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医生终于能让黎沫之下床时，她迫不及待地落地走动，等双脚感受到地面时，才恍然她已经好久没像这样自由地行走了。
黎沫之从六楼游荡到住院部的大楼门口，视线豁然明朗了几分。
医院园林这块的绿植与花圃种植得相得益彰，往外走出几步就是沿着花坛铺设的弯型宽道，一路通向绿篱前的那一方平地，上面摆设着几架运动器材。
意料之外地捕捉到一道熟悉的身影，冼曜正闲散地倚在伸腰架上。
冼曜前面站着个女孩，身材娇小，正仰着脑袋对着他，不知道说了什么，伸出手气恼地捶了下他的腰身，软绵绵的一下，说是撒气更像是撒娇。
而冼曜垂眸注视着她，嘴边时不时挑起一抹淡淡的笑，嘴巴一张一合。
因为背对着黎沫之，她看不到那女孩长什么样，也实在猜不到他们在谈论什么内容才会做出如此亲密的举动。
黎沫之凝滞了几秒，心脏神经质地痉挛了一下，心头习惯性地泛起酸涩、苦闷，以及颓唐。
就好像身体本能的反应。
盯得久了，外头明澈的天光亮白得晃眼，黎沫之莫名觉得这一幕无比的刺眼。
她自讨没趣地提了提嘴角，移开视线不再关注远处调笑的两人。
她垂下眼睫，步子往后迈了一步。
转身的间隙，黎沫之视线模糊了一刹，鼻尖擦过棉质的面料，额头抵到结实的胸膛，才意识到不小心撞人怀里去了。
她道完歉，抬起眼正好和面前的男生看过来的视线相撞。
“小心点。”
男生微浅色的瞳仁盛着细碎的光泽，看向她时眼眸湿漉漉的。
手臂还被面前的男生扶着，肌肤相触，传来滚烫的热意。
“谢谢。”黎沫之抽出手臂，另一只手掌摩挲了一下还泛着麻意的手臂。她有些反感陌生人的触碰，面前这位掌心触及她的那一瞬，滚烫的、微微濡湿的触感，她立马起了层鸡皮疙瘩。
男生嘴角弯着恰到好处的弧度，倒也没再说什么，抬脚离开。
黎沫之肆无忌惮地盯着男生的背影打量。她双手插腰，倏地想到这大门口如此之宽绰，这人到底是怎么不小心撞到她的。
“想什么呢？”愣神间，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横在她面前，打了个清脆的响指，冼曜的声音从耳畔处传来。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外面闪现了过来，站在她身侧，学着她双手插在腰间，朝外面张望着：“看什么那么入迷呢？”
黎沫之看了冼曜一眼，门外那一瞥映入脑海久之不散，其实有很多问题想问他，那个女孩是谁？为什么你们这么亲密？又或者说，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她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径直转身往回走。
冼曜腿长，两三下就追上她，两人一同走进电梯。
“喂，你怎么了？”冼曜倾下身子，凑近去瞧黎沫之的神情，眼神一如既往散漫同时还带着点探究，黝黑的眼眸一错不错地盯着她，仿佛真的在认真揣度她的心思，“为什么不开心？”
逼仄的电梯只有他们两人，身旁的人骤然靠近，温热的气息铺洒在她脸颊侧，一丝柑橘味的茶香凝聚在她鼻尖。
若隐若现的，淡得下一秒就能消散在空气中。但她还是敏锐地捕捉到，因为这款香水是她送的。
黎沫之不动声色地错开了身子，语气很淡：“没有啊，没有不开心。”
冼曜盯着她看了几秒，说：“你知道为什么你每次不开心我都能看出来吗？”
“为什么？”
“从小到大，你每次口是心非的时候，明明脸色黑得都能和包公媲美了，还要嘴硬说没有。”冼曜轻笑了一声，神情揶揄。
黎沫之听见这话后，脸色更臭了。她最不喜欢的就是被别人抠心挖肚地去分析她，何况这个人还是冼曜，更何况还被他一语中的。
等电梯门打开的时候，她扔下一句“就你懂我。”，像是不想和他多待，抬脚大步流星地离开。
冼曜也猜到了她会这般反应，双手插进裤兜里，悠悠地跟在她后头。
黎沫之疾步走到病房门口，反手就要把门给关上。
冼曜眼疾手快地用手掌抵住门，另一只手撑在门框上，觉得有点好笑地又无奈地看着她，“真生气了？”
“我口袋里有东西给你。”
“什么东西？”黎沫之躲在门后，露出个脑袋狐疑地问。
冼曜点了点下巴，示意她自己拿，又把身子往里挤了挤，“我能进去了吗？”
黎沫之将他放了进来，伸手从他口袋里掏出颗卡通包装的糖果，她捻着这颗糖果，“忽悠小孩呢？一颗糖就想讨好我？”
冼曜说：“听说这颗糖很甜，你试试看。”
“听说？”
冼曜看着黎沫之如临大敌的表情，没好气地笑了出来，“放心，没毒。来的路上遇到了一个小女孩，她给的。”
黎沫之胡乱地把包装纸撕开，塞进嘴里，甜腻的味道瞬间在口腔里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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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出院这天，林婉清和黎祯鸿一起来接送。
黎祯鸿开车的时候有意将车开得平稳，连过红绿灯时都要看车况，谨慎地等安全之后再走。
几十分钟的路程硬是一个多小时才抵达家中。
黎沫之一回家就瘫在自己柔软的大床上，舒服地叹谓：“还是家里舒服。”
林婉清从外面打开门就看见黎沫之趴在床上，整张脸闷在被褥里。她走上前拍了拍她的屁股，“等会儿泡个热水澡，吃点东西再好好睡一觉。”
“好。”
“水已经放好了，快去吧。”见黎沫之应声却没反应，林婉清轻声催促道。
黎沫之躺在浴缸里，温热的水包裹着她的身体，舒服地毛孔都放大了一瞬。惬意裹挟着困意排山倒海地涌了上来，她闭上眼睛，陷入了梦境。
黎沫之又梦到了出车祸那天，她瘫在血泊之中不能动弹，周遭是尖锐嘈杂的声音。
尽管视线模糊，她隐隐约约地看见了一个人影向她靠近。
那个人托起了她的头，她能感觉到自己靠在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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