷……惊蛰大师的师兄?”
“嗯。他和惊蛰是高昌国师守空大师的弟子,情谊非同一般。”他不会轻易放弃对惊蛰之死的追凶。而他也是杀妖分尸镇魂手法的受害者,以恨行道,终被道吞噬的修士,也是一枚即将打破七星镇魂阵的钉子。
比起美兕的外部攻破法,荇菜更喜欢从内部瓦解对手。
水玲珑不解道:“我们不躲着他走,怎么还凑上去?这和尚脾气大得很,而且不分青红皂白、不讲道理。”
“没关系。师父教了,没有灵力有妖术。合欢宗行得是合欢道,一切尽在合合,相遇即欢,呵。”
荇菜杵着下颚,淡看头顶的星辰明月,露出朦胧如雾般的笑靥。
《玉石还阳功》在道境的提升下越发流畅。
荇菜终于理解那种“你会被功法”控制的担忧,提升道境可以很好的解决这个问题。
这就是功法和心境的相辅相成作用。
水玲珑也修合欢道,却觉得荇菜的道已经高出自己许多,无法理解她的道意。
数日后,两人落脚剑仙城,一入城就引起轰动。
男俊女靓,简直是一对神人下凡。城中人见到两人无不心花怒放,追在两人身后试图引起注意。
荇菜在城中租一座大宅落脚,由水玲珑装扮内宅。而宅中的花园属于她,用来学习翻地播种,怡心养性。
两人对外宣称是兄妹,前来剑仙城拜名师学艺,引不少城中的散修到府上自荐。
水玲珑轰走一批滥竽充数的修士,巴拉荇菜的白袍衣袖:“行……兄长,咱们会不会太高调?”
“不高调怎么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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