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导安抚好沈芸,鼓励人积极朝药王奋斗,武帝瞧着人精神抖擞的回宫陪沈蕾。沉默片刻后,回眸看着带着赫赫威严的龙椅,他漫不经心吩咐道:“去淑妃宫里。”
听得这话,原本想要请帝王翻绿头牌的公公身形一僵。要知道皇上许久不翻后宫三位妃子,明显因家世入宫妃子们的牌子了。
扫见跪地奴才骇然的神色,像是总结帝王日常习惯后进行自我的揣测,武帝当即沉着脸,面无表情径直就走。
甚至速度都有些快。
无声的诉说帝王的震怒。
作为帝王的心腹大太监,李公公见状连忙安排帝撵。
但帝王撵着一动,哪怕去向有些出乎意料,但也因目的地透出去,便也有些聪慧的耳报神悄然来钟粹宫报喜。
而淑妃闻言,放下碗筷,从容命令心腹打赏后,便立马屏退左右,压低了声音,带着些焦虑询问道:“顾烁,你跟为娘说句实在话确定当初都交代的真实?没有任何的隐瞒?”
这一声的开口,恍若寻常人家的母子,透着些温馨。但被点名道姓的三皇子垂首望着亲娘捏紧的筷子,看着人因为帝王忽然前来带着的紧张害怕,咬着牙遮掩住一闪而过的委屈阴鸷,沉声回答:“娘,孩儿发誓当初能够想到的事情都说的清清楚楚了。真的!”
忍不住强调了一番自己话语的真实性,三皇子声音都带着些颤栗:“父皇让我把刀架在舅舅的脖子上啊!”
话语到最后,三皇子字字泣血,哭腔都显而易见。
若不是他昏了脑子,他能亲眼看见自己的娘自己的舅舅,卑微哀求,看着自己的舅舅因为他脖颈溢出血来?
旁人只看见他“闯”了大祸却被帝王庇护者,冷处理着,全然不知道他的母妃他的舅舅当晚就跪在了乾清宫豁出去了数代积攒的荣耀,就差用命来诉说忠诚一词。
他……
淑妃见三皇子一提及过往,整个人瑟瑟发抖,身形甚至不由自主的瘫软在地,吓得面色骤然一白。她立马垂首搀扶着自己好不容易呵护长大的孩子起来:“娘知道你是个孝顺的,有些事不是出自你本意。你先起来。”
“但你也必须远离那个柏香阁掌柜,现如今的太子良娣,甚至太子你也远离。”淑妃到最后目光带着决然,咬牙字字道。
猝不及防听到炸响耳畔决然话语,三皇子彻底脑子空白一片。呆愣了许久,他才茫然的眨眨眼,手撑着地面,昂头呆呆的看着淑妃。
就见淑妃眸光决然,一字一字将话语重复了一遍。
这番行动,像是在彻彻底底告诉他,他刚才没有听错。
三皇子手下意识的拍了拍冰凉的地面。感受着掌心踏踏实实的触感,他似溺水儿童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能够稍微喘口气。借着这一口气胆气,他结结巴巴开口问:“娘,您……您先前不是一直告诫孩儿,要亲近太子哥哥吗?”
“对,为娘一直希冀天下顺遂,希冀你能够做个富贵王爷。”淑妃用尽力气,再一次搀扶着自己有些福相的儿子起来,喘着气回答道:“可大理寺呈送的襁褓,那些恶语太过狭隘了。想当年咱们家为了边疆安宁为了手下的兵能够兵肥马壮,选择了向武帝臣服,支持武帝登基。此举恐怕对于某些人而言没准也还是背叛。”
淑妃眼里带着泪看向自己的儿子,愧疚道:“为娘这些年来一直想不透,明明怀你的时候我那般谨慎那般小心,你舅舅就差送个军医来照顾我,为什么我还能着了到连累……”
“娘,您没有连累我。”三皇子望着泣不成声,痛苦到面色发白的母亲,立马抬手搀扶着桌子,让自己克制住打颤的腿肚子,能够站直了身体,像个男人一样对得起母亲的栽培呵护,能够有些担当。
他昂首,铿锵有力诉说:“娘,您对我很好,我是皇子。皇子总比公主自由。甚至像我进青楼,那就是风流。而沈蕾呢?至今那么多恶言恶语的。”
光从这个角度来说,他的的确确很幸福了,就连父皇都默认他是个皇子,按部就班的给予他皇子应有的份例,包括年岁到了某些人事课程。
“且我也不是不知道国家大义。当时边军都瘦如枯柴了,都只剩下军户苦苦死熬着。舅舅和您选择父皇,这有什么错?起码父皇有魄力杀贪官发军饷让戍边的将士吃得饱饭。甚至我觉得能埋怨姑姑偏心眼,可怨恨姑姑拒绝和亲杀那些奸佞拥趸,我觉得咱们是不能怨的。”三皇子客观道:“要不是姑姑豁出去了,用嫁妆换来军粮守住北疆。没准大周都要改姓了。”
见自己儿子字字铿锵有力,双眸迸发出清明。没有因为出身那种自卑哀愁,没有那些孤寂无助,也没有隐忍的欢笑,反而是纯纯粹粹的感叹。淑妃见状,与有荣焉的昂了昂头:“小烁,有你这番话,为娘就放心了。”
“咱们家也还是开国传承至今的武勋,守一方安宁的。”
“至于其他,你父皇现如今……”淑妃笑了笑,让自己尽量释然,尽量不去怦然心跳猜测万千:“不管这不年不节的为何而来,但你放心,为娘能够应对。你现在也大了,先回皇子所。”
“娘?!”
“放心。”淑妃带着不容置喙的决然吩咐道,还命令自己的心腹立马护着三皇子离开:“别让为娘为你操心。”
三皇子见亲娘面色沉沉的模样,抬手作揖,艰难的转身迈步。
淑妃注视着缓步走出主殿的儿子,便立马回寝殿稍作修整,眉眼间透着些帝王最爱的英姿飒爽来。毕竟连她都喜欢俏丽的,作为所为的后宫妃嫔,帝王既翻了牌子,那她自然也要含笑的拿出最美的风姿来应对。
又一次思忖万千对镜理妆容后,淑妃听得内监悠长的“皇上驾到,三皇子到”一句,表情一怔。
等入目真真看的去而复返的身形,淑妃心跳骇然一瞬,缓步行礼的姿势都有些僵硬:“臣妾恭迎吾皇。”
武帝扫了眼呆若木鸡的淑妃,挥挥手示意所有人都退下,直接端坐高位。而后言简意赅带着冷喝:“淑妃,慈母多败儿说的就是你。看看沈蕾,这药效过后干干脆脆爽爽利利的,脑子也在转的。你儿子呢?”
“还有你?”
听到满腔的怒火,淑妃立马双膝跪地:“皇上您息怒。”
“朕都不知道你家在想什么?显摆消息灵通啊,补品还针对沈蕾的病送?”
淑妃迎着这恨铁不成钢的口吻,紧张的吞咽了一下口水,而后匍匐叩首遮掩住自己所有的情绪,急声解释道:“回皇上的话,臣妾……臣妾也是反复推敲过这些补品蕾小姐目前确确实实用得到啊。”
“父皇,您要骂就骂儿臣,跟母妃没有关系。”三皇子见状,弯腰叩首。但碍于身体缘由,还直接一个趔趄,侧边栽倒在地。
武帝瞧着连跪地行礼都有些困难的大胖儿子,直接抬手捂住自己的脸,想要隔绝眼前这滑稽的一幕。
“顾烁,”淑妃见状立马抬手搀扶,边道:“皇上息怒,是臣妾教子不善。”
三皇子这一刻恨急了自己这满身的肥肉,大口大口喘着气,眼角余光却是带着希冀望着武帝,想要帝王也起身搀扶他,就好像他曾经完全不顾泥泞,还弯腰抱着打架打输的沈芸一般。
可结果却是令人大失所望,他的亲爹端坐若松柏,身形挺拔,仿若上好的画卷一般,透着优雅高贵。
唯一没有对他的真实亲切。
与此同时,武帝听得某个崽子喘着气,而淑妃边求饶边用力搀扶人跪稳的模样,缓缓吁出一口气,放下手掌,让自己尽量心平气和的看着眼前母子相护搀扶的温情一幕。
“淑妃,朕没在老三出生的时候弄死他。虽然朕也的确没怎么管过老三,但你把他养成这种死胖子,”武帝黑着脸:“也有损朕的威名。”
“皇上!”淑妃闻言急声:“小烁不胖,他是因为病,是因为……”
“够了,皇家子弟不婚嫁,可以出家当和尚当道士,弄个为国祁福的借口,就足够体面了!以后别给朕去青楼了,也别折腾身体了。”武帝阴沉着脸:“朕最讨厌就是你们这种自以为是的猜测,所谓的自污!”
“今日跟你们娘两把话说透说明白了,你们还有宁国侯府别给朕瞎参和。尤其是别给朕送什么补品了。淑妃,你自己当年没都整明白到底哪里中招了,你现在给沈蕾送补品,就不怕她本来就因为旱灾因为忍饥挨饿的吃观音土的身体彻底不好?”
“你到时候张嘴说得清楚吗?”
哪怕有些心思,可万万没想到武帝今日话语说的这般透彻。比刀子还犀利,还刺人。淑妃顷刻间血色都无,颤着音回答:“臣妾……臣妾只……只想着投其所好,能调养沈蕾的身体,让护国长公主稍微开心些。毕竟臣妾手中这些药材那都是……都是臣妾这些年精心收集的。”
瞧着淑妃后怕不已,泪流满面,极力解释的模样,武帝眼眸闪了闪,侧眸定定的看着活着的三皇子。
沉默一瞬后,他缓缓吁出一口气,吩咐道:“老三胖成这样,既要道歉,以后跟着沈蕾一起锻炼学武。”
三皇子唇畔死死紧抿成川,骇然的瞪圆了眼睛看着武帝。
“你穿道袍也要瘦一点才好看。”武帝倒是没追究自己眼前这个儿子的大不敬,冷着声道:“跟着沈蕾的课程学习,重新学习。朕不求你饱读诗书,但起码你的文章水平不能比沈蕾还有沈芸低,否则朕降你母妃位份。”
猝不及防听到这声威胁,三皇子大口大口喘着气,“您……您……”
武帝直接打断三皇子的话,身影冷得跟冰渣子一样:“你母妃从父是国公千金,你舅舅继承爵位后你母妃也是侯门千金。她进宫是从贵嫔开始,靠着家世和子嗣得封。现在年老了要靠你这个儿子了。”
“你总要有点用,朕这么明白跟你说,你听懂些。”
“别让你全家,也别让朕再给你收拾烂摊子!”武帝说完这话,径直起身,就往外走。
望着离开的身形都还有几分迫切,甚至不耐的帝王,三皇子眼眶泪水打转。若他是女孩,没准父皇都会对他慈爱几分,可他偏偏不男不女,是皇室丑闻。若不是母妃不是舅舅不是外族到底从龙有功不是外族是开国勋贵戍边有功,恐怕他都活不下来。
可他明明也是武帝的孩子。
“多谢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淑妃叩首,带着些感激恭送帝王离开后,都没有直接起身,直接嘴角一弯,透着些喜悦。
诚然,她有些小心机,用养生补品来投石问路。但没想到没迎来护国长公主的注目,倒是直接让帝王纡尊降贵的前来了,甚至言辞还如此犀利,甚至直白到有些粗鄙。可这样的帝王,倒是坦诚到让人有些安心,让人不自禁回想人当年如何奋斗,如何一句句话说到普通士兵的心坎里。
对于普通士兵而言,什么理念都不如吃饱喝足四个字,不如金银珠宝这些实实在在的东西感人。
她当初愿意入宫,愿意旁敲侧击说动哥哥支持武帝,也是因为帝王开口透出的真诚。哪怕武帝一直把她当做“君臣”当做合作伙伴,她也甘之如饴。
笑着,淑妃抬眸看向三皇子,眉眼间亮晶晶的:“你父皇是爱你的。你看他也关注在反思为什么你会如此。这般急急忙忙的就过来了提醒咱们要注意,要谨慎行事了。”
三皇子听得这话,只觉自己母亲的双眸亮的格外灼人,让他都忍不住好奇问一件事:“娘,您当年是心甘情愿入宫的吗?”
“当然了。”淑妃闻言毫不犹豫回答:“先帝执政,沆瀣一气,你舅舅都被排挤打压的似鹌鹑,就连我都要蒙面,以免被某些人献上。你父皇为了上位,是血流成河,是跟其他皇子斗争,可他到底愿意征战,愿意先对付外敌。”
“且你父皇哪怕纳了不少从龙家族的女子,可是皇后他还是不畏任何困扰,立了他的青梅竹马他的表妹为后。要知道他的表妹,要知道崔家当年被迫害的,崔后昔年沦为罪奴,子在宫廷干最苦最累最脏的活。”淑妃也没有起身,就这样直接瘫坐在地上,目光定定的望着自己的儿子,沉声道:“为娘先前让你远离太子,也是因为太子没有你父皇的魄力。”
三皇子一怔:“罪奴?”
“对。原本觉得这些都过去了,没必要让你知道。可现在情况未明,你多知道些事情或许对你对我们都有利。”淑妃压住自己的一丝情绪,正色的诉说起自己先前佩服且羡慕的一对青梅竹马:“被欺凌的两人互相携手……”
末了,她忍不住还对比了一番:“崔后昔年出身,从世俗的角度而言比他的宝贝娇娇还不如。但是武帝坚持下来了。甚至时至今日,帝王都没有再立皇后。可太子呢?”
话语到最后,淑妃拉长了音调,带着浓浓的叹息:“先前我不曾开口,是想着太子到底是正统,想着太子到底还年幼,不像皇上被压迫从小历经了太多磨炼,想着太子若是历练一番或许就长大了。”
三皇子听得这番过往,直接大口大口的吸着气:“这……这……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元后过往,你们这些大人遮遮掩掩不愿多提及,我……我都以为只是碍于崔家的名分而已。毕竟父皇兵、变打的旗号就是忠义就是为大周忠魂报仇喊冤,原以为是为了师出有名,没想到父皇跟崔后还是青梅竹马?”
“自然。”
“那立太子也不是因为太子没有外戚,不是因为嫡长子,而是因为……”三皇子开口,话语带着艰涩:“这皇位的的确确算他们夫夫两打下来的?”
“也……”淑妃看着三皇子,小心翼翼:“你?”
“娘,我对皇位没兴趣,我只是……”三皇子磨牙:“我对沈芸不喜欢而已。不过我也有些好奇,先前都说太子是因为合适才被立为太子。毕竟若不是姑姑他们坚持,父皇看样子是要宣布太子亡故的。”
见自己的儿子眉眼间的的确确唯有得不到父爱的不甘怨念,淑妃想了想,还是据实诉说自己的揣测:“你刚才这形容也对。搁民间,这家产算他们夫妇打下来的,那传给太子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也是因此,这些年我一直想着让你跟太子示好。”
“但到今日我也看明白了,太子过的太顺了,顺的不适合当继续改革的帝王。”淑妃苦笑着:“我原以为这些年下来大周也算河清海晏了。可是一场小三元,一场旱灾,让我看清楚了接下来还要改革,下一代帝王也做不了太平盛世的守成之君。”
“恐怕也是因此,皇上才决定对咱们坦诚相待。”
“毕竟这回江南肯定要血流成河,荣国公恐怕九死一生。所以咱们家要牢牢稳住西北,不能让西北动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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