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心“要怎样的痴心才叫做上心?……
宁王一死,战火消弭。鄯州百废待兴,城门内外不再**,百姓们的日子逐渐恢复如常。
魏军待在鄯州城中休整了几日后,便要启程返魏赴命。
离开鄯州的前一日,殷乐漪跟着小铜巷车行的掌柜,去了一趟吴娘子的村子,将吴娘子丈夫的尸首送了回去。
殷乐漪站在院外,一墙之隔,里面传出吴娘子悲痛欲绝的哭喊声。
失去至亲至爱的痛苦,是旁人无论怎样安慰都无法抚平的。
而殷乐漪更是无颜面对吴娘子,她虽然阻止了晋魏交战,让鄯州的百姓免于战火的折磨,但她救不回已死之人。
若社稷继续动荡下去,战火屡屡不止,像吴娘子这般失去至亲至爱的人只会越来越多,百姓们一心想寻求的安稳日子便也只能成为遥不可及的梦。
启程之日,如何处置宁王残党成了最大的问题。
尤其是那二十万晋国士兵,虽不比魏国的铁骑,却是不可小觑的战力,若将他们留在离都城千里外的鄯州城,魏国方面担心他们生变,成为一股不可控的势力。
而殷乐漪最担心的也是这二十万将士的安危,如果魏宣帝想要斩草除根,届时这二十万条性命便会血流成河,酿成惨剧。
她有意去了解这些士兵的态度,便央了陆乩野带她去见一见他们的将领。
他们被缴了兵器,被魏军严加起来。
殷乐漪到时,陆乩野便已先在营帐里候着她。
十几个将领与敌军主将碰面,个个严阵以待的站在帐中,气氛颇有几分剑拔**张。
反观陆乩野一派风轻云淡,端坐在帐中的姿态更是慵懒,丝毫未将晋军的敌意放在眼中。
见殷乐漪掀帘入帐后,他这才抬起眼帘,“来了?
殷乐漪朝陆乩野颔了颔首,帐中的晋国将领向着殷乐漪看来。
那夜城墙之上,他们目睹了芙蕊公主一箭射杀宁王的场景,以宁王的性命让战争戛然而止。
殷乐漪在他们的视线追随下一路走到陆乩野身侧,面朝众人,开门见山的问:“今日我来此只为问诸位一个问题,诸位往后有何打算?
他们归顺魏国或可有一线生机,但他们若继续负隅顽抗,便只有死路一条。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缄默片刻后,齐刷刷的在殷乐漪面前跪下,异口同声道:“臣等往后愿听公主调遣——
此前在战场上他们号令麾下还要对殷乐漪喊打喊杀,现在却一改从前。
领头的将领陈情道:“宁王行事独断,为达目的多次命我们**晋国百姓。我等虽心知肚明宁王并非仁君,但复国大业在前,只能咬牙忍
受他的**……
“宁王通敌叛国一事,我等也含恨为他瞒下……但公主那日在冰河上一番陈词令我等惭愧无比,更让我等幡然醒悟,助宁王便等于助纣为虐!
“公主除宁王让鄯州百姓免于战火,让我等明白宁王不是我等想要拥护的明君!为首的将领俯首叩拜,“公主才是我等要追随的君主!
众人慷慨激昂:“臣等愿誓死追随公主——
殷乐漪来时没有预料到他们会倒戈向自己,心中一时大为震撼,但很快她便镇定下来,思忖道:“既然诸位愿意追随我,那便请诸位往后都以我的命令行事。这第一条命令,便是我想请诸位暂且放下对魏国的仇视,以将士们的性命为重。
“臣等领命。
魏军人多口杂,未免落人话柄,殷乐漪没有将这些晋国将领久留营帐。
陆乩野派了人将他们押送回去后,营帐内便只剩殷乐漪和陆乩野。他们二人独处,殷乐漪本以为陆乩野会讶于晋军对她的态度,怎料陆乩野目无波澜,像是早已料到这样的局面。
“陆欺。殷乐漪立于烛火下,有些忐忑地问:“我做的是对的吗?
澄澈火光映清少女眉间的惶惶不安,让她苍白的娇颜上更显楚楚可怜。
她自幼养在深宫,被她的父皇母后捧在掌心如珠如宝的呵护长大,从未历经过风雨。
陆乩野尚记得初见殷乐漪时,她是多么的天真懵懂,而今不过短短一年,她已成长为可以独当一面的公主殿下。
她的蜕变令陆乩野有些钦佩有些骄傲,更有些自责。
若是可以,陆乩野宁愿殷乐漪一如从前天真懵懂,哪怕再青涩稚嫩些,也好过她磕磕碰碰不畏生死,将自己弄得一身是伤。
“你做的自然是对的。陆乩野轻抚她缠着布条的额头,动作难掩怜惜,“他们没有主将,又受制于魏国。若不顺从,便只有死路一条,你在救他们。
得到陆乩野的肯定,殷乐漪眉间郁色仍是未消,“可我怕到魏国后,我不能护下他们的性命……
“有何好怕?陆乩野正色,“一切有我。
殷乐漪凝视陆乩野的目光变得有些难言,在明白了自己对陆乩野的心意后,她不知自己是否还能如从前一般,既可继续冷情的倚仗陆乩野,还能守住自己的心。
陆乩野的手指顺着额心落到她昳丽眉眼,少年嗓音沉缓若水:“漪漪,你只需记得那日我在你们殷氏的皇陵里,对你说的那些话。
只有在这件事陆乩野不会再让步半寸,待他将一个全新的晋国送到她手中时,殷乐漪便该做出抉择。
帐中烛光摇曳,落在营帐上的一双身影都变得
忽明忽灭,如少女那颗颤动的心一般,摇摆寻不到归处。
阳春三月,花满都城。
又是一年春日,艳丽的桃花漫山遍野,处处尽芳菲。
魏军大胜折返回都城,不但未折损一兵一卒,还将被掳走的襄王平安带回。
这场战役除了在陆乩野的丰功伟绩中又添了一笔外,还将满朝文武的目光放在了芙蕊公主身上。
芙蕊公主的身份本是惹人诟病的,此番魏宣帝将她送去前线,也不过是为了让宁王起兵变得名不正言不顺,没人会觉着这位以容貌闻名天下的娇柔公主,能在战场上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来。
是以谁也不曾料到,她竟能在战场上一箭射杀宁王。
朝臣间的风向顺应而变,芙蕊公主能亲手将一脉相连的嫡亲皇叔诛杀,足以证明她一心向魏,忠心可鉴。
民间百姓中听闻此事后,亦是深觉芙蕊公主与他们大魏乃是一条心,更有传言赞称芙蕊公主不必再顶着旧国的名号过活,往后芙蕊公主便是大魏的芙蕊。
芙蕊公主此举既赢了大魏的民心,又验明了她的忠心。
一连数日魏宣帝都收到了赞颂殷乐漪的折子,更有甚者在今日早朝上为被下狱的殷氏一族进言,称公主一心向魏,魏宣帝便该彰显大国之风、仁君气魄,放过大理寺诏狱里的殷晟妻儿,嘉奖忠勇
双全的芙蕊公主。
魏宣帝被朝臣和百姓架了上去,在魏军返城的那一日,特赦了殷晟的妻女。
殷乐漪没有和魏军一起进城,在得知了魏宣帝的赦令后,便先将堂兄殷晟送去他和妻女团聚。
大理寺诏狱前,殷晟紧紧搂抱着妻女,一家三口都哭成了泪人。
殷乐漪坐在马车上没有下去,只掀开了帷幔,静静地去瞧他们一家三口。
裴洺站在诏狱前拱手对她遥遥一拜,私有话要言。
殷乐漪轻摇了摇头,裴洺现为前朝之臣,至少在明面上他们便不该走得太近,以免惹人疑心。
殷晟擦了泪,将殷兰抱到马车下,“快给你姑姑磕个头,是你姑姑救了咱们全家人……”
殷乐漪忙要阻止,殷兰便扑通一声跪下,乖乖的磕了一个头,“多谢姑姑……”
“快起来,姑姑不要你磕头。”殷乐漪不敢和亲人在明面上太过亲近,忍住下马车的冲动,“兰儿若真的想谢姑姑,便要记得听你爹娘的话,乖乖长大。”
殷兰顶着一张哭得跟个小花猫似的脸,乖巧的点头。
孩子心性喜怒哀乐都只是一时,她被父亲抱起来,好奇的往殷乐漪的马车里瞧,“姑姑,姑父他没有来吗?”
殷晟擦了擦她的小脏脸,“胡说什么,你姑姑尚未婚配,哪儿
来的姑父。
“有啊。殷兰吸了吸鼻子,“就是上回兰儿生病了,姑姑说让人来给我瞧病,结果第二日姑父就来了。
她边说边用手比划,“姑姑,姑父他头发颜色和兰儿的不一样,但是姑父长得可俊啦……
此话一出,在场的几个大人皆明白过来殷兰口中的姑父是谁。
殷晟忙制止:“莫要胡言,平白污了你姑姑的清誉,那人不是你姑父。
殷兰撅起小嘴,“可是他说他是兰儿的姑父啊。
“这……殷晟尴尬的看向殷乐漪,“芙蕊,童言无忌你莫要放在心上。
陆乩野竟让兰儿称他作姑父,殷乐漪心间五味杂陈,从车窗里探出手摸了摸殷兰的头,“堂兄不必苛责兰儿,此一别也不知何时还能见到你们,堂兄嫂嫂还有兰儿,你们要多加保重。
嫂嫂泪眼婆娑,“公主和娘娘才更是要多加保重。
殷乐漪点了点头,她不宜在此处久留,她所乘的马车在亲人不舍的目光中,缓缓离去。
裴洺待在大理寺诏狱,奉命将殷晟一家三口转交给将他们送去城外幽禁的人。
待下职后,他在回府的路上碰见了父亲裴召。
裴洺对他熟视无睹,自从得知父亲投靠大魏后,他们的父子关系便一直势如水火。
裴召不悦道:“为父才从战场上回来,你为人子的难道就没有一句慰问?
“世人皆知领兵出征的是十六殿下,射杀宁王的是公主殿下,父亲不曾劳累半分,有何值得儿子慰问?
他言辞尖锐,一改人前的君子之风,将裴召噎得哑口无言。
“罢了。
裴洺古怪的看了裴召一眼。
裴召道:“文帝陛下是位仁君,可乱世之中的仁君便只有任人宰割的份。而文帝陛下选中身为女子的芙蕊公主为皇储,在为父看来,更是把我们气数将尽的大晋推向覆灭。
裴洺冷笑:“所以这便是父亲要倒戈魏国的理由?因我大晋气数将尽,父亲便要为自己寻一个栖身之所,好继续享受高官俸禄?
“识时务者为俊杰,宣帝有开疆拓土之能,我本以为宣帝是为父可追随的明主。
裴洺一语中的:“可见识过了宣帝的残暴**,父亲可还认为他是明主?
“芙蕊公主,有仁心亦有胆识,是为父从前看走了眼……裴召又是一声长叹,“恐怕宁王死前和我也是一样的看法。
“父亲如今说这些又有何用?父亲和宁王皆是把大晋推向灭亡的刽子手。
裴洺脑子浮现出几刻前殷乐漪的面容,声似轻叹:“更何况公主她一直都很
好。”
御书房内魏宣帝单独召见陆乩野事无巨细的询问了战役。
魏宣帝听完之后和呈上来的战报无甚差别“这么说来芙蕊当真是一心向我大魏了?”
陆乩野不置可否只道:“她心中如何做想我不知但这一桩桩事的确是她自己所为。”
魏宣帝眉心皱起“你为何要把手刃宁王的机会交到她手上?你若当机立断这天大的功劳便不会给了一个异国的公主更不会让那些朝臣和百姓向着她。”
“陛下让我带芙蕊前去战场不就是为了打乱宁王的军心?”陆乩野有理有据“若我杀宁王只会让晋人更加痛恨大魏免不得激起他们的怒火和我军殊死一搏。可芙蕊射出的那一箭歼灭的却是他们的军心。”
魏宣帝被说服由殷乐漪亲手斩杀宁王让晋人溃不成军大魏不战而胜的确是他想看到的结果但他不满的是如今朝臣和百姓对芙蕊的赞赏。
一个**公主待在后宫如履薄冰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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