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少陵也生出几分好奇,他凝视身旁人:“子轻,你来说。”
陈子轻犹如在课堂开小差的学生,猝不及防地被叫起来回答问题,商少陵点他干嘛,让他一个人待着不好吗!
“说什么啊。”他装傻。
商少陵换站位,用身体给他挡住风口:“说说我跟我哥哪里像,有多像,才会让你把他看成我。”
陈子轻垂着眼睛:“不像。”
“你看都不看,怎么就这么说,太草率了。”商少陵温温柔柔地,“你抬起头,仔细看看。”
陈子轻:“……”
一阵阵的花香扑进他鼻子里,花园大片的灯亮如白昼,他脸上一点表情都很难掩藏,得小心的做好表情管理。
商少陵真烦。
不对,这话题是他大哥提的……等等……还是商少陵的错,是他非要说认错的事。
陈子轻慢吞吞地把垂着的头抬起来,他起了层鸡皮疙瘩的脖子向后仰。
和刚才一样,商晋拓没看他。可他还是有股子被扒皮抽筋寸寸审视的悚然错觉,他暗自吸了吸气,视线在面前的两个男人身上走了趟。
兄弟俩站在一起,明明身高相等,体型从穿着衣裤的外表来看很接近,他们都比他高很多,正常情况下看他都是俯视,也都家世显赫,生来富贵,弟弟却没有那股子高高在上的神俯瞰世间,什么都一掠而过的感觉。
医生跟商人是两种不同的身份,他们置身的环境会对气场和气质的塑造构成关键性的影响。
一个能力出色技术优秀的医生,和一个立在权势中心的身居高位者。
医生是虚假的温柔体贴,真实的强制偏执,后者属性目前不明,只看出外露的难以亲近跟拒人千里——似乎在生意场上既有原则,也无情冷血。
就在陈子轻要张嘴的那一瞬,男人将抄在西裤口袋的双手拿出来,慢条斯理地理着本就平整的黑色袖口。
冷香忽然就重了些,那味道牵扯着陈子轻的神经,拉动他的眼球转向冷香的来源。
璀璨的灯火下,男人专注于袖口的整理,对周遭人和事漠不关心,狭长的眼微微垂着,眼皮薄薄一层,他是单眼皮。
而商少陵则是双眼皮。
商晋拓睫毛漆黑浓郁,整整齐齐的修
剪过一般,密又长,在眼睑下方打出一片漂亮的阴影,十分的迷人,依然不能弱化他眉眼间的刻薄冷淡,这让他整个人看着无一丝温度,是个铁面无私,规矩制度至上的掌权人。
陈子轻后知后觉自己在看商晋拓的睫毛,他正要收回目光,耳边就响起商少陵的声音。
“子轻,你怎么这么喜欢看人的睫毛,平时总看我的,现在又看我哥的。”
陈子轻:“……”闭嘴吧你,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余光瞟到整理袖口的男人将双手放回口袋,那好闻的冷香瞬间就淡了。
商少陵轻笑:“我跟我哥都遗传了母亲的长睫毛,从小到大不知道多少人说。”
陈子轻一刻都不想在这待了,他说他有答案了,跟先前的一样。
商少陵一愣:“那你为什么认错?”
陈子轻说:“当时花园的灯没全开,光线不亮,我没看仔细。”
商少陵弯腰凑近他,和他平视,他们距离近得暧昧:“真的不像吗,对我哥有意思的人把我认成他的情况不在少数。”
商晋拓忽然开口:“少陵,扯远了。”
商少陵直起身:“也是。”他笑笑,“哥,子轻说我们不像。”
商晋拓不在意:“嗯。”
陈子轻耷拉着脑袋看鞋面,披在他肩头的外套宽大许多,垂在他两侧的地方被风吹着,不断往他身上贴拢,仿佛是在拥抱他。
商晋拓道:“进屋吧。”
话落,他径自大步朝着花园外走去,皮鞋踩在鹅卵石铺的小路上擦出闷响,身后跟上来两道脚步声。
“子轻,外套你披着。”
“我不冷。”
“你都打哆嗦了。”
“那不是冷的。”
“不是冷的是什么?”
“反正不是冷的,啊呀,行了行了,你不要再问了。”
“好,我不问了,你别生气。”
……
私密的亲昵话语像夏日蝉鸣,让夜风吃掉一半卷走一半。.
商晋拓突然回来,导致陈子轻跟商少陵走上了见家人的环节,见都见了,晚上就在这过夜。
陈子轻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坐在了管家给他安排的客房床上,旁边放着一套睡衣,是他
平时睡觉穿的两套里的其中一套,他自己在网上下的单,三十八块买一送一,不起球,老土的蓝白格子款。
他这睡衣是商少陵收拾了带过来的,还是用上了。
陈子轻往床上一躺,身体陷进柔软的白色被子里,他腾地坐起来,干坐了会,拿着睡衣去洗澡。
最上面那层,商少陵敲门走进书房:“哥,喝点酒?”
商晋拓闭目养神:“有工作。”
商少陵在沙发上坐下来:“你难得回国,我们兄弟俩都没好好聊。”
商晋拓气息平缓:“明年会稍微空闲点。”
“明年说不定又有计划外的事。”
书房几面墙上都挂着字画,字迹是统一的瘦金体,墨香很浓,商少陵想到他哥秋山湖那套房子的二楼走廊设计,笑道:“我那嫂子……”
商晋拓没睁眼,云淡风轻道:“你会有嫂子,但不是现在。”
商少陵诧异:“哥你和我一样,也在追求中?”
商晋拓不置可否。
商少陵见他哥不想谈这件事,便换了个话头,他在书房坐了片刻,下楼去见带回来的人。
书房十分静谧,商晋拓似乎是睡着了,实际上,他的太阳穴一直在抽痛,一下下的。
以前没偏头痛的毛病,直到在那根没命名的神经牵引下去岛上小住了一天,就有了,并且无法根治。
他拿出止痛药,看了眼,又放回抽屉里。
让自己对个东西产生依赖,那会是致命的,他不犯这种低级错误。
管家接到电话上楼,进来问:“您是要冰咖啡吗?”
商晋拓摘下腕表,随意丢在书桌上,发出一声不小的声响:“茶。”
不多时,管家就送来一杯浓茶,他走之前,斟酌着问道:“给您放二胡?”
商晋拓阖着眼眸揉太阳穴:“大提琴。”
管家心道,二胡更应景吧。
悠扬的大提琴声从古老的留声机里溢出,商晋拓缓缓吐息:“出去,把门带上。”
管家应声告退,他坐电梯下到一楼。
厨娘迈着小步迎上来,“哎”了声:“我厨房还热着汤呢,你不是说大少爷要喝吗,那我什么时候给他送比较好?”
“别送了。”管家说,
“盛出来,我们喝了吧,他喝不下。”
厨娘打听:“大少爷怎么了,没胃口?”
管家压着声音警告道:“别问了,小点声,动作轻点。”
两人在厨房喝汤喝出了偷偷摸摸感,汤快喝完的时候,管家听到什么,立即叫厨娘毁尸灭迹。
管家长了张刻板又不通情达理的脸,实际却是十分平易近人,说话跟对着小朋友似的:“小陈先生,这么晚了,您有什么事吗?”
房子里是恒温的,温度比商少陵的公寓要高个两三度,陈子轻身上的睡衣领口有点乱,露着一小片肉,泛着莹莹的白光,他说:“我睡觉的房间总能闻到花香。”
管家低眉垂眼,不多看:“嗯,请问是花的香味让您不满意,影响到您睡眠了,还是?”
陈子轻连忙摆手摇头:“不是不是,完全没有,挺好闻的,我就是想问……”
管家耐心等着下文。
陈子轻欲言又止,他想说,这里房子有很多的吧,怎么给他安排了个被花香包围的房间,像是睡在花朵中间,要连夜长出少女心。
这话问出来又觉得大惊小怪,太把自己当回事,不就是随机的,还能是哪种原因。
“没什么,我回去睡了,您也早点休息吧。”陈子轻客客气气地打了招呼。
管家目送年轻人消失在视野,他擦擦额头,理两下衣襟。
周遭静得掉针可闻。
厨娘轻手轻脚地过来:“汤还有点,我放了不少珍稀药材,大补的,咱们把它喝完?”
管家一寻思:“行。”
厨娘和他把最后一点汤解决掉:“那下回还给大少爷炖这个汤吗?”
“炖着吧,该补还是补,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用上了。”
厨娘没听清后半句,她拿不定主意:“大少爷常年熬夜工作,身体是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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