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真的吗?董方那个杂碎出事了?”
“当然是真的,革/委/会在那儿敲锣打鼓的喊呢。”
“说让村里大胆发言,勇敢举报,揭露董方平时恶行,以便给他定罪,定重罪......”
“咱们快去看看吧!”
“哎哟,那可真是太好了,这杂碎仗着大队长,平时没少占我们便宜,他总算遭报应了,走,这种事我可不能错过!”
天还没彻底暗下来,文莉能看到附近的几乎人家都急急忙往董家那边赶。
到了傍晚本来该安静下来的村子瞬间热闹起来。
有些人家里正吃着饭呢,为了不错过这事,直接端着碗跑去了。
下午董方还没事人一样的,上门来威胁江元,傍晚却出事了,一点预料没有。
董方是保管主任,亲哥哥又是大队长,他公社认识不少人,这些人说不定盘根错节的,要知道点什么消息肯定会提醒他,现在这情况,只能说明是突发的。
很大可能是被人证据确凿的举报了。
革.委/会的人才会按来得这么快。
文莉不由想到出去了很久的江元。
他忍董方家已经够久了,经过下午,他更不可能会放过他......
想到这里,文莉急急忙去挂了门锁,刚转身,就听到江元熟悉的声音:“要去哪儿?”
文莉一顿,抬头看过去,江元正牵着车往这边过来。
“你回来了,那个董方出事了,我看好些人都过去看了......”
文莉说道,又看向江元:“这事是你做的吗?”
“和我有关系,但举报他的人不是我。”
“这事一句两句说不清楚,等会慢慢告诉你。”
江元走过来回道文莉,看一眼她身上穿的棉袄还算厚,他想了想问道她:“要去看看董方的下场吗?”
“要!”
文莉想也没想回道。
要是别人家出事,不管那家人平时为人怎么样,文莉都肯定不会去落井下石凑热闹。
但是董方,他算计江元,逼得江老头断指,到现在还不知悔改,企图继续要挟拿到更多好处,这样一个贪得无厌的小人,文莉只想看他倒霉再更倒霉。
“他那么算计你,我要亲自去看看他倒霉,看他被人唾骂,心里才解气!”
文莉话说得恶狠狠的,江元却听得身心愉悦,他笑一下,长腿横跨过自行车前杠,又
侧身轻拍一下车子后垫:
“那快上车,我带你去看。”
“嗯。”
文莉这下也不怕路上颠了,她赶紧横坐上去,抱住了江元的腰。
——
董方家和董庆家离得不远,江元骑车快,没过五分钟就到了地方。
这时候,董方家已经里里外外都围满了人。
这会儿天已经暗下来,周围的人也会打主意,各处都点上了火把。
黑漆漆的周围,也就这一处灯火通明,人流攒动。
人太多了,江元担心文莉被踩着或者挤着,他看一眼周围,最后拉着文莉去了一颗歪脖子树下。
“你把我拉这儿干嘛?”
文莉正愁怎么挤进去看呢,被江元拉过来,不由问道他。
“敢上树吗?”江元低眸看向文莉问道。
“上树?”
文莉闻言下意识看向了他们边上的歪脖子树,她倒是不恐高,就是:“这树我爬不上去啊,我不会爬树。”
江元笑一下,确定她不怕高,手揽过她的腰把她像抱娃娃一样的抱了起来。
他似乎很喜欢这样抱她。
文莉现在都习惯了,稍微惊一下手就自动圈住了他脖子。
她下意识的依赖反应,让江元又笑了一下。
他说一句:“抱紧我。”就如履平地很快上了树,抱着她坐在了还算粗壮的树干上。
这个位置高,还正好对着董家的院子中间。
文莉和江元把董家院子里的看了个清楚。
董方垂着头,满脸灰败死气的被围在中间,他双手被绑着,身上挂着个临时做的纸牌子。
旁边几个被同样绑起来的,还有他的几个儿子。
他的媳妇,几个儿媳和董艳倒是没被绑起来,只是都吓得脸色惨白,在那儿互相依着哭。
另边上,戴着红.袖.章的人看人到得差不多了,手里拿着的锣鼓一敲,把先前张罗村里人聚集的话又喊了一遍:
“上溪村保管主任董方,连续监守自盗村里要上缴分配的粮食十五年,获利三万八千三百八十二元,另从其家中缴获黄金珠宝无数,系来源不明。”
“今天,我们革.委/会的在这里,希望各位勇敢,大胆的举报自己知道的有关于董方的罪行,让我们能够对这种挖人民的,社会主义的墙角的人,严判,重判......”
革委会的人话出来,人群里迅速议论起来
大多是愤愤不平的声音。
“这龟孙子他当保管主任才十五年就偷了生产队十五年的粮食三万多块我长这么大连三千块都没见过。”
“可不是这些年咱们村穷成什么样了有一年我们家大年三十都被断了炊结果好哇我们的粮食全部被他偷去了!”
“董方就是个蛀虫该吃花生米的畜生!”
“他的儿子也不是好东西也是该枪/毙的混蛋!”
就在董方站着的附近一个上了年纪拄着拐的老人家在这时嘶声大骂道。
“六五年生产队分的粮食不多我们全家都断炊了我五岁的小孙女当时饿得不行了跑到他家他家当时正在吃饭他小儿子掉了快肉在地上我小孙女受不了饿
“董方当时也在不管教自己的孩子还在边上看笑话。”
“看到我进门了他没事人一样的还让我好好教孩子!”
“最可恨的是他们家后面还把这事说出去他小儿子董四还团着村里的人欺负我孙女一年又一年......”
“前年董四这畜生又找上我小孙女欺负还企图对她......”
老人家想到这些事说不下去捂着嘴痛哭起来好半天才继续哽咽的说道:“我小孙女死的时候才十三岁!”
“这畜生把我小孙女害死后找到董方董方直接把人绑着石头扔河里给沉了底四五天后才让人飘起来他当我们不知道让大家以为她是淹死的!”
老人家这话出来人群里的人都震惊了。
“小芳是被董四害死的?”
“他不是被淹死的吗?”
“你知道这事吗?”
文莉没想到董方家还做下了这样的恶事她最听不得女孩子遭到不幸的事眼睛已经红透了要不是这会儿在树上她肯定要去踹董家人一脚再吐唾沫!
“嗯。”
江元揽着文莉的手紧了紧拿手指指背给她擦一下泪过了一会儿他说道:
“那老人家和我们家沾了一点亲算是我们堂奶奶她孙女江芳前年没的。”
江元顿了顿没再说下去最终他说:“继续看吧。”
“我没有我没做过!”
底下董方儿子董四见大伙都
恨不得吃了他一样的看向他,他脸色霎时青白下来,他不停的摇头:
“江芳是自己落水没了的,不管我事!我没有欺负她!”
“你有!”
董四狡辩的时候,另一边,一个身材瘦小,大概十四五的少年站了出来:
“你有,我看到了!”
“你把江芳欺负死了,去找了你爸,你爸拿了绳子来,你去搬的大石头,把她推进了水里!”
“阿芳会从河里浮起来,不是你们父子猜的绳子被水冲滑掉了,是我跳进水里找到她,割断了绳子......”
少年红着眼说道这,停了一下,他看一眼边上正朝他不停使眼色的中年男人,片刻,他攥紧手,垂下眼,继续道:“不止我看到了,我爸也看到了。”
“李会计!”
“李松说的是真的吗?”
“你当时看到了,为什么不出来阻止这事?”
人群里,因为李松的话,再次沸腾起来。
李会计气死自己那不听话的儿子,面对人群里各种质问,指责的声音,他脸上闪过慌乱,眼睛也躲闪着大家,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我,我......”
他说不出来,在场这么多人,却有人帮他说:
“还用想吗?李会计和大队长董庆穿一条裤子的,董方是大队长的弟弟,他怎么会敢出来阻止,不帮忙一起把人推下水都不错了!”
“就是啊,还有,他董方偷盗这么些年,我就不信大队这么多干部一点不知道?”
“查,我建议一定要严查!”
“特别是身为大队长的董庆和会计李耀!”
“对!我们强烈建议,不止要查董方一家,队里的所有干部都要查一遍,我们不冤枉真正为我好的好干部,我们也绝对不要放过一个社会蛀虫!”
人群里怨意冲天,边上围着的一些在场的生产队干部慌得不行,李会计更是。
“大伙听我说,听我解释,我没有啊,我没有包庇董方,这些年,我这里的帐是清清楚楚的呀。”
“他董方盗窃的粮,那是没入库的时候就已经弄走了,这个我怎么去发现察觉啊!”
李会计感觉自己冤死了,这些年董方盗窃粮食,他确实有察觉,但他一分好处没拿过的。
他只是不作为,求不出差错,怎么就和这事扯上了,他急急的解释道。
但大伙儿现在不听他的,他们现在一个都信不过,
坚决要革委会的严查到底。
革委会的人似乎早猜到会有这样的情况出现,他们都还镇定,其中领头的一个手一摆说:“安静,大伙都安静一下!”
“我们在这儿请大伙放心,有问题的,我们都会一个个去查的。但我们现在的首要是,把董方给调查清楚,就像刚才的那位大娘一样,大伙把在董方这里受到过的欺压都给说一说。”
革.委/会的人说话还是管用的,加上有先头老太太和李松的打底,现在许多原来不敢站出来的都站出来了。
“我来说,董方仗着我们家人丁单薄,又是逃难过来的外姓,每年给我们家分粮食的时候,都往里面掺空谷壳冒充粮食。”
“称粮的时候,他脚还在秤上做手脚,导致我们家每年粮食都不够吃,全靠周边邻居或者找远方亲戚接济。”
“我们家也是!”
“我们没被掺空谷壳,但被整了秤......”
“还有啊,大伙还记得当年下来住牛栏的那几个人吗?”
“当年董方可是借着人家需要改造的名义对人家暗地欺压了不少,其中一个老头还在那段时间死了......”
“我现在怀疑,董方家里搜出来的那些黄金珠宝就是那些人的!”
人群里有人一提,其他人也想起来了。
当年上溪村最穷,最艰苦。
上面的人就把一些需要改造的人送到了上溪村。
直到后面有个老头“病”死了,前面意识到上溪村不合适,才把人又都挪走了。
于是大家都议论了开。
这一议论,关于董方更多的控诉也都出来了。
你一言我一语的,直接把董方扒了个底掉,董方家做的恶事大大小小加起来有几十桩。
董方,连同他几个儿子,一个没跑过,都做了大小不一的恶事。
这时候,天彻底暗黑下来。
革/委/会的人记录的差不多了,见天色也太晚了,担心押着人不好赶路,才让大伙停了下来。
他们和大伙承诺,一定会尽快把关于董方的判决送下来。
另外,他们后面还会派人下来调查上溪村大队各个干部的情况,到时候有问题的,他们肯定不会轻饶过。
一番保证过后,革.委/会的人押着董方和他几个儿子走了。
他们一走,院子里就剩下董家一群还在失声痛哭的女人。
村里人痛恨董家,对这些平时仗
着董方在队里横着走的女人们,这会儿痛恨,也看不上。
但他们到底没做什么,朝她们呸了一口唾沫就各自散了。
董方和他几个作恶的儿子被带走了,人群也散了,江元带着文莉下了树,去边上把藏着的自行车拿出来,也载着文莉回去了。
“董方这情况,一般会多少年啊?”
路上,文莉问道。
她在最开始听到那老太太说的她孙女的事,就觉得董方这种人该死了。
后面再听到好些人因为他直接或者间接的受到伤害,甚至因此没命,文莉对他和他几个儿子更是厌恶痛恨。
她对这年头的刑罚不太了解,现在就希望这些人得到严惩。
天色暗,村里的路也难走,虽然走的时候,江元拿了一个树上的火把,稍微能照照路,但他身后载着文莉,怕她被磕碰着,他骑得慢,也很注意地上大块不平的石头。
听到文莉问,他想了想,回道:
“他这些年盗窃下来的粮食金额大,加上身上还直接或者间接的背了好些人命,如果调查出来都属实,他估计活不了几个月。”
“他几个儿子,董四和他下场差不多,另外三个没有个一二十年,出不来。”
“那就太好了!他们作恶这么多年,早该有报应了!”
文莉欢呼一声,想起什么,她又问道江元:“对了,革委会的人怎么会这么突然出现在董家啊?”
一个简单的举报他们应该不会这么迅速下来。
傍晚的点了,乡下路难走,他们下来也不好办案。
江元也不瞒文莉,他回道:“不突然,李松盯着董家好两年了。”
“他知道董方手里一直有本账册,但一直没找到在哪儿。”
“今天早上,他照常去董家盯梢,正撞见看到董艳在藏东西,把那本账本拿到了。”
“我去找他,本来是想问问董家什么情况了,听他说拿到了账本,我就载着他去了趟县城。”
“李松?”
文莉闻言,抬了抬头:
“就是会计家指认董四那个小伙子?”
“嗯。”
江元点点头:“他和江芳玩的好,那晚,江芳会出来,是他打算给江芳送粮食......”
江元把江芳和李松的事给文莉讲了讲。
江芳父母在灾年的时候饿死了,江芳从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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