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满屏息凝神,仔细的分辨着声音的来源,她一点点的靠近东边的房屋,蹑手蹑脚的侧着身子去听。
最后发现,声音是来自傅云修所住的东上房。
“……”阿满怀疑自己可能是听错了,踮着脚走到窗户跟前,将耳朵贴了上去。
果然,呻.吟的的声音越发清晰,连带着粗重的呼吸声,一声一声,钻进她的耳朵里。
公子这是怎么了?
阿满心生疑惑,正想着要不要出声问问,忽然听得屋里有什么东西掉了,“咚”地一声,给阿满吓了一跳。
她猛地缩回身子,却听得里面呼吸声越发重了,阿满察觉到不对,抬脚就往东上房去。
东上房的门向来是不上栓的,为的就是傅云修有突发情况好进去查看。
阿满推门进去,男人隐忍的喘.息声充斥着耳朵,带着些许布料摩擦的声音,在黑夜里格外清晰。
“公子?”阿满有些不敢贸然上前,只得低低的唤了一声。
她话音刚落,内室里传来男人有气无力的冷呵,“出去。”
听着傅云修声音有些不对劲,阿满并没有听他的话,而是摸索到桌边,找到火折子点了灯。
烛光亮起,阿满拿着烛台绕过屏风进到内室,就看见傅云修半个身子都在地上,两只腿无力的拖着,正在努力的往床上爬。
他的腿好像使不上力气,只能通过手臂发力,所以整个身子以一种极其扭曲的姿势弯着,在这黑夜显得极其诡异。
“公子?”阿满吓得心跳都快了几分,有些手足无措地喊了一声。
傅云修没想到阿满竟会违抗他的命令进来,扒着床边的手猛地收紧,厉声道:“滚出去。”
阿满以为是他不愿意让自己伺候,转头就要去叫馒头,“那我去叫馒头过来。”
“不许去。”傅云修呵斥住她,气若游丝,“不许去,你也出去,别管我。”
“公子?”阿满停住脚步,回头看傅云修的样子,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办。
难道真如他所言不管他?
阿满看着傅云修。他显然是已经疼到了极点,二月的天,他整个人却像是从水里面捞出来的一样,罗露出来的手臂青筋暴起,抓着床沿的手更是扣得发白。
这让她如何能不管。
也顾不得许多了,阿满麻溜的将烛台放在一边的矮几上,伸手去扶倒在地上的傅云修。
然而傅云修又如何肯叫她帮忙,几乎是耗尽了全身的力气推开了她的手,“走开,我不用你帮忙,出去。”
“公子,都这个时候了你就别犟了。”他那点儿力气,阿满几乎是完全忽略的,一边说着,一边弯腰伸手将傅云修的胳膊搭在自己的肩膀上,另一只手揽着他的腰,阿满一个起身,将他整个人从地上拖了起来。
傅云修虽然瘦,但到底是七尺男儿有点重量,不过对于常年抗猪草的阿满来说,也算不得什么了。
将床上稍微有些凌乱的床单拉平,阿满一个巧劲儿,将傅云修放倒在床上,又麻利的将他还在床外面的脚给托了上去,拿过床脚揉成一团的被子抖好给他盖上。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傅云修还没明白怎么个事儿,自己已经躺在床上了。
虽然阿满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但傅云修心中却过不去这个坎,他张了张嘴,还没等他说什么,那股痛意再次席卷而来,傅云修登时疼得弓起了身子。
额上青筋暴起,冷汗涟涟,好看的眉拧做一团,神情异常痛苦。
阿满听他将牙咬得“咯吱”作响,身上寒毛都竖起来了。看他蜷缩着身子,也顾不得什么男女大防,伸手掀开被子就看见傅云修双手抱着腿,双手握拳,可见是疼到了极点。
“公子,这是怎么回事儿?”阿满想帮忙,却又不知道从何帮起,整个人束手无策,都快要哭了。
傅云修并不想告诉她实情,忍着痛嘴硬到:“无妨,你去睡吧,不用管我。”
阿满当然知道傅云修没说实话,毕竟他脸上的表情是骗不了人的。可眼下,她也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
就在阿满急得团团转的时候,她忽然想起下午玉香姑姑给他说的公子的那些忌口。
她记得玉香姑姑说过,公子的腿因为毒素落下了病根,一到刮风下雨受了寒气就总会疼,所以万万不能着凉了。
她当时只觉得应该问题不大,但没想到竟然会疼成这样。
寒气的话……
阿满想着之前村子里那些有风湿病的人会把腿塞进炕道里拔寒气,或许……
“公子你稍等我一下。”阿满说完,拿着烛台出去了。
阿满先去厨房烧火热水,又去之前因为走水而被推倒了的西上房那边,捡了几块大小适宜的土坷垃。
将土坷垃放在灶洞里面热着,阿满又回到自己的房间,翻出自己之前收拾屋子时整理出来的布料。
那布料虽然有些旧了,但质量还是蛮好的,阿满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终于将其撕成自己想要的大小。
弄好这些,锅里的水已经开了,阿满将开水灌进茶壶里,又将烧热了的土坷垃捡出来,用布仔细的包好。
拎着五个土坷垃包和一壶热水,阿满吭哧吭哧的又回到傅云修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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