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说造反,可不是个容易事儿。
安曼从没想过,自己也有一天能如张仪苏秦那般风云人物做了回“首席说客”。先不说“出口成章”“口若悬河”这样的能力与自己无关,若能优美的把事说明白就算是谢天谢地了。
从来都是一张笨嘴外加一副急脾气,如今却偏偏要去做这样磨性子的事情,难为死谁!
毫无游说经验,好在她最终回忆起来了一些片段,那是之前公司大佬如何给自己一次次画的大饼,先说好处,后说坏处,最后再给你个够得到的小甜枣哄哄,然后便会换来自己的死心塌地和一片激情斗志,对!按这个套路来,准没错!
说客法则第一条:好处。
“我们喝两杯如何?”
胃里难受的要命,可酒桌上面好办事这个捷径还是要走一走的,撑着想要坐直身子却又被赵驰给按回了床上。
“有话就说。”
安曼点点头,干脆来了个单刀直入,“造反这事儿,你感兴趣吗?”
“......”
赵驰脸上写满震惊,下巴似乎都要掉在了地上,“造反上瘾了还!”
大手伸过来捂她的嘴巴,却被晃悠着脑袋躲开了,既然已经摊牌,硬着头皮也要进行下去!一脸正经的望着他开始强调起来造反的好处,“呼风唤雨,说一不二,全天下都是你的!”
赵驰显然被她的话给整蒙了,手背轻放在她的额头上试了试温度,摇摇头道:“不烫啊?你今天是不是疯了?”
“我没疯!我说的都是大实话!”
她预料到了并不会一帆风顺,开导的过程必将坎坷崎岖,还需要细说。
“你想啊,你要是当了皇帝想干什么干什么,你不是看晋王不顺眼吗,好办啊,你就发配他去边疆充军去,他敢不去你就用根绳子绑了他去。”
“我和他也没那么大的仇恨。”
这条好像说不通,安曼转转眼珠想到了重要的突破口,还是乔云儿!
“你要当了皇帝,要什么有什么,你不是喜欢乔云儿吗,到时候你一张圣旨强娶了她,一天日她十八遍,不够就再加十八遍。”
......
他又红了脸,不是害羞所致,应是气愤到了极点......
“你就是个女无赖!”
“不是你昨天搂着她的时候了?假正经!都快亲上了!”
赵驰气的连哼几声,又似乎无话可反驳,一跺脚想要离场又被扥住了袖子。
安曼才不会就此放弃,说客法则第二条:坏处。
由于赵驰目前的生存状态环境还都挺不错的,想找出几条坏处还真挺不容易,不过这都难不倒安曼,辩证法这个时候也可以用一用嘛。
“你若不是皇帝就要看着晋王日后登上皇位,你什么都要听他的,回头他不高兴了再把你发去苦寒之地守边疆可咋办?到时候他娶了乔云儿,一天日她十八遍,生一窝孩子,你心里不难受啊?”
她清了清嗓子,又很有含义的小声追加了一句,“这一切本该都是属于你的。”
一开始赵驰还一惊一乍的和她反驳争执,这会儿子也懒得再费口舌了,双眼直愣愣的盯着墙上的那副晋王画像若有所思,安曼见他似乎在思考便觉得那一定是有所震撼的,这游说是起了成效的!于是再接再厉,说客法则第三条:甜枣真甜。
“你要是和我一起造反,我现在就给你学驴叫,下辈子再投胎做个小毛驴给你骑。”
“有病!疯子!”
情况不太乐观~,那块朽木甩着袖子要走......
安曼想,也许只是从画大饼的大佬那里学了个皮毛,套路用对了,可功夫还不到家,不伦不类的举例说明并未能将赵驰打动,这很正常,她自我安慰,革命的道路上有千难万险,决不能遇到困难就退缩!
于是,永不放弃~~~~拉着他又开始新一轮的轰炸。
桌上的美酒倒了两杯,想着来点阴招儿,干脆给他灌醉了,再框他写个什么“决心书”之类的,等隔日醒了,他若是不认,那就闹腾到天翻地覆。
她想的挺美,只是不出意外的还是出了意外......
两杯酒下肚,就觉得面前一阵模糊,脑子昏沉的晕乎了起来,她打了个响亮的酒嗝,暗暗称道,这酒喝着不烈,后劲儿还挺大。
赵驰的酒力尚可,只是沾酒就过敏变颜色......,白透的皮肤泛了红,燥热难忍,领口也被松开了一处,露出若隐若现的胸口,烛光下看上去,泛着淡淡的微光。
安曼已然失了神志,豪不避讳,撑着眼睛直勾勾的朝里看,酒壮怂人胆,她好像忘了今晚的重要事情,呵呵一笑,上手就揽住了赵驰的脖子。
“你要干嘛?”
赵驰咽了咽口水,身体向后躲的时候又被拽了回来,眼前这张脸带着迷离的神情,有点魅惑的样子让他不知所措。
“我想亲你!”
“才两杯,你别装!”
他拒绝的到是真快,呵斥一声,四周就突然陷入了一片静谧。
安曼默不作声只呆呆的看着他,那眼神稍显痴傻,却还带着一丝坦诚.....
“那到底能不能亲啊?”
赵驰垂眸,不敢与她对视,眼底的红色却明显的像是烧着了的火苗子,他很小声的回了一句什么,可能比蚊子嗡嗡大不到哪儿去,也不知道安曼是不是真的听懂了,总之她松了挂在赵驰脖子上的手,点点头,然后一脑袋倒在床上打起了呼噜~~~
*
一觉醒来又开始下起了雨,惊雷阵阵也盖不过翠荷的声音,她正指挥着大米将凉席全都搬去了仓库,安曼头疼的厉害,断片似的怎么也想不起来昨晚是何时睡下的,怎么连睡服都没换.....,挑眼又看向窗外的天,这才发现即便是乌云一片也是飘得老高老高的,秋天了。
“秋后问斩”这个词算是被乔云行躲过去了,最终的审判下来了,正如所料想到的一样,再过几日他将被流放岭南,而乔光也因教子无方被革了大司马的职,勒令其遣回原籍去养老了,唯独乔云儿因被封了安泰郡主,又与晋王早早定下婚约所受牵连最小。
当初还觉得赵驰将韩人全部斩杀未留活口证词简直就是莽夫之举,毫无城府可言!如今再细品方知用意之深,死无对证便能保住乔氏一族,保住他的乔云儿。
兜兜转转一个圈,总之赵驰这人念旧,舍不得他的旧情人,安曼就正好相反了,她可不想念什么“旧情”,之前的那笔糊涂债也是时候该做个了断了。
一壶好酒,几碟小菜,又从后厨偷拿了一把菜刀,小心翼翼的别再后腰,一步一晃的上了马车,雷鸣闪电也拦不住,她要去大牢会会这位薄情的“老情人”。
那是个简易破旧的牢房,甚至连一张椅子都没有,屋顶上的几处都在漏雨,滴滴答答的将地面染成一片湿黏,乔云行盘着双腿正在一团干草上打坐,双目轻闭,气息平和,身上的衣衫虽有些湿痕可也是平整干净的,丝毫没有留下审讯过的痕迹,就好像他是来这里修身养性的,而绝非是来受苦受难的。
遣走了周遭的杂役,她到是对自己的计划信心十足,轻咳一声,乔云行睁了眼,安曼这才看清他如今的容貌,竟与曾经有些不同了,尤其是那双眼睛,鼓鼓的向外凸起,像是一条金鱼,目光注视过来带着狰狞和悲伤。
“听说你要去南方了,我来看看你。”
她说着不疼不痒的客气话,将小菜酒壶一一取出摆放在了泥泞的地上,斟满一杯送到他面前,冷静的不带一丝感情。
“罪臣不适合享受美酒,公主还是收回去吧。”
早有防备,乔云行摆手推开将她全部看穿,叮叮当当的响动是指尖上的那串铜铃,幽冥又深远,好像一种警示提醒着彼此不堪的过往。
“你怕有毒?我可没那么龌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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