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没动弹的宜妃娘娘,今儿特地换了身新做的旗装,梳妆打扮妥当后,提着自己亲手熬的养生汤去乾清宫看望皇上。
“皇上可在忙?”
梁九功亲自出来接待:“奴才见过宜妃娘娘,主子正在休息呢。”
“不方便见本宫?”
梁九功看向宜妃娘娘,都说了皇上在休息,您说呢?
宜妃笑了笑:“好了,不为难你了,今儿本宫有兴致,亲自熬了养生汤,分皇上一碗,皇上醒来后若是口渴,就喝两口润润嗓子吧,若是不喜欢,倒了也无妨。”
梁九功忙双手接过食盒,笑道:“宜妃娘娘您亲自熬的养生汤,皇上哪能倒了呢。奴才这就把养生汤端进去,等皇上醒了给皇上喝。”
宜妃点点头:“那就这般吧,本宫先回了。”
“奴才送送您。”
宜妃在皇上面前向来比其他妃嫔随性,她心情不好时,那叫一个倔,除了皇上,谁说都不好使。要赶上宜妃娘娘心情好的时候,见不到皇上也不恼,扭头就走。
要说梁九功这等在乾清宫当差的奴才,对宜妃娘娘这样盛宠不衰的主子,那叫一个又敬又怕,就怕碰上宜妃娘娘心情不好时候,跟他们为难。
“梁九功,谁在外头?”
梁九功刚送了宜妃两步,听到里头主子爷问话,他忙不迭地跑进去:“宜妃娘娘给您送养生汤来了,知道您再睡,就准备回了。”
“宜妃呀,性子几十年如一日,说走就走,也不知道多关心朕两句。”康熙脸色苍白,嘴唇比平日红,有些病态。
梁九功打量主子脸色,试探道:“那,奴才这就……”
康熙点点头:“去把你宜妃主子请进来吧。”
“哎,奴才这就去。”
梁九功手里还提着养生汤,赶紧把养生汤端出来,宜妃一路走过来,汤也不烫手了,梁九功把汤送到主子爷手里,这才跑出去请宜妃娘娘。
宜妃在外头站了好一会儿,被梁九功请进去时,脸上有点不耐烦,直到进门口见皇上正在喝她炖的养生汤,她才笑了起来:“皇上,臣妾的手艺有进步吧。”
“炖汤的手艺有进步,就是这性子,怎么还是这般耐不住?多少年了,也不知道改一改。”
宜妃娇俏
一笑,亲热地坐过去,一手搭在康熙腿上:“您又说叫我改,先前说我倔,这会儿又说我性子耐不住,在您眼里,臣妾就没有一点好处值得夸一夸?”
康熙十分受用,笑道:“朕真心待你,自然希望朕的宜妃越来越好。”
宜妃笑着扬起下巴:“那您说臣妾炖的养生汤如何?”
“好,特别好,只有朕的宜妃才能炖出这般好的养生汤。嗯,瞧瞧,里头的薏米都炖开花了,还有这枸杞,又红又艳,指定是青海那边的好东西吧。”
宜妃硬要求夸奖,康熙十分配合,宜妃笑得前俯后仰,笑完了之后才说:“得,皇上您哪里是夸臣妾,分明夸的是老九,这些薏仁米呀、枸杞呀,都是老九上月给臣妾送来的。”
康熙把养生汤递给梁九功,握着宜妃的手,扭头看她:“你说老九送的?”
“是呀,送到老五府上,专门叫老五给臣妾送进宫来。”宜妃笑叹一句:“老九呀,自从有了永乐后,懂事多了,也知道体谅我这个当额娘的苦楚了。”
“哼,给你送,他怎么没惦记我这个皇阿玛。”
宜妃捂嘴笑:“皇上您跟他计较这些做什么,您也不缺这点东西。你要想要老九的东西,臣妾那儿有的,都分你一半。”
康熙靠着软枕,脸上微笑着道:“老九如今也懂事了,不如把他从海参崴叫回来?”
宜妃诧异:“叫回来做什么?”
“你不是常想念他么,叫他回来,朕给他个差事,以后就留在京城吧。”
宜妃摇头:“臣妾确实想念老九夫妻,还有永乐,但是吧,他们在外头待着好,那臣妾也乐见其成。再说,他们回来了,海参崴那边怎么办,总要有人守着吧。”
“十四还在海参崴,叫十四守着。”
宜妃见康熙认真了,她笑道:“您怎么突然想把老九叫回来?”
康熙审视着宜妃的脸,似笑非笑:“废太子之事,前朝后宫谁人不知,宜妃不想老九当这个太子?”
宜妃这时候才明白他的意思,笑着摇摇头:“您说这个呀,老九是臣妾亲生的儿子,他什么性子我如何不知,他若是当上太子,不是把他自己气死,就是满朝文武被他气得要辞官,他怎么能当太子。”
“那你说说看,什么样的人
才能当太子?”
宜妃状若思考,半晌才说:“至少,得是德贤兼备的人吧。读书人夸人,不就喜欢说人德贤兼备吧。德贤兼备,再加上性子好讨人喜欢,跟大臣都处得来,想来,也就够了吧。”
康熙冷哼:“读书人夸人的话,那得反着听,什么是德?什么是贤?上位者,要真把他们的话奉为圭臬,那这人也就完了。”
“讨人喜欢?大清的太子需要讨人喜欢?讨人喜欢那是戏子,不是大清的太子!”
“皇上息怒!”宜妃慌忙跪下。
康熙缓了好几口气,这才伸手扶宜妃起来:“朕不是冲你。”
宜妃就着皇上的手起身,她道:“前朝的事,臣妾也不懂,帮不上皇上的忙,只能给皇上熬一碗养生汤罢了。皇上您别动气,气坏了身子,臣妾心疼。”
“你在,朕就很安心,不用你做什么汤。”
宜妃抿嘴一笑,容色无双。
“你真不想老九回来?”冷不丁的,康熙又问了一回。
宜妃摇摇头:“他生性爱玩,就让他在外面吧,他若是回京,时不时气您一回,臣妾心里也难受。”
康熙拍着宜妃的手笑道:“你的心意,朕知道了。”
宜妃微微一笑,又陪着说了会儿家常,这才回自己的翊坤宫,回屋坐下后,她脑子里回想着皇上说的那些话。
看来,今儿朝堂之事已经触怒皇上了,皇上对八阿哥并不满意。
当天晚上,胤禛收到宫里送来的消息,他笑了笑,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别说皇阿玛了,无论是谁,碰到被手下人联手逼宫的情况,都会暴怒。
大清八王议政的时候早就过去了,那些满臣,皇室宗亲,还活在八王议政的时候,以为皇阿玛会受他们挟持。
呵呵,愚不可及!
自以为能影响皇上决策的不止是朝臣和宗亲,还有外放的大臣。上奏求皇上立太子的折子雪花一般从各地飞向紫禁城,康熙开始还能看两本,后来都不看了,叫梁九功把这些折子都丢出去。
皇上如此说,梁九功却不敢如此做,只把上奏立太子的折子装好了,堆放在主子爷瞧不见的地方。
整个九月,康熙对立储之事一言不发,一心养病,待到九月下旬,各地传来丰
收的消息,漕粮陆续进京,蒙古八旗的粮食也都全数送去后,康熙突然发难。
都察院弹劾马齐及其儿子富尔敦。内阁阁老马齐的儿子富尔敦乃废太子心腹,曾当众说出废太子乃大清明主,盼其早日继位的话,这还不把皇上放在眼里,迫不及待想谋取从龙之功?
康熙当着满朝文武训斥马齐教子不严,还说马齐虚伪,儿子支持太子,太子被废后,老子转而支持老八,这等不忠不义之事,只有富察家干得出来。
康熙骂完马齐和他儿子还不解气,当朝又道:“富察家祖辈就是如此,出卖本旗贝勒上位,卖主求荣乃是天性,三姓家奴名不虚传。”
此话一出,马齐当场跪倒在地:“皇上,我富察家不是这等不忠不义之辈,请皇上明察!”
他马齐承受得起任何羞辱,但是富察家不行啊。
马齐跪地痛哭:“皇上,富察家忠君爱国,代代都有英勇之辈为大清征战沙场,绝不会卖主求荣啊!富察家上下心里只有您一个皇上,头顶也只有一片天呐!”
康熙怒斥道:“只有朕一个皇上?前些日子你还保奏胤禩为太子,今儿就改口了?马齐啊马齐,你好歹也是内阁阁老,行事竟然如此没有担当。”
满朝文武都低下了头,他们都明白,马齐和富察家遭此大难,都是因为立储之事。
皇上并不满意他们退出来的八贝勒,那皇上真心属意谁?
康熙的怒火烧到了富察家,却没有到此停住脚,支持老八的佟国维也被皇上斥骂,佟国维如今早就不上朝了,康熙叫太监去他家里骂,骂完之后,佟国维第二天就病了,还大张旗鼓地请大夫。
康熙更加愤怒:“朕不过说了他两句他就死了?这是怨怪朕吗?佟家的心越发大了,如今连朕的话都不放在眼里了。”
贵妃娘娘听闻皇上为佟家之事发怒,顿时慌了手脚。皇上发怒,皇太后自是不会管这些,惠妃、德妃、宜妃、荣妃自然不会帮她,这时候,她竟然连个可以商量的人都找不到。
贴身嬷嬷劝她:“您是宫里的贵妃,早已出嫁,佟家的事情和您关系不大,您就别掺和了。”
贵妃娘娘哭道:“不是本宫想掺和,我佟家如今只靠我阿玛一个人撑着,弟弟们堂弟们都还靠不上,若是我阿玛失了圣心,我佟
家该如何办?”
“贵妃娘娘,您能当贵妃,靠的不是佟家,是皇上啊。只要您稳住,皇上对您这个贵妃还有些情分在的。靠着您,就算佟家一时遭难,肯定会有东山再起那一日。”
“是啊,惠妃、德妃、宜妃、荣妃都有儿子,就我没有,我这样的人主理六宫,皇上才放心。除了我,还有哪个更合适。”贵妃哭的红了眼。
这话叫老嬷嬷听得鼻子发酸:“主子,您振作些,一辈子长着呢,后面咱们且看,说不定柳暗花明又一村呢。”
贵妃喃喃自语:“在这皇家,只要被人踩下去,你可见过谁还能爬起来,从头再来?”
佟家不能被踩下去,或许就是这种心思太强烈,才让佟家急切地想拥立八皇子,得个从龙之功。
佟国维原本以为,满人大臣,皇室宗亲都出面了,皇上就算不答应,考虑到法不责众也不会如何。谁知道皇上反应如此激烈,当日领头的满人大臣,有一个算一个,都没得跑。
佟家身上有差事的儿孙都被撸了,王鸿绪、阿灵阿也是如此,马齐家更惨,不仅没了差事,富察家的脸都被他丢尽了。
除了领头的大臣,当日保举胤禩的皇室宗亲好几位被割了爵位,割了爵位都算好的,好些卷入了贪污案,砍头、鸩杀了好几个。
如此酷烈的手段,跟去岁雍亲王追缴国库欠银时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半个月内,支持胤禩的党羽状若鸟兽散,胤禩每日去户部衙门当差,都无人敢凑上前去,跟得知废太子消息那日相比,真是讽刺。
胤禩在衙门时还能忍住,回到府上,再也控制不住怒火,八贝勒府的书房,几乎每日就要换一批摆件。
八福晋把院子里的奴才都叫走,她一个人,静静地站在门口等着。
听着屋里杯子砸地上的脆响,书架倒地的沉闷声,抬头望了眼天上的冷月,她好想问问老天爷,上苍为何对他们八贝勒府如此不公,他们夫妻究竟做错了什么。
“谁在外面。”
“爷,是我。”
八福晋推门进去,踩过一地狼藉,她坚定道:“主子爷,还没到最后的时候,咱们再等等看。”
胤禩眼泪滑落,他别过头:“皇阿玛对我不喜,在他眼里,无论多少大臣支持我,他
也觉得我不配为太子,不配继承他的大位。”
“皇阿玛如何想,我们管不了,但是那些大臣还支持着您,咱们还有办法。”
“还支持我?”这半个月,自从马齐当朝被训斥之后,胤禩都不敢抬头正眼看曾经支持他的那些大臣们。
“今日早晨舅母那边给我传信,叫咱们沉住气。”
一封信递到胤禩面前,胤禩看后惊讶道:“佟国维的字迹。”
胤禩握紧信纸,佟国维还支持他,难道还有什么法子能叫皇阿玛改变主意?
胤禩被打压,胤禛没有露出一点得意,他还是和往日一般当差做事,沉下心,等着那个最好的时机。但是今日,年羹尧投诚的信还是叫他眼里露出一丝喜意。
年羹尧是被皇阿玛看重的重臣,自他三年前去云南平叛后当上云南巡抚后,一直功绩不断,他今年不过二十八岁,今年初已经被皇阿玛提拔为云南总督。
如此年轻的封疆大吏本就凤毛麟角,因为云南地处边境情况复杂,年羹尧手里还掌握着实际的兵权。
大清一共有八位总督,论得圣心的程度,他当排第一。
邬思道大喜:“恭喜主子爷。”
胤禛笑道:“他能来投,算是意料之外,也是情理之中。”
意料之外是因为以年羹尧手中权柄之重,无论哪位皇子上位都不会拿他开刀。情理之中,是因为他升雍亲王后,年羹尧所在的汉军镶白旗那一支,已划归到他名下,从旗分上算,年羹尧算他的人。
沿海、蒙古、南疆,如今他都能插得上手,只有北疆,漠西蒙古那边,他插不上手。
北疆太远了,不仅他插不上手,皇阿玛对北疆的掌控也十分有限,否则,被打散的准噶尔部也不会还在不停地骚扰边疆。
等他登上大位后,支持九弟妹手下的人做出蒸汽车,把边疆串联起来,这样才能有效压制边疆的叛乱力量。
“主子爷,皇上忌惮八贝勒,马齐、佟国维等人都没能逃过惩处,照奴才看,过些时日,皇上恐怕会把心思放在您身上。”
马齐等人是满臣,皇上尚且不能饶过他们。主子身边多是汉臣,虽然主子爷和汉臣行事低调,难保皇上不会对他们动手。
“且等着吧,皇阿玛废太子之后又被满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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