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文小说网

17. 17

云瞻异也无法用准确的语句形容自己究竟是怎么了。

他不在乎带路的是谁。那不过是任枉凝随意在街上捡的人,更何况她看起来兴致勃勃。

她不管做什么,只要他一直跟在身边,就不会有问题。

只是,这个人的身份有些特殊,以至于她总是时不时要关注一下。

这不是他所期望的。那么他期望什么?

遭遇了意外,任枉凝希望去救人。

既然是她所想,那边去完成。只是,事情的发展产生了偏差。

他救下的人竟要缠着他拜他为师。如果不是因为任枉凝在场,云瞻异绝对会采取行动抹除这一段记忆。

但已经晚了,任枉凝目睹了这一切。而他绝不可能做出会伤害她的事。

拜师也不过是年轻人的一时兴起,等到那人尝尽了被漠视的滋味定然便会毫不犹豫地放弃这条路。

云瞻异对这样的结局毫不意外,并且认为一直以来都是这样。

可缠着他的人也会让他觉得烦躁。

分明从一开始,任枉凝说的便是和他一起玩,是她和他,两个人。

如今一出门,却要面对第三个人。

云瞻异只要想到那幅情景,便一点也不想出门罢了。

他在榻上躺平了一天。

看,他学得多好,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能留下来和他一起?

云瞻异按照任枉凝教的做,做得很好。

但似乎,她却因为他的行为而徒增担忧。

她还拿着极品玉髓来哄他开心。只是因为她认为他不开心了吗?

就算如此,云瞻异也笑了。

他拿出本命剑给她看。

她不知道他的剑就是用极品玉髓制成,也不知道他的本命剑是比仙阶更高的存在。

云瞻异本以为她是因自己不高兴而送出的礼物,仅是因此,已经足够欢喜。

但没想到,她竟从一开始就打算将极品玉髓送给他,没有其他原因,是单纯的礼物。

他也从未想过在已足够的欢喜之上还有更多的欢喜。

他绝不会,让任何人破坏它。

正巧,溥家人请他赴宴。

所有人都在,不正是一个绝妙的时机。就在宴席之上,他会一次性解决所有阻碍,永绝后顾之忧。

*

袖摆被轻轻拉扯,任枉凝正期待地看着他。

转回视线,云瞻异的态度依旧冷淡:“举手之劳。”

溥宁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什么样的合作对象没见过?如他这般冷淡的也有之,所以丝毫不在意他这样冷淡到让人认为他眼高于顶的态度。

或者说,在面对仙都第一世家的家主时,依然如此傲然的人才是自身有底气值得合作的人。

溥宁干掉杯中酒:“贵人请坐。”

云瞻异侧眸看向任枉凝。

任枉凝才不在乎大佬任务眼中有她没她,她早就嘴馋席面上那些好吃的了。

见状,云瞻异从善如流坐下,任枉凝就坐在他身侧。

他的神情十分专注,专注地只盯着任枉凝,看她吃了什么露出什么表情,就知道溥家拿出手招待贵客的吃食都是极好的。因为她吃得眯起眼睛,十分享受。

云瞻异早就摈弃口腹之欲,面对满桌佳肴也没什么尝试的欲望,只是见她神色,才生出一点也试一试的想法。

他抬手捏起方才任枉凝吃到咂嘴的小方糕,入口极甜,只尝一口,云瞻异就转手将一整碟小方糕放在她面前。

溥敬坐在对面,一边品酒一边旁观,觉得有趣得很。

两人之间的氛围分明没有那么纯洁,偏偏都要否认。哪个正常人被盯这么久还能吃得下饭?哪个纯洁的人会一直盯着另一个人这么久,还把对方喜欢吃的糕点送到面前。他爹对他都没这么细心!

溥敬见得多了,但又觉得多嘴是自讨没趣。

旁观者清,确实有意思,比缠着拜师更有意思。

说起来,当时在溥府门口,他看他那个眼神——该不会是因为觉得他碍眼了吧!?

云瞻异本想一进门就实施自己的计划。但任枉凝兴致太高,他就总是忍不住,一拖再拖。

直到任枉凝酒足饭饱,甚至有些微醺时,云瞻异都还没动手。

溥宁坐在首位,也是高兴这位高手如此给面子留到了现在。

“我能看出贵人修为定然不凡,单从气场上说,恐怕我府上的所有护卫加起来都不是您的对手,我天赋不高,这辈子最多也就是筑基巅峰了,但我儿还有机会,年纪轻轻已经结丹,此后定前途无量。”

云瞻异甚至没有看他。

溥敬有些忍不住:“爹……”

溥宁抬手制止,拱手跪下:“如若阁下能收犬子为徒,溥家定感激不尽,竭尽所能。”

“爹!”溥敬受不了这个,马上站起来要把亲爹拉起来。

云瞻异始终无惊无喜,淡漠如神,仿佛世间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够动摇他的心扉。

溥敬看到他淡漠的神色心中剧痛:“爹,别跪,你起来!不值得!”

溥宁用力甩开:“怎么不值?!我的时间不多了,若你能学成归来,我也……死而无憾。你不是也想拜师吗?”

云瞻异实际并不能理解他们的纠结。

“我不收徒。”

他回应淡淡,却不容置疑。

溥宁知道,这件事情不会再有回旋的余地。他接着溥敬的搀扶站起身。

云瞻异望了一眼,此人虽无天赋,修为也确实最高是筑基巅峰,但剩下的时间并没有他说的这么短,至少看到他的儿子突破元婴还是可以的。

所以,他不能理解这位老人的紧迫感从何而来。

溥宁还试图劝说溥敬放弃:“贵人不会收徒了,敬儿,听我的,还是去天门山罢。”

溥敬:“我不去。”

溥宁被他气得头疼:“你……”

溥敬还在说:“停在金丹又如何,反正我就要留在仙都,我还没学会如何经营家业呢,爹你不能赶我走。”

溥宁头更疼了:“你你你……”

转向正在拦酒杯的云瞻异,溥宁道:“抱歉,让您见笑了。”

云瞻异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知道这时的意思是委婉送客。

想到自己还没做的事情,云瞻异颔首,抬手掐决,全部溥家人便昏睡在地。

任枉凝还醒着,见到这一幕,半醉的脑袋登时就全醒了,抬手抱住云瞻异的手臂:“敌袭?!发生什么事情了?他们怎么都倒了?老板,你没事吧?”

云瞻异:“没事。”

任枉凝盯着他看了好一会:“那他们……全都醉倒啦?”

云瞻异并不打算瞒着:“是我。”

任枉凝:?

懂了,是魔尊让所有人都睡着了,可是,“为什么?”

云瞻异先问:“你希望我接受溥敬?”

虽然他问过不止一次,但任枉凝丝毫没有反感,并且几乎是立刻否认:“当然不!”她甚至两手叉腰,气势汹汹地要他拒绝。

“绝对不可以!”

云瞻异于是泄露一分笑意,眸色也随之柔和:“嗯。我也不想。”

“可是,”他靠近几分,几乎与她额头相贴,“他们只要记得,就会一直缠着我不放,怎么办呢?”

任枉凝又醉意上头,不太容易思考,只跟着重复:“对啊,怎么办呢?”

云瞻异笑意又泄露一分:“我有个好办法,枉凝要不要听?”

啊,魔尊好像很温柔喊了她的名字,任枉凝有些晕乎:“要!什么办法?”

云瞻异笑意收敛,垂眸:“只要把他们脑海中关于我们的记忆抹除,就好了。”

他似乎有些担心,担心些什么?

任枉凝皱了皱眉,他的心就提起来。

云瞻异下意识放轻了呼吸,专注着她的一颦一蹙。

“我的也要吗?”她指了指自己的眉心,表情里似乎不解又不舍得。

云瞻异以为她问的是自己的记忆,他摸了摸她的眉心,道:“只抹除溥家人的。”

“不是。”任枉凝摇头,“我问的是,他们关于我的记忆也要抹除吗?”

云瞻异仿佛被问住,半晌后:“你不希望吗?”

“当然不!”任枉凝回答得斩钉截铁,想了一会儿又说,“你也不!”

云瞻异不懂:“为什么?”

任枉凝开始仗着半醉的酒意教训老板:“面对困难,我们应该怎么做?回答!”

云瞻异不回答。

任枉凝就跳上旁边的木凳子,居高临下,指着老板的鼻子:“你怎么能,怎么能只想着逃避呢?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因为你就算逃避了,这个问题依然在那里哦~所以说,面对困难我们应该怎么做?”

云瞻异两手虚围在侧,怕她一个不稳掉下来。

任枉凝啧了一声:“你怎么还不懂?好笨……”

“面对困难,当然是我们一起去面对啊!”

在云瞻异听来,根本没有区别。

任枉凝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但是有一点她很清楚,她的终极目标是什么,她始终很清楚。

于是,她一抬手圈住魔尊的脖颈,趴在他耳边,呵气:“所以你不要怕,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说完,她直接趴在他的肩头,由于太舒服还蹭了蹭。

云瞻异维持着姿势不动,心头还有些震颤。

任枉凝趴在肩头下意识等一个答案,知道她感觉自己都快睡着时,才听到一句极轻的:“我不怕。”

等到答案的任枉凝满意地笑了:“不怕就好。我们一起。”

原本打算实施的潜入人神魂中抹除特定记忆的禁术计划只能终止。

云瞻异丝毫没有解除昏睡诀的想法——就让他们在冷风中睡一夜吧,而他本人则抱着已经熟睡的任枉凝回红楼的包间。

虽然他还是不喜欢过分靠近的溥家人,但他已经足够有能力去面对这些令他厌恶的人群。只要她还在他的身边,其他一切都显得不那么重要。

*

次日酒醒,任枉凝就觉得很是头痛,大概是因为昨夜喝醉了酒。

想到昨夜,任枉凝捂住自己略疼的脑袋,就这么想起了昨夜发生的事情,她毕竟没有全醉到断片,但酒壮怂人胆,平时不敢想的对老板做的事情全都做了。

诸如,站在老虎头顶还要拔老虎胡须这种事情。

但是,云瞻异居然想着把溥家人关于他们俩的记忆全都抹除!这种抹除记忆的术法真的不是禁术吗?

不过,好像就是禁术才比较符合魔尊的特点。

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魔尊居然是这样的人。

重点是,她居然对魔尊说了那些容易被误解的话。

“我会一直陪着你”什么的……听起来也太像告白了!

任枉凝浅浅哀嚎一声,把自己的脸按回被褥里。

云瞻异没走,云瞻异还在房间里,云瞻异还听到了她的哀嚎。

云瞻异还表示了自己的关心:“怎么了?头痛吗。”

任枉凝更加羞愧到想用一块豆腐撞死自己。

老板,云瞻异他,不会误会吧?任枉凝想到脸蛋红红。

云瞻异还在帘外:“枉凝?”

低音炮,还那么好听。

任枉凝觉得自己的脸更烫了,昨夜……他也是这么叫她的名字了。他不会觉得有哪里不对吗?

又来了:“枉凝?”

音调听起来似乎比刚才更担心些。

任枉凝心里一边想着他还挺守礼,一边又想着两人见面会不会尴尬,口上应着:“没事。我醒了。”

云瞻异似乎站远了些,声音也就离远了些:“我让人送来了醒酒汤,放在外间的桌面。记得喝。”

任枉凝直觉不对:“哦。”

撩开帘子走出去,方才还在室内的人竟然此刻就不见了。

任枉凝走到桌边端起醒酒汤一口闷,刚刚生出的害羞等等一类情绪全都中途熄灭。

她也忽然明白了魔尊的一大特质:他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和人相处。

喝完醒酒汤想通了的任枉凝一拍桌案,当即决定去找人。

一直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就让她这个“老师”言传身教一回!

说是要出去找人,可仙都这么大,又怎么知道如何找?

奇怪的是,今天竟然没有溥敬的人出现。溥家人好像消失了一样,但任枉凝很确定云瞻异最终并没有实施抹除记忆。

把她和云瞻异一起去过的地方都看过,还是没有人。

任枉凝一拍脑袋,暗骂自己真是醉糊涂了,云瞻异可是想去哪里就能去哪里,不想被人发现任何人都发现不了的魔尊!书里的修为天花板!她这样纯靠肉眼去找怎么可能找得到呢?

况且,她忽然有一种直觉。

云瞻异一定没有走远,或者他只是隐藏了自己的身形和气息,其实就一直跟在她身边不远处。越想越觉得就是这样。

任枉凝马上打道回府,回红楼的包间。

她着急忙慌地赶路,回到房间就一口不停地喝水,趴在桌面开始呻吟。

“啊~~头好痛,腿好累,还有点想吐……云瞻异,你到底去哪了?怎么还不出来……”

任枉凝埋着脑袋,眼角一瞥,眼疾手快揪住一片玄黑的衣角。

“不许动!”

她抬起头,笑容狡黠:“嘿嘿。你总算出现了。”

但云瞻异的神情看起来就有些可怖,心情不虞。

任枉凝马上换一副表情,满脸委屈:“要不是我不舒服,你是不是就打算永远也不出现了?你怎么这样,是不想和我一起了吗?”说着说着,就脸红。

云瞻异当然否认:“不是。”

任枉凝得寸进尺:“那是什么?”

云瞻异败北,不敌。

任枉凝乘胜追击:“以后不许这样。”

云瞻异:“好。”

至于如何处理溥家的事,既然不能消除记忆了,那就只剩下一条路,郑重拒绝,虽然以云瞻异的态度已经不知拒绝了多少次。

任枉凝提议早点解决早点放下。

云瞻异则道:“过几天。这几日他们应当没空。”

任枉凝:?

任枉凝不知道,自昨夜睡在屋外之后,溥家人无一例外不约而同地全都染了风寒,每个几日是好不全了。

按理来说,修仙者的体质更好,不容易染病。但奈何他们遇到的是魔尊云瞻异呢,为了让他们消停几天,云瞻异还特地在溥府加了一些小东西。

至少这几日,他们都可以不被打扰地好好游玩仙都了。

过了几天乐不思蜀的咸鱼生活,任枉凝才将去溥府的事提上日程,除此之外,她也想带着魔尊离开仙都。

这次,他们就是自己到访溥家。与上次不同,溥府大门只有一位护卫守门,看起来还有点冷清。

任枉凝都有点害怕云瞻异做了其他事情沾染别的因果。

任枉凝自觉承担与人交流的任务。

“我们有事来拜访溥家家主。”

幸好,这护卫那日就在花园中,认得两人是溥府的恩人,当即二话不说就开门迎了两人入府。

任枉凝还好奇多问了两句:“怎么今日府中的人似乎少了许多。”

护卫对自家恩人当然并不设防,问什么就回答什么:“自从那日宴后,也不知怎的,我们都醉倒在园中睡了一夜,醒来时大家都得了风寒,将养了几日,我也是刚好,就出来做工了,其他人没好都还在养病呢。家主仁慈,让我们养好了再上工。”

“哦……”任枉凝若有所思,直觉告诉她这么巧的事情绝不是巧合,背后说不定就有云瞻异的手笔,不过她已经学坏了,面上不动声色,“这也太不巧了,那你们家主和少爷也病了吗?”

“是啊。”护卫答道,“我们家主昨日刚好,少爷病得最重,可能还要几日才能痊愈。”

这风寒还能病得这么有灵性,任枉凝是不信的。

她看一眼云瞻异——居然还能如此淡定自然,不愧是魔尊。

两人一同见过溥宁。

任枉凝一马当先,充当云瞻异代言人:“此前总觉得不够郑重。我们这次来特地准备了几份薄礼。还有请溥家主无需太过担心溥敬的修为,时候到了自然就到了。”

因为云瞻异特别交代过不能提前透露未来的走向,只能模糊回答,任枉凝只好一个劲儿地让溥宁不用担心,该有的都会有。

任枉凝:“我们打算过几日便离开仙都,继续游历,此番也是来提前告别。溥家事务繁多,就不必送了。”

溥宁再三感谢,深表遗憾。一番商业互吹之后,几人在溥家门口郑重告别。

溥宁站在门口遥望青年的玄黑背影,依然感受到那背影的深不可测,他仿佛离得很远又仿佛近在人间,他的心中依稀感觉得到,这道背影就是溥家难遇的一次大机缘,与之交好,定能又护家族气运数千年长盛不衰。

回去时,云瞻异提到红楼的包间还未到期。任枉凝就有些心痛自己的灵石,嘴里说着要去找栀子找牡丹,让红楼把钱退回来!

想到自己之前的猜测,任枉凝目露精光看向云瞻异:“老板。红楼是不是你的?”

云瞻异表现出十分困惑:“你怎么会这么想。”

“气质。”任枉凝审视一番,“很像。”

云瞻异简直匪夷所思。他看看眼前红到发光,张扬无比的红楼,再看看自己一身玄黑,数千年如一日待在黑水河中岛的日子,忽然感到一丝不甘。

云瞻异:“哪里像?”

任枉凝:“我说的是神秘的气质很相似啊。没人知道红楼的幕后老板是谁,也没人知道你的真实面目。”

这个回答让云瞻异勉强同意,但不得不言辞拒绝她的继续联想。

*

任枉凝回到房间,第一件事,就是靠在坐榻边发出哀嚎。

“老板,幸好红楼的老板不是你,否则你就要被我打扁了。”

云瞻异依旧在坐榻上贯彻“躺平”技巧,手边放着话本,榻边静置茶水,闻言轻问:“为何?”

任枉凝想到失去的灵石就把漂亮的脸蛋皱成一张苦瓜:“我刚才出去找到了牡丹,我就问她我要提前离开了,能不能把剩下的房费退给我。”

“结果她说什么你知道吗?”

看她的反应,牡丹说了什么,云瞻异大概能猜到,但还是十分配合:“不知道。”

任枉凝气愤至极:“她居然说红楼一旦售出概不退款!就算这个房间空着没人住也不会退!气死我了!”

“我的灵石呜呜呜……”

云瞻异从榻上坐起身,及时递给她一杯茶水,过手时,灵力已经将茶水调整到适宜入口的温度:“别气。”<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lwxs6.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