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雪鸣一见茶室里换的新座椅就咬牙假笑,先前合作的那点默契早就丢到九霄云外去:“我有理由怀疑宫二先生这是在针对我。”
矮榻宽大,跽坐方便,裙摆也能全部展开。
落地式座椅限制了空间,只能在椅子前面将双腿交叉放平,展开前面的裙摆盖住腿,裙子后片压着坐久了就会起褶子,起身后难看又失礼。
宫尚角的嘴角微不可察地翘了一下,义正言辞:“昭姑娘想多了,只是昨日角宫送去徵宫的财物足够昭姑娘两年用度,库房太空了不好看,我只好让人把宽榻搬进去占个地方。”
章雪鸣能屈能伸,马上闭嘴,恬静微笑,乖巧可人。吃进去的东西要她吐出来?不可能,这辈子都不可能。顶多帮他多搜集几个有用的消息,或者多做一两事算是优惠。
宫远徵自动将“宫二先生”代换成“宫二叔”,把“昭姑娘”代换成“大侄女”。他自己都有点惊奇于自己的反应,居然没酸,还稍微能从这对“叔侄”的争锋相对中品出点趣味了。
他忍笑不语坐到靠隔栏的那边,将方便进出的那头让给章雪鸣。
章雪鸣姿态优雅地坐好,一边整理裙摆,一边若无其事地开口:“好了,言归正传。宫二先生、阿远,请你们给我说说,在你们的印象里,曾经的执刃夫人兰夫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两天她晚上回小殿也没闲着,请了两位嬷嬷轮流来陪她说话直到入寝。她取名为“梨花春雨”的放松心绪用的小香药费了十多粒,对宫门各宫主子和主要管事的性情、行事作风和过往都有了一些了解,包括那些让她觉得滑稽的流言。
宫尚角把灌了清水的茶壶放到炉子上,用眼神示意宫远徵先说。
宫远徵努力回想,也只在记忆里找到个模糊的人影:“兰夫人在世的时候我尚年幼,我父亲还在。可能是因为宫子羽身世的流言传得很厉害,父亲他不许我接触羽宫的人,尤其是那位兰夫人。我好似在医馆见过兰夫人来看病,只隐约记得她总是不高兴的样子,也不怎么跟人说话……我那时候总听见徵宫下人们说兰夫人怀胎不足十月便生产的事有猫腻,说传闻兰夫人在嫁入宫门之前就有一个难分难舍的心上人。所以,宫子羽是真早产还是足月而生,还真不好说。”
宫远徵一说起这个就忍不住撇嘴。
宫子羽讨厌他,他又何尝不讨厌宫子羽?
尤其是十年大劫过后,他和哥哥都失去了除了彼此之外的所有亲人,就连宫紫商她爹都瘫在床上起不来了。宫子羽一家却毫发无损,还多了个不能不讨好宫子羽的哥哥,凭什么?
角徵两宫宫主皆战死,精锐尽没。两宫几乎空了,那年冬天满目皆白,执刃却仅在出殡时露过一面。
后来宫远徵才听说那段时间兰夫人病重,宫子羽整日哭闹,执刃宫鸿羽忙着守夫人哄儿子去了,没时间管三宫的“家务事”……
那样讨厌的一家子,难怪他父亲不准他接触。
宫远徵动手夹取茶案上那排青瓷小碗里的药材、花苞、草叶,准备配副美容养颜的药茶给章雪鸣品尝,他昨晚上新琢磨出的方子。
宫尚角还不知道一会儿他也要跟着美容养颜了,淡淡地道:“我只见过那位兰夫人一面。我倒是记得清楚,我母亲当时说宫门里竟然还有跟她一样姓杨的江南同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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