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孟浮生所料,学生坠楼的事儿很快就被压下去了。学生家长来校闹了一天就没动静了,相关的新闻报道也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撤销掉。
可社会上仍有一部分网友在关注,这两起跳楼案相隔时间太短,先是江岸坠楼,后又来了一个同寝的杜科跟跳,事情太过巧合。
但因为案情无有利证据进展,判决一直下达不了。网上热度在历经一周的高峰期后已经有了淹没的趋势。
学校发布了最新动态,大四生江岸死于抑郁症,并晒出了他死前半个月的就医记录,与校方无关。
孟浮生点开评论区,底下多是一片骂声。
“年纪轻轻想不开,真是活该。”
“谁都有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他得了抑郁症,咎由自取,不值得同情。”
“啥抑郁症,就是想太多,作精,是个人去医院都有病,笑死了。”
“哪家父母落到这样的孩子倒了八辈子霉!”
“你看看以前谁有抑郁症,就是生活太好了给惯的!遇到这种人要离远点儿,没准儿他哪天就发疯了!”
“…………”
孟浮生越看嘴角抿得越紧。
因为当事人江岸就坐在她对面,中间隔着一座矮几,陈音音不准他靠近。
江岸进屋后一直很老实,那种老实甚至可以用“乖顺”来形容。他安安静静坐在窗边,姿势能维持一整天不动,非常端正,也不说话。
除了那张白至过分病态的脸,乍一看就特别像家长口中的“别人家的听话孩子”。
孟浮生跟他说话,他甚至会下意识低头,一副不太自信的样儿。最大胆的事情应该就是那晚拦她的路,却没有伤害她。
“你有抑郁症?”孟浮生说。
江岸呆滞的眼珠子转过来,又很快低下,他局促不安地搓手,缓缓点头。
“自杀。”
“算是吧。”
“抑郁症?”
江岸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急切,慌慌张张说:“……我不是故意的。”
孟浮生:“说详细点。”
江岸却不肯说话了。
他不说话,孟浮生也没有办法,陈音音只好亮出袖箭吓吓他,他才支支吾吾说:“那、那天晚上我也没料到会那样。”
“怎么说?”
江岸偷偷抬头看一眼陈音音,他手里的袖箭还冒着让人胆寒的红,他说:“……我跟寝室的四个人吵了架。”
孟浮生等他继续。
江岸却突然反问:“你被老师同学歧视过吗?”
孟浮生一愣,摇头:“没有。”
因为孟素娟是大学老师,带过他们班的课,她一直被周围的同学羡慕围着,没有遭受过校园歧视。
但……
在孤儿院那年经历过。
孟浮生收起思绪,不愿再多想。
江岸说:“你知道专升本吗?我跟杜科是咱们班上唯二两个专升本的学生,我的成绩一直排在班级前列,杜科虽然差一点,但他平时很努力,成绩比一些同学还要好,可我们不管怎样努力都被其他同学歧视着。”
“包括你说的任课老师?”
“是的,包括。”
孟浮生沉默,她是知道专升本的,具体却不太了解,但是大学专升本上来的孩子都会单独开班,像他这样的估计是专业人少,并到了一班。
江岸不太自信地垂着头,眼睛也不敢看她,一双手藏在桌底下,他接着说:“我成绩从小到大都很好,班级第一。”
“那为什么上了大专?”
江岸声音更小了:“高考最后两门课我没考,那天中午我母亲去世了,我唯一的亲人。”
孟浮生心跳突然漏了一拍,想起那天死亡的孟嘉年,陈音音按住她不安的手。
“那你后来怎么办?”她出口的嗓音微微发颤,自己都没有察觉。
江岸说:“我跟舅舅生活,家里没有多余的钱供我念书,就在校申请了贫困生补助,又打了几份兼职。”
“你很棒。”孟浮生称赞。
她说完,竟从他脸上看到一丝不自然的笑。
“你们那天晚上为什么吵架?”
江岸回:“因为奖学金的事儿,校内是把我们合并在一起申请的,我成绩一直排班级前三,挤掉了别人的名额。”
孟浮生问:“你知道是谁吗?”
江岸点头:“去年的学分排名出来了,数数人数就知道了,那人是我们宿舍的,平时欺负我跟杜科的人中就有他一个。”
“你们宿舍几个人拿了奖学金?”
江岸说:“只有我。”
孟浮生沉默,“我知道你为什么被歧视了。”
江岸却说:“你不知道。”
“怎么说?”
“因为有些人的恶是天生的,他们排异那些少数人,他们见不得别人好,他们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认为全世界都该绕着他们转,如果有不一样的声音,就要剪掉。”
孟浮生又想到福利院霸'凌她的几个大孩子,他们中最小的只有七八岁,小时候就从根烂掉了。
为什么同是孩子,有人是天使,有人却当恶魔。为什么天使总是消弭于黑暗,恶魔却尚在人间。
这不对。
她不信天底下有这样的道理。
也不能。
孟浮生的眼中有种不明的情绪在涌动。
“也许你是对的。”她尽力克制自己,吐字清晰。
江岸痛苦地回忆:“那天晚上我们吵得很凶,后来其他三个人也上来帮忙,他们四个人是一伙儿的,平时就喜欢欺负我,往被子里倒水,扔我的书,甚至是摔我的手机。”
“杜科呢,他没有帮你吗?”
江岸回:“他比我胆子还小,躲起来了,我当时其实是有点儿恨他的,他被人欺负时候我帮忙了,可他那天却没帮我。”
“他们经常欺负你吗?”孟浮生问。
“是的,几乎每天。”江岸说。
“谁可以作证?”孟浮生又问。
江岸说:“班上同学都见过。”
孟浮生与陈音音对视一眼,问:“没有人帮你吗?老师呢?”
江岸:“他们一般挑老师不在的时候下手,比如课间,比如在宿舍、楼道,一些摄像死角,有时候也在校外。”
孟浮生这次沉默的时间有些长,也不知是因为对方身上传递来的鬼气还是天气,她只觉手脚冰凉。
心比身体还要凉。
陈音音递一杯热茶过来,她包进手心里,缓口气说:“杜科后来也跳楼了。”
江岸再度垂头:“我知道,早就该料到的,那间宿舍简直就是地狱,逼死了我又逼死了杜科。”
“你平时没有向别人求助吗?这种事为什么不收集证据让学校裁决?”孟浮生问,她问完就感觉到了不对劲儿。
果然,江岸说:“没有人管。因为我是专升本,有的任课老师也会区别对待,我能感觉到。”
“比如?”
“我的成绩总遭到质疑。即便我表现再好,也没有办法改变他们先入为主的想法,我们仿佛就是异类。”
孟浮生不知该如何回答,陈音音坐在边上一直很安静,他视线落在她脸上,说:“他的话没有办法作为证据,即使都是真的。”
“我明白。”孟浮生深吸一口气,说:“可解决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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