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四贝勒赐封雍亲王,有惊有喜。惊的是弹劾他的宗亲和朝臣,喜的是支持胤禛的人。
雍亲王这个封号也有几分意思,就冲大年初一皇上给雍亲王的这个封号,其他人对胤禛再不满,也只能憋回去。比如把不满藏在心里的太子,比如把不满摆在脸上的三贝勒胤祉。
“四哥,恭喜啊!”
“四哥回头记得请弟弟们吃饭。”
“哈哈哈,四哥厉害!”
兄弟们围绕着胤禛嘻嘻哈哈地闹腾,太子也笑着迎过去,拍拍老四肩膀:“请吃饭,四弟别忘了我这个做哥哥的。”
“忘不了。”
三个字,胤禛说得意味深长,太子脸色微微僵了下。
胤祉气性大,表面工夫都不做,一屁股坐下,故意侧身背对着老四,似不愿意看老四得意一般。
康熙对老四很满意:“时辰快到了,太子、老四,你们带着兄弟们去太和殿吧。”
“儿臣遵旨。”
又没有提到自己,胤祉委屈地看皇阿玛一眼。
康熙无奈:“老三你也去。”
“是,皇阿玛。”
老三自觉找回了一点脸面,拿起搁桌上的折扇,这才跟上兄弟们。
皇室宗亲们被留下了,康熙专门叫皇叔上前:“皇叔可觉得朕薄待了你们?”
“皇上哪里的话,咱们自家人说话没个遮拦,吵嘴两句常有的事,哪里就说得上薄待了,我等可没这个意思。”
“说的是,我等都没这个意思。”
都是能伸能缩的人物,见皇上态度如此强硬,这些宗亲也不会真拿命和爵位去跟康熙争,该退就要退。
康熙也不追究,他笑了笑,叫梁九功把那一筐弹劾的折子抬出来:“朕知道皇叔们心里定然也为大清担忧,才会口不择言,这些折子朕还没瞧过,朕麻烦皇叔把这些折子带回,再好好想想,好好看一看,看老四这差事到底办得如何,等你们想清楚了再给朕上折子。”
皇室宗亲们低下头想,皇上这是想叫我们上折子夸奖雍亲王?
皇室宗亲们到太和殿时,女眷们都已经到了,坐在台阶上的德妃娘娘春风得意,跟宜妃娘娘说得热闹时,也没忘了身旁的惠妃。
台阶下,四福晋被妯娌
们围绕着,手里拿着张丝帕遮住嘴,小声跟三福晋说着什么,眼里的笑意挡都挡不住。
三贝勒胤祉独自坐在一边喝闷酒,三贝勒夫妻俩瞧着,竟然不是一路人。
皇椅下首头一张坐席,太子和太子妃夫妻坐在一起,乍一看,瞧着像是一路人,仔细再看,太子妃身形瘦弱憔悴无比,太子一点都不关心身旁之人,只盯着对面的雍亲王。
刚在皇帝那儿吃了瘪,一个个垂头丧气的皇室宗亲,看到皇子们这个格局,无声地笑了下,雍亲王,和睦,皇子之间确实需要和睦。
老四成了雍亲王,独一档,太子不满意,三贝勒不满意,在福建统领海军的直郡王听了想必也会不高兴吧。
皇上老了,连大小尊卑都不顾了,且看吧,皇子们以后有的闹腾了。
皇室宗亲们等着看康熙的热闹,饭桌上,一个劲儿地给雍亲王敬酒,捧着雍亲王,冷落太子和其他皇子。
康熙看在眼里,只笑了笑,笑意里有轻视,有不满。
老八看到皇阿玛的笑,他果断端起酒杯走过去:“四哥,弟弟敬你。”
“多谢八弟。”
两兄弟干了一杯,胤禩给自己倒酒,慢条斯理地对围成一圈敬酒的宗亲们道:“今儿我想喝酒,叔伯们不能只跟四哥喝,也跟我喝一杯如何?”
“哈哈哈,八贝勒想喝酒,咱们自当奉陪。”
胤俄、胤裪、胤祥三兄弟勾肩搭背过来,手里还提着酒壶:“还有我们呢,叔叔们看不起我们几个只是个光头阿哥不成?喝酒也得叫上咱们呀。”
“喝,一杯干,谁要是一杯酒作两口,爷可不同意!”
“叫我说,咱们是小辈,咱们敬一杯,叔叔们该喝两杯才是。”
胤俄跟着起哄,提着酒壶就过去给各位亲王郡王们满上,谁要是敢逃,他可不允。
胤俄冲在前头闹腾,其他皇子跟上,他们兄弟才几个人,倒是把一群皇室宗亲喝得连连后退。
弘晖这个小不点,亲自给十三叔递酒壶,老八福晋看出弘晖递给十三阿哥的酒有问题,刚想开口伸张,德妃冰冷的眼神瞧过来,八福晋立时就闭嘴了。
喝到最后,只有胤俄喝红了脸,其他皇子神清目明,宗亲们看出胤俄他们使诈,有个宗亲踉跄着去抢胤
祥手里的酒壶,被胤俄拦路截住。
“哎,皇叔没喝够是不是?侄儿给您再忙上一杯,咱们干了。”
胤俄捏着酒杯不容拒绝地把酒灌了,一杯接一杯,似要把人灌昏了才甘心。
“十弟,你皇叔不想喝了,你就别敬了吧。”
胤俄扭头冲太子笑:“太子二哥怎么看出皇叔不想喝了?刚才给四哥敬酒皇叔最积极,二哥没看出来?”
胤礽看向皇阿玛,康熙笑了笑:“大过年的,喝酒别贪杯,喝好了就成。”
“得,皇阿玛竟然如此说,咱们兄弟就先喝到这儿。”
胤俄罢手,胤裪也丢开了酒杯。
啧,还没玩够呢。
皇太后有些累了,起身回宫休息,康熙亲自送皇太后回去。
皇上和皇太后都走了,宴会也到了该散的时候了。
胤祥笑着对四嫂道:“四哥昨儿晚上肯定没睡成,一早回京又进宫了,这会儿宴会散了,四嫂跟四哥先回去休息吧。”
胤禛喝到半醉,精神和身体都累到了极点,他冲兄弟们点点头:“四哥今儿多谢你们。”
“四哥说什么话,咱们兄弟互相帮扶本就是应该的,八哥你说是不是?”胤俄故意扭头问胤禩。
胤禩笑着点点头:“四哥你且回去吧。”
胤禛上前,去给几位娘娘行了礼,礼数周全后,这才让苏培盛扶着他出宫。
德妃笑着跟宜妃道:“他们兄弟间感情好,皇上见了都高兴。”
“谁说不是呢。”
见宜妃情绪不高,德妃故意提起小儿子:“老十四那个混账东西年前给我写了封信,说今年过年他们要在船上过,还要在海上放烟花,听起来就好玩,他和老九兄弟俩去了海参崴几年,倒是一点都不嫌那儿苦闷。”
宜妃嘴角微微翘起:“心都玩野了,老九福晋给我送信,说永乐那孩子最喜欢去海边玩儿,去年夏天,三岁的小孩儿竟然跟老□□会凫水了。”
“听说老九去军营有时候也带着永乐,谁带的孩子像谁,永乐从小在她阿玛身边长大,爱闹腾也正常。孩子呀,就是要多动动,身子骨才好。”
女人年纪一大呀,就喜欢念叨孩子,宜妃惦记着儿子儿媳和孙女,这都三年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
才会回京。
宴席散了,胤祺夫妻俩抱着孩子送宜妃回宫,有弘宇这个爱笑的小娃娃在,宜妃开怀了不少。
弘宇闹觉,宜妃叫五儿媳带弘宇去隔壁耳房睡一会儿。
待儿子和福晋走了,胤祺把伺候的宫女太监支出去,宜妃不解,胤祺从袖中掏出一封书信交给额娘:“九弟和九弟妹给额娘的信。”
宜妃先是大喜,又是怀疑:“这天寒地冻的,什么时候把信送到你手上的?”
“从海上送来的信。”
“海上?”
宜妃不解,展开信纸,宜妃看了后眉眼一跳,下意识把信捂在胸口:“谁在外面?”
“回主子,奴婢在。”
答话的是宜妃的贴身丫头,宜妃稳了稳心神:“你在外头伺候着就行了,你叫小山子去御膳房提一碗解酒汤回来,就说五贝勒要。”
“奴婢知道了。”
过了会儿,听到外头太监总管小山子被支出门了,宜妃才继续看,看完信后,她立刻把信丢到火炉子烧了。
宜妃问:“信是老四给你吧。”
胤祺点了点头,压低声音道:“事情已经定好了,额娘到时候见机行事,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帮不了也就算了。”
“你们兄弟,唉……”宜妃脑子里同时闪过许多想法,不胜唏嘘:“不怕告诉你,年轻时候你额娘我跟德妃也不是没争过,没想到过了大半辈子,还要帮她一把。”
“额娘若是不想,也可不管,有九弟和九弟妹在,就算以后……他们母子也得敬着您。”
“不用你劝我,你额娘知道该怎么办。不趁这个时候卖好,等以后局势明朗了,就没多少意思了。”
胤祺笑道:“额娘不必勉强自己,到那一日,您出宫,无论是住我府上还是住九弟府上,都随心。”
宜妃心里一动,随后又懒洋洋地靠着软枕:“你们呀,到底年轻,还没办成的事情就别说出口,须知,祸从口出。”
“额娘教训的是,额娘为我们兄弟操劳许多,儿子们只想额娘安度晚年。”
若是能照着儿子们计划的来,她的后半生,还能活出些许意思。宜妃这两年如同一潭死水的心,又动了起来。
宫宴散了,四贝勒被封为雍亲王的消息当天就传
遍了京城,这可是当朝皇子中头一个封亲王的皇子啊,各家拜年时少不得要说上一二句,到最后得出一个一个结论,四皇子连办了两件大差事得了皇上的欢心,好日子还在后头。
胤禩半下午才出宫,马车刚拐进铁狮子胡同,就看到前头雍亲王府门前挤满了人,送贺礼的、送拜帖的,恨不得把雍亲王府的大门挤破。
八福晋看了碍眼,催促车夫赶紧赶车快着些。
“四哥如今成了亲王,贝勒府住不下他了,也不知道皇阿玛会不会给四哥另赐座王府。”胤禩语气懒懒的。
铁狮子胡同住着他们兄弟三个,没想到行事最低调的四哥压了他和老九两头,他这个风光无限的户部主理,如今一日不如一日了。
“爷,您别气馁,这才哪儿到哪儿呀,没到最终那一日,谁也说不准。”
八福晋道:“大哥在外头辛辛苦苦领兵打仗许多年,如今也只是个郡王,皇阿玛这般抬高四哥,以大哥的脾气,他知道了还得了?”
“还有太子,今儿宴会上,我看太子虽然给四哥敬酒,那眼神,跟要吃人似的,我就不信太子会眼睁睁地看着四哥当稳这个雍亲王。”
太子啊,胤禩笑了笑,不愧是皇阿玛进精心培养出来儿子,养气功夫就是好,皇阿玛都这般提携兄弟们了,他还能笑得出来。
此时,毓庆宫书房里被砸了个稀巴烂,太子躺在冰冷的地上一动不动,眼睛瞪着虚空,脑子里不停地闪过半个时辰前皇阿玛对他说的那句话:大清时逢乱局,朕需要老四牵住汉臣,压下宗亲和朝堂争议,把这段日子度过去。
皇阿玛叫他别动其他心思,他需要老四这把刀。皇阿玛把老四捧得高高的,可皇阿玛怎么不替他想想,刀若是有了自己的心思,谁知道哪一天会不会砍到他这个太子头上?
偏偏,他身为太子,还必须顾全大局,什么都不能做,只能任凭老四坐大。
岂有此理,简直岂有此理!
太子气疯了,他突然坐起来:“小玉子呢,给孤叫小玉子来。”
太子的贴身太监浑身一抖,扑通一声跪倒在书房门口:“太子爷,小玉子,去了。”
“去了?他去哪儿了?”
“今儿一早,小玉子失足掉到井里淹死了。”
太子躺
回地上,愣了半刻,他突然疯笑起来,眼泪顺着眼角滑落,他痛苦嚎叫,脖子上青筋迸起。
太子妃被猛然被哀嚎声吓得手上一抖,分辨出是太子书房那边的声响,她就不关心了,继续绣她的帕子。
太子妃的贴身宫女劝道:“太子是不是病了,您要不去瞧瞧?”
“病了就请太医,我去有什么用?”
宫女还想再劝,太子妃却不想听:“你若是心系太子,明儿我把你送到太子身边当差去,别烦扰我。”
宫女慌忙跪下:“主子恕罪,奴婢并无此意。”
“没有这个意思就别开口,一天到晚尽说这些没意思的话。出去吧。”
“奴婢告退。”
太子发疯,太子妃充耳不闻,其他偏殿住着的侍妾等更是门窗紧闭,一声不吭。
绣了会儿帕子,太子妃感觉手冻得都不会动了,放下绣绷子,她站在窗边望着墙角那一堆积雪。
这些奴才,怎么每年冬天都把积雪堆在那儿呢?每年冬日都看着这脏污的雪堆,害得她都忘了,已经又是新的一年了。
不,不是,是她又熬过了一年了。
也不知道还要熬几年,她这一辈子才能熬到头。
宫里冷冰冰,宫外因着雍亲王府之事热闹许多。只是,热闹是他们的,升格为雍亲王的胤禛还是如当贝勒时一样,无事并不出门,也不收人重礼。
三番几次后,也都明白了雍亲王的态度,刚过正月,雍亲王府门前就没什么人了,铁狮子胡同也安静下来。
正月二十,宫里开印了。
乾清宫连发数道关于赈灾之事的旨意,山东、安徽、浙江、广西、四川等地的赈灾粮定要在二月中旬运达受灾县,春耕也须同步安排,若发现有官员贪墨赈灾粮之事,斩立决!
从海外购回的赈灾粮都还在天津港粮仓内,宫里旨意下达后,各省粮道官员同时间前往天津粮仓。
哪个地方受灾严重程度如何,该领多少赈灾粮,每一道程序都有多人签字,中途无论哪个环节出了问题都有人背锅。
以往赈时候,十成的赈灾粮,有四五成用到百姓身上,都算赈灾官员有良心。这回,不管你有没有良心,你都必须有良心。你若没有良心,那项上人头也没有了。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lwxs6.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