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的人犹如一尊精心打磨的雕像,一动不动。
陈子轻以前做任务时经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估计次数多了,男朋友就真当他两只眼睛不能一起睁开。
这会儿他就睁开了,不惯着了。
陈子轻说完一句还不停,他有备而来的,等门口的人好久了:“你做什么了吗,就大半夜的来讨要奖励。”
陆与庭的喉咙里隐隐有吞咽声。
“除了长篇大论的对我说教,误会我,把你的想法强加到我头上,凶我……我想想还有没有别的。”陈子轻做出思索的样子,“你没留下来和我睡,你忍住了,所以你觉得应该奖励自己?”
从门□□来一道幽暗的目光。
陈子轻慢慢吞吞地坐直身体:“被我说对了对吧?”
陆与庭没表情地转身。
陈子轻看他这死样,不慌不忙地冒了个声儿:“奶不喝了啊?”
陆与庭的背脊瞬间就被一阵电流扫中,皮肉骨骼都麻了起来:“那不是……”
陈子轻马上就往下接,嘴皮子十分的利索:“那不是你的癖好,那是架构师jiao的设定,跟你没关系,你的意识数据只是在走感情线的设定,所有都不是你的本意,你本人对奶不感兴趣,每次喝都是身不由己,心不由己,嘴不由己。”
陆与庭的背影沉默到可怕。
房间里外都没亮灯,只有窗边一抹月色,陈子轻就在那光晕里看着背对他的人:“怎么不说话,突然哑巴啦?”
陆与庭的语调平淡没起伏:“我说我以前确实没那癖好,是当NPC当久了回来后产生了影响,回来后没见到你之前能压制,见到你之后就不由自主,所以才在把你带回来的当晚就想趁你睡着过一过嘴瘾,梦游一样不受控,你信吗?”
陈子轻哼了哼,你看我信不信。
我怀疑你在我做任务前,就在梦里跟我要奶喝。
陈子轻有点犀利地不答反问:“陆与庭,我郑重地问你,到底是架构师的设定,还是你加进去的私人喜好?”
漫长而古怪的沉寂过后,陆与庭轻轻笑了一声,开口道:“是我自己喜欢。”
陈子轻抓出垫在背后的枕头丢过去:“你不是不愿意承认吗?”
那枕头落在陆与庭背上
,掉在他脚边,他敛了敛笑意,下一刻又把唇边弧度扩大。
丢枕头不就是撒娇。
可惜没丢他脸上,下次他用脸接,感觉肯定会更好。
陈子轻自认为是了解陆与庭的,实际上还是有差,他压根都想不到男朋友在享受被他丢枕头这一行为,还在盘算什么时候能再来一次。
他下了床,找到拖鞋穿上又把拖鞋踢掉,重新回到床上,抱着胳膊老神在在:“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能看穿你,拿捏你?”
没想让陆与庭编个鬼话糊弄,陈子轻自问自答:“因为你和我在做任务期间认识的那十个你一样,你别给我说什么区别,这不同那不同的,我有我的感受,我是在跟着我的心走,我也不小了,不是不问世事的小孩子,你少给我当人生导师,我不需要,我只要男朋友,你爱做不做,不做总有人做。”
陆与庭猝然面向他,眼神和表情都模糊一片。
陈子轻有点发怵:“又不说话了是吧?”
陆与庭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你还想让谁做你男朋友?”
“多的是。”陈子轻煞有其事,“我粉丝那么多,私信我对我表达爱意的一大把,我都看不过来。”
陆与庭眼底翻涌的阴鸷霎那间凝固,私信表达爱意?他竭力不失控:“你看私信?”
陈子轻胡说八道:“看啊,我不但看,我还回呢。”
陆与庭想笑,唇角却像黏了大量胶水牵都牵不起来一点,黏在一起的皮肉撕裂的声响伴随剧痛。
原来你看私信。
我给你发了无数条,你一条没回我。
陈子轻冷不防地听到了压抑的哭声,他一颗心立马就软了,管不住嘴地哄:“不是要喝奶吗,还站在那里做什么,过来啊。”
陆与庭的嗓音里有着清晰的哭腔:“真的给我喝?”
陈子轻趁这个时机提出条件:“你先让我看看你的腿。”
门口的人影静了一会就朝他走来,然后在他眼皮底下坐到床边,卸下一双假肢,随意丢在地上,侧过脸,一言不发地盯住他。
陈子轻回过神来,叫他躺下。
床一沉,少年躺了下来,脸依然侧向他这边,眼里有未消的水光,冰蓝色眼珠直勾勾地盯着他,让人发毛悚然。
陈子轻摸他空荡荡的裤管,手伸进去,一路往上摸,摸到他膝盖,察觉他到了他的僵硬,本就轻的力道放得更轻。
那是死肉,早就不疼了,也没知觉,陆与庭却在被触摸时,感觉到幼年那个承受痛苦和惊惧的自己愣愣看着他,眼里布满了羡慕。
陆与庭抬起手臂横在眼睛上面。
陈子轻想,陆与庭多厉害,让他从第二个世界开始,感情线的主NPC都是残疾身体。
他轻轻地抚
摸陆与庭膝盖上的切口疤痕,触碰这具身体破败受伤的过往。
“让你看了,给喝了?”
陆与庭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他撩起身边人的T恤,撑着胳膊凑上去。
一套动作像是吃饭喝水那么自然。
陈子轻“嘶嘶”两声,忍着疼抱住他的脑袋,疼狠了就扯他头发。
房里响起贪婪的,沉醉的湿
腻音色。.
陆与庭吃完了就要走了,他把唇角一擦,跟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装回假肢,平静地说:“天快亮了,你睡会吧。”
陈子轻还躺在床上,T恤卷在胸口:“你都让我……我这样怎么睡啊?”
眼前一黑,陆与庭俯身盯他,下一瞬,智能灯在少年的声音里打开,整个房间瞬间被明亮覆盖。
陈子轻下意识闭上眼睛。
脸上有湿热的气息,他睁眼,一下撞进璀璨神秘的银河里。
陆与庭看见爱人那双盛着生理性泪水的眼中,映着他激动到有点陌生的面孔,视线稍微下移,就会收获到一片红彤彤的美景。
那上面还有他留下的湿润。
他在冷静和发疯之间,选择将自己一劈为二。
他为眼皮底下的人整理好T恤,克制得牙关都在发颤:“今天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不适合做些亲密接触。”
陈子轻抓住他的手:“你会把刚认识的人带回家?这么随便?”
陆与庭垂着眼帘,多乖的样子:“是你要来的。”
陈子轻瞪他:“那你刚才算怎么回事?我让你喝的?行,确实是我让你喝的,我知道了,我马上走。”
陆与庭反过来捉他手腕:“现在很晚了。”
“你管我。”陈子轻爬起来挣了挣,“多晚我都走,你放手。”
陆与庭徒然将他甩在床上,坚硬的假肢抵着床被跪在他腿间:“好啊,做。”
陈子轻咽口水:“我们不是才见面,做什么……”
陆与庭舔
着他留在自己唇上的味道残留,轻悠悠地笑道:“做
爱啊。”
陈子轻眼皮一抖就喊:“谁要做了啊,我是让你帮我弄!”
陆与庭脸上笑意凝住。
陈子轻的手腕被松开,他看一眼被陆与庭勒出的红痕,抿了抿嘴:“我还有很多话没有问你,没从你嘴里听到我想要的答案,你也没相信我,虽然你出来见我了,可你并没有对我打开心,关于你躲着我这件事,你都还没正儿八经地跟我道歉取得我的原谅。”
“你说我们经历过的十辈子是个梦,这话伤到我了,尽管我明白你口是心非,全身就嘴巴不硬,我也当场扇你一耳光罚了你,套都没呢,菊花灵倒是有,可我不想还没完全让你放下纠结就做,我连你有没有腹肌,有几块,是不是八块都不知道。”
陈子轻语无伦次,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房里气氛诡异。
陈子轻望着陆与庭,声音软软地囔了一句:“嘴干了,想喝水。”
陆与庭没叫外面的机器人倒水,他自己去倒了一杯回来。
陈子轻接过水杯,一口一口地喝水,眼睛一直看着装作不看他的陆与庭,喝完水,他犹豫着说:“其实你要是……”
“对不起。”陆与庭冷不丁地打断,“那句话就当我没说过,是我精神失常,我早说了我有病,基因遗传的,改不了,好不了,明天一早我就送你回去,以后我们别再有往来了。”
又发神经是吧。
陈子轻动了动水润的嘴唇,把杯子塞给他:“我看你今晚是睡不着了,去写一副字拿给我。”
陆与庭微微掀了下眼帘,瞬息就看向别处,哧笑道:“他们会写瘦金体,不是我会写。”
“反正我男朋友会写。”陈子轻说。
言下之意是,你看着办。
陆与庭没走。
陈子轻气昏了头:“你真不要做我男朋友了是吗,让你去写个字你都要装作不……唔……你别……”
陆与庭半阖着眼拢住他:“催什么,不是让我给你弄吗,弄完了再去写。”
.
陈子轻在本世界是个小嫩毛,屁都没经历过,几下就把自己交代了个彻底。他的眼前冒白光,气喘吁吁浑身虚软,犹如一滩甜腻腻拉着丝的糖水。
陆与庭没擦手,他背过身。
陈子轻怀疑他在舔自己的手,忍了忍才没查看,只说:“我已经好了,你出去写字。”
陆与庭若有似无地“嗯”一声,拿走床头的水杯站起来。
陈子轻目送他带着帐篷离开,哆嗦着把卡在屁股蛋上的裤子往上拽了拽。
只是打,用得着对他裤子下手?明明就是拉链一拉的事,哼,那点小心思装都不装。
陈子轻躺了会,揉了揉胸口,嘴角翘起来。
其实陆与庭那家伙很好懂,把他的话反着听就好了。
房门外,陆与庭潮湿紧绷的背部靠着门,一点点把杯子里的水喝干净。
好险。
差点就直接弄了。
幸好他有先见之明,进门前缠了几层胶布,拴住了自己。
他怎么能弄,他为什么不能弄。
陆与庭将收拢的掌心张开,面无表情地低下头,舔上面的
奶
渍。
皮
肉要将胶布撑得裂开。
不多时,陆与庭拿着一副字进来,陈子轻毫无意外地见到了让他喜欢的字迹,他指挥陆与庭把字贴在床头。
尽管他还没住进来,这房间,这床也还不是他的,但他能做主,他说了算。
陈子轻指挥完,打着哈欠说:“我明早想吃蛋炒饭,别叫外卖,不是你做的我不吃。”
察觉陆与庭的视线在自己的脚上,陈子轻的脸抽了抽,默默把脚放回被子里:“别跟我说你每天只点外卖,没外卖你就活不了,你根本不会做饭这种话。”
陆与庭心理又扭曲上了,他阴沉沉道:“他们会的,我就该会?”
陈子轻当作没听见:“陆与庭,晚安。”
这两个字让陆与庭眼里一热,他轻声:“晚安。”.
陈子轻没怎么睡,他竖着耳朵留意外面的动静,这房子的隔音效果很好,一点响动都进不到他耳朵里。
窗外蒙蒙亮的时候,陈子轻拉开窗帘打量陆与庭的房间,昨晚没细看,这会儿才发现是个死宅的小窝,空气里似乎都有股子外卖
混着潮湿的味道。
窗帘十分遮光,一旦拉严实,白天如同黑夜。
陈子轻踩着拖鞋出去,入眼的地板一尘不染,他问站在阳台的陆与庭:“平时的卫生是机器人做吗?”
陆与庭淡然地虚伪道:“不是,都是我做。”
陈子轻信了:“那你还怪勤快的,跟我了解的死宅不一样。”
陆与庭周身气息一冷,他背对象征着美好一天的晨曦,眼里阴郁破碎死气沉沉,看着极度不讨人喜欢,拒人千里的冰霜下,是更厚的冰霜和腐烂生蛆的黑水。
他问:“你从哪了解的,谁?”
“不就是中央网上的网民。”陈子轻眨巴眨巴眼睛。
陆与庭的唇线没那么紧绷。
陈子轻瞟他一眼,又瞟一眼,咽下无奈说:“我在哪刷牙洗脸啊?”
“这房子你不是很熟悉吗。”陆与庭穿过客厅去厨房。
陈子轻对着他的背影碎碎念:“是是是,我很熟悉,跟住了很久的自己家一个样,我问你还不是想给你和我说话的机会,不然我怕你憋死。”
余光瞥到一个黑影,陈子轻走过去摸黑狗脑袋:“阿旺,早上好。”
黑狗对他没攻击性,温顺地嗷呜。
陈子轻东张西望:“小花呢,怎么没见到,是不是还在睡啊,你们的窝在哪儿,二楼吗?”
黑狗走到楼梯口,冲着楼上叫了声,高达健朗的牧羊犬慢步下楼,像是充满安全感和肃杀的骑士。
“哎呀,小花,好帅啊。”陈子轻夸赞道。
牧羊犬舔
了
舔
爪子,对他甩几下尾巴,表达了善意,他一颗心都萌化了,当即就要下楼遛狗。
哪知陆与庭说:“晚上遛。”
陈子轻“啊“了声:“小区里不准白天遛吗?”
陆与庭冷冷扫了眼自己养的两条狗,满意他们有用,又嫉妒他们吸引走他老婆的目光:“嗯。”
陈子轻又信了。.
蛋炒饭是陈子轻熟悉的口味,他尝了一口就拍照发到中央网,和粉丝们分享今天的早餐。
陈子轻是旅游博主,平时就分享美食和美景,他长得好,性格也好,因此才聚集了很多因为自身原因无法去地球,通过他的视角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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