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供销社,没有早上那阵子的人挤人,大多售货员都难得清闲,或坐或站地谈天说笑。
锁好车的苏宁手挎着帆布袋,先来到卖糖果糕点的柜台。
“一斤大白兔奶糖,两斤鸡蛋糕。”
付了钱票后,仔细想想又去买了瓶茅台酒,一罐麦乳精。
几样东西下来,网编袋子重的勒得她指腹手心发麻,瞥了眼不算新鲜的水果,也只好打消再买些的想法。
将袋子在车头的篮筐里放好,离下班的时候还有一个多小时,时间卡的刚刚好。
……
六月的天,说变就变。
倾盆大雨落下,在地面上迸溅开出一朵又一朵的花儿。
用手臂蹭掉脸上已分不清是汗还是雨的水珠,苏宁把紧龙头跳下车,三步并成一大步地来到纺织厂门卫室。
“付爷爷!”
“嗳,是宁丫头啊?”
听到声音的付老爷子从窗户边探出头,见着来人又惊又喜地连忙起身抓起伞,边打开铁门边出声询问,“下这么大的雨,你这丫头怎么跑过来了?”
“快,车子就靠边放着,快进来!你说你这丫头怎么挑了个大雨天,全身都湿透了吧?”
“谢谢付爷爷,这不是赶巧碰上,我也不知道会下这么大的雨啊,怎么能怪我嘛~”
“哈哈哈,好好好,不怪你,不怪你个小机灵鬼!”
付老爷子将人带进屋,翻箱倒柜好不容易找了条干净的毛巾,扭头正准备递给她,才发现这丫头两手提着的东西。
又是糖,糕点,又是酒,营养品的。
脸上的笑容说没就没,神色紧跟着一肃,“这是干嘛呢,你付爷爷是盼着你好吃好喝的供着来这啊?”
“看您说的什么话,怎么?还不兴我提着东西来孝顺孝顺我最和蔼可亲的付爷爷了?”
“你啊你,小丫头片子,尽学着你爸那套甜言蜜语!”
只一句话便让付老爷子没绷住,满是褶子的老脸皱成了好几层,“东西放下,赶紧擦擦别着了凉!”
扬起手用手指虚点了点,付成功才笑着将毛巾递给她。
瘸了条腿坐着的身姿依旧板正,有些东西是深深携带灵魂刻入骨血里的,任时间流逝也没法更改。
“丫头?看什么呢?”
“在想付爷爷的腿,阴雨天还会不会疼?”
“比以前可强太多了,这点痛不算什么。”
闻言似想起什么,付成功眼中不自觉流露出丝缅怀与伤感,“还得谢谢你外公那老东西…”
眼见丫头的情绪明显低落下来,暗暗恼火自己不会说话,付成功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慰。
带着老人斑,枯瘦的手掌虎口处还有层厚厚的茧子,瞧着并不宽大却仿佛带着异常安稳人心的力量。
一老一幼两只手相碰的瞬间——
【“爸,你就听我一次劝行不行?就当我求你了!”
付成功虎目通红一片,脸上是从没有见过的愤怒,“走什么走?往哪里走?为什么要走?!”
“老子从来没有打过不战而败的仗!也没有当过落荒逃跑的龟孙!”
那咬牙切齿地几乎发自肺腑地咆哮,一声高过一声,像震地整个屋子都跟着颤抖,挂在墙上的伟人日历更是发出哗哗响动。
“我们当初流血又流泪,爬过死人堆豁出性命为的是什么?!就是这么…”
“爸!”
付新国猛地扯开嗓门嘶吼一声,瞬间盖过他的声音也顺势打断了他到了嘴边的话。
他疲惫不堪地抹了把脸,望着气得整个手臂都跟着轻轻颤抖,双鬓已爬满白发,一条腿承重也要努力站得笔直的老父亲。
瞬间泪如雨下哭得像个孩子,几乎临近崩溃的边缘。
“爸,爸…就当为了我,为了英子亭子他们姐弟俩,爸,不去,咱不去淌这趟浑水行不行?”
“儿啊人这一辈子,若是没了良知,活着跟狗有什么区别!”
66年10月21日这天,付成功不顾儿子的祈求,毅然而然地去为曾经的老首长曾经的老战友奔波,诉冤翻案,深陷其中。
……
“爸,我已经悄悄找好了人,下放的地方在南湘古县,那边的县高官是我过命的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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