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州衙外,一顶漆黑的轿子由四个阴兵抬着,落在了衙门外的台阶下。
轿子后边,黑无常弯着腰跑上前,将轿帘向一旁掀开。
孟婆佝偻着背,颤颤悠悠的从轿中出来,还得要先取过白无常递来的木拐,才能安稳的走上石梯。
衙门口,两个负责值守的牙兵犹豫了下,终究没敢上前拦住他们。
至于在官廨内或忙碌、或悠闲的小吏远远感知到这股死气,便齐齐开始忙了起来,廊下抱着公文奔走的官吏更是背过身去,连那孟婆的面也不敢看。
白无常扭着腰走在后边,待进了衙署大堂,便面露得意,娇叱道:“玄冥教孟婆奉冥帝之命,监押贼犯玄净天,何人负责看管?”
一佐官脸露难色,躬身道:“前几日,这罪犯一直是由你们教中的辉州舵主负责的……”
“胡说八道!”
白无常长袖一甩,就将这佐官抽了个翻滚,继而阴森道:“辉州舵主出城讨贼,难不成也带着案犯?”
佐官捂着疼痛之处,辩解出声:“可并无玄冥教的人将人转送监牢……”
“速去将朱刺史叫出来,你等若无人负责,便要寻他索人了。”
白无常眼中闪过轻蔑之色,冷笑道:“且还有一事,济阴王未在王府内,恐怕也要问问你家刺史,到底为何!”
官廨中当即人心惶惶,所有人互相对视,皆不敢出声。
自始至终,那孟婆都是闭眼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那佐官自不能做主,便慌忙向后堂奔了过去。
————
后院内,朱汉宾在书房内面沉如水,已定定的对桌上的卷册看了许久。
后面,那年不过碧玉年华的美妇哭哭啼啼,闹道:“如若儿子真回不来,郎君该让妾如何……”
“莫哭了!”
朱汉宾心中恼怒,将完全未看进去的卷册一把推开,怒道:“尔等妇人一遇事,就只晓得哭,某现在大难临头了,若不如此,全家皆要被斩,伱让某如何?”
美妇用小帕掩着泪,抽泣道:“妾实在没懂,这济阴王怎的忽然变成如此厉害了……”
朱汉宾哑口无言,无语了片刻,转而开始背着手来回走动。
“蠢妇!你只管记住,今日所闻一切都要烂在肚子里,便是死,都不要让第三人知晓,可懂?”
“只要能让儿子平平安安……”
“只管听为夫的便是,”朱汉宾现在脑子里很是混乱,但又不得不安抚美妇道:“眼下局势,不得不暂时向那小子妥协。”
他顿了顿,继而眼露邪光,低声道:“待为夫渡过此关……”
此时,外间那老仆口中喊着“郎君”敲了敲门,继而隔着门道:“佟司马请示郎君,说是玄冥教孟婆来衙署了。”
“所谓何事?”
朱汉宾稍稍平复了下心情,然后马上改口道:“将他们请进来,就说济阴王在某宅子里。”
老仆应了声,快步离去了。
“你若还哭,便给某藏着不要露面!”
朱汉宾平素对这美妇格外爱怜,此时却有些厌烦,却又舍不得她那身美貌,遂只能格外强调了下,匆匆向外出去了。
……
衙署大堂内,白无常不可思议的瞪大眸子,狐疑道:“济阴王在后宅?”
黑无常亦皱了皱眉,看向似在假寐的孟婆。
而那佟司马只是擦着汗,点头应道:“府帅确是如此说的。”
这时,孟婆睁开了眼,“那老身便进去看看。”
佟司马讷讷在前方引路,只觉今日好似已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
中门外,老仆早已领着几个奴婢侯着。
“几位尊使勿怪,我家阿郎言最近乱党猖狂,须得亲自盯着济阴王,才能让他安心。”
白无常一脸不信,不屑道:“莫要耍什么把戏就行。”
孟婆用木拐敲了敲地面,沙哑道:“放安分点,朱刺史对大梁劳苦功高,岂是尔辈可放肆的?”
白无常有些不服气,却极为惧怕这孟婆,遂只能垂首跟在后边。
入内而去,朱汉宾先是在正厅接见了几人。
但他的态度明显不是很好,此时坐在主位上,连身子都未起来,反而斜睨着黑白无常二人,皮笑肉不笑道:“某早闻孟婆大驾曹州,却未尝得见。那日在城外战场远远一观过后,还当孟婆已返回汴梁了呢。”
同时,他还故作出寻人的态势,“怎么,教中那剩下的阎君并未一起跟来吗?某可听下面的儿郎言,他三人对某多有微辞啊。”
“你!”
白无常心知其是将火撒在了她身上,此时心中暗怒不已,却不得不隐忍不发,遂只能向孟婆低声道:“孟婆,我与大哥是亲眼见到人被劫走了,莫要让他拖延时间……”
“围剿乱党一事,朱刺史亦有责任,怨不得他人评判。”
孟婆眯着一双老眼,脸上的褶子好似都垂到了下巴上,她毫无表情道:“老身受陛下谕旨,亦受冥帝所托,当会将此事公允上报。除此之外,陛下还令老身格外关照一番济阴王,敢问朱刺史将人带到哪里去了。”
“还有幻音坊玄净天!”
白无常傲睨的瞥着朱汉宾,道:“此要犯也不见了。”
“你们玄冥教抓的人,关某屁事。”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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