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杳心念微动,她不明白,他怎么会这样认为的?
非要说的话,被舍弃的人不是自己吗?
泾州少雪,但那也是个雪夜——当时的情形她记得很清楚。
院门口灰土路径两旁稀疏挂着两盏灯笼,一半在雪里摇摇晃晃,一半淹没在院落无穷无尽的黑暗里。浅黄色的光投到路上,只依稀能看清路上停住了一辆棕色平头马车。
阿碧在屋内听了个响,往外走去门口探了一眼。来的马车上积了薄雪,像是从汴京连夜赶来的。
她正纳闷,马车上掀帘走下的人,竟然是大夫人身边的茹姨!
阿碧瞪大了眼,扭头奔回房,一路欣喜若狂地叫喊:“来了来了,终于来了!小姐小姐,姜府终于派人接您回去了。”
姜杳盼过无数次这个场景,可是真看到茹姨站在泾州的屋里,屋外风雪无声,她却没有想象中的喜悦。仿佛眼前的一切都是雾蒙蒙的,像是来到泾州的第一日。
当年跟着杳杳一起来泾州的婆子,到底是年岁大,多识了些人情世故。见小姐双眸乌黑,清明中带了几分恍惚,立刻明白过来。
婆子上前一步对茹姨说:“此事我们事先未得通传,小姐在这也住了些年,这么多东西总归也要时间收拾打理。况且您是大夫人的身边人,雪夜行路艰难,怎好劳烦您再赶一夜的路?老奴这就把西厢的房间理一理,您且先住下。若是明日天气放晴,再出发如何?”
打发走了茹姨,婆子问姜杳:“小姐,可要与你隔壁的阿应哥哥知会一声?”
阿碧这才明白过来,一拍脑袋:“哎呀是啊!小姐,虽然您想着回去,这明日就走,也太着急了!这茹姨横竖说不上个理,叫我们走就得走,真是霸道得紧。还有您学堂那儿,也得向老先生辞学呢!”
姜杳如梦初醒,猛得记起来,前几日自己才刚缠着阿应带自己去镇上的元宵灯会。
少女的双眸忽然一亮,乌黑的瞳仁溢过流光,立即提起裙摆,推开门便往外跑。
门被打开,冷风霎时间簌簌往屋内灌,冻得阿碧一激灵。赶忙拿着披风,在身后追:“小姐,披风系上!你等等我,这天是要惹上风寒的!”
姜杳心想,好说好说,住得近,不至于辞别也来不及呐!
可她推开院子的门,里面静悄悄的。院落里黑黢黢的,窗子里没有半点烛火光。一个人也没有。
阿应竟未归家?
阿碧替她披上,搓着手道:“小姐,说不定他又出去给阿爷阿奶采买药材了。我们两个院子就在隔壁,不如您回去歇着。我耳力好,听到隔壁有动静咱们再来,今晚总归能见着!再不济,咱进去等,阿爷阿奶平素不住,都让你当自己家的!”
姜杳却不言语,拧着眉,自己抱着手臂坐在台阶上等。
不知为何,那夜,她总有种不好的预感,不敢轻易地回房去。就像父亲自刎于书房的那夜,她害怕日日见到的人,忽然就不出现了。
阿应是不是出事了?这样冷的天,他为什么不回家呢?
不知道等了多久。等到雪势变小,变为薄薄地雪粒子。阿碧又困又冷地靠在她的肩头,院子外面才终于有了动静。
她冷得双足失去知觉,踉跄了一步,险些跌在地上。
正要委屈地唤他阿应,要厉声质问他为何这么晚才回家,却见到一位女子搀扶他下了马车,后头跟着婢女与官吏。
杳杳怔住了。
夜里昏暗,也依稀能辨别得出女子着装考究,身段窈窕。她有着和阿应差不多的身量。与自己不同,有少女长开了的媚态。
应是比自己年岁大些,梁应渠靠在她身上,活似雪夜里的一对倚偎的璧人。
女子扫了一眼院中站着的姜杳和阿碧,却仿佛看不见,扶着梁应渠与她们擦身而过。
雪夜里,他靠在这个从未见过的女子肩头,目光涣散,毫无防备。肌肤曜丽,面颊微红,如雪般散着清透的光亮。
清洌的空气中徒留水粉与酒香。
阿碧攥着她的袖子:“小姐,咱们要跟进去吗?”
她从未见过他这般失态的模样,姜杳眼眶发酸,站在那里许久,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自小就见多了后宫中的男女之事,隐隐明白那位女子无声无息的敌意。
“太冷了,我们先回去吧。”
阿碧想说,都等了那么久,等到现在了,为何不进去呢。却见小姐径直转身离开了。
第二日雪停了。
姜杳被吹了一夜的风,醒来时头疼欲裂。
而茹姨一早便叩门催促她们出发:“二小姐,大夫人那儿我也耽搁不起,您要是还有什么事儿一并交代着办了吧。免得又下起雪,平白耽搁在这儿。”
阿碧气急:“也真是的!说让我们来就来,让我们走就走。”
茹姨落在耳中,面不改色道:“二小姐许久不回家,莫不是乐不思蜀,忘记自己的母亲了?现下天寒,冬梅园那儿都病了多时了,大夫人体恤,将您接回去团圆,您竟然还是这般不领情。”
姜杳闻言心跳收紧,回了一句“知道了”。声音听着有些委屈。
她还未食早膳,着急去学堂寻他,远远地却见有官吏和家奴都围在他身边。
她在学堂正门外边喊他,边朝他跑过去。簇拥他之人,恰好挡住了他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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