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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第 4 章

穆檀眉从不是瞻前顾后之人,主意一定,她便谋划着如何实施。

她亡母夏氏出身将门,原是大献朝世袭罔替的开国功勋,得祖帝授封为镇国将军府,而后传承三代,因家中子孙不争气,兄弟阋墙闹到御前,被皇帝以“典妾所出”为名降了等。

如今的辅国将军正是她外祖父——夏远徵。

夏府远在京城,这些年来不知何故,对她始终不闻不问,态度冷漠,穆檀眉若想从中讨回亡母嫁妆,非一朝一夕之功。

如此对比,眼皮子底下的陆顶云,就显得近水楼台了。

穆檀眉不骄不躁上完了课,与陆晚娇分别后回到院中整理好功课,临了将那枚春色玉佩塞入袖中,这才迎着仪门走去。

她时间掐算得刚刚好,刚一抬眼,就见陆顶云一身官服,春风满面地跨进门来,许是听闻了什么好事。

可惜这份好心情,在见到穆檀眉时被掐灭了。

陆顶云迟疑了一瞬,随即脱下官帽,递给身侧的长随,有些不情愿道:“什么事?去我书房谈吧。”

“父亲请。”

穆檀眉笑眯眯的落后半步,见身前人一路脚步轻快,不免暗自琢磨陆顶云究竟遇上什么好事。

两人进了书房,屏退下人,陆顶云才进入正题。

“你有什么要紧事,非要在下衙时堵我?”

他还是语带不满,穆檀眉装着没听出来,反手摸出一物搁在桌上。

“这是?”

陆顶云微微蹙眉,他心知穆檀眉一向不擅长人情往来,也就不以为这是什么谢礼,便接过玉佩端详。

玉佩巴掌大小,通体春色,莹润无暇,上面刻着蝙蝠纹,品质极佳。

陆顶云越看越眼熟,不禁问:“哪来的?”

穆檀眉微微一笑,“我也是借花献佛,这玉佩真正的主人是司延槿。”

当日的事,陆顶云早已了若指掌,如今听到这个名字,心中微跳。

“他姓司?”

“父亲不是早就知道?”穆檀眉奇怪道。

虽然知道,可他日理万机,对此细节并未上心,只当是个寒门考子,可如今……

陆顶云敷衍的一颔首,将蝠纹佩收进匣子,一副不欲多说的模样,转而问:“你还有事?”

虽是旁人闲事,可见他如临大敌,反而激起了穆檀眉的警惕,面上却不露声色。

“还有一件小事,父亲也知我接了圣旨,往后要另立门户,辟府别居了,可女儿手松了这些年,实在没攒下什么银子……”

陆顶云重新看她,缓慢道:“你想借银买宅子?”

占着她的遗产,平日里口口声声父女亲情,开口却不忘一个“借”字。

“女儿万般无奈,本是这么想的。”

穆檀眉垂着眼,嗫嚅:“不过好在天无绝人之路,今日午间,女儿与姐姐闲谈时,偶然听闻去岁咱们一家前去避暑的庄子,原来是您从前买给我的,契书上还登着我的名字,所以……”

“所以你想变卖了庄子。”陆顶云眼底不满一闪而过,片刻后忽然改了主意。

“那庄子本是想日后留给你添妆的,罢了,你既有急用,也不必转卖费事了,这两日,我便让你母亲给你拨一笔银两,你拿去用,若是不够,尽管张口。”

穆檀眉一怔,心道莫非那庄子是什么宝贝不成,怎么一提起来,陆顶云就松口装慈父了?

她见今日目的已达成,离她搬离知州府左不过还有月余的功夫,不必急在一时,就见好就收。

临走前,听陆顶云微微咬牙道:“对了,你将晚娇叫来,我要查她功课!”

这是恼羞成怒,怪陆晚娇多嘴了。

穆檀眉答应着,却不是很愧疚,陆顶云习惯拿闺女撒气,陆晚娇又何尝不是以气父亲为乐?

一来一回,等姐妹两个重新凑到一处吃晚膳时,穆檀眉见她神采奕奕的脸色,稍微放下心,明白陆晚娇果然没有吃亏。

“眉儿,你是不知,他抽中的算学题正是今日咱们测算过的那一道……咦?这是什么?”

陆晚娇正说得兴致勃勃,手中突然被塞入了一页纸。

穆檀眉笑吟吟道:“知道你主意多,我想着拿新遇到的难题,跟你请教请教!”

纸上静静地躺着一幅手绘地形图,布局严密规整,在数条密巷两侧,规规矩矩地排布着方正的隔间,周围环部房屋,最顶上则标了“考院”二字。

“这是?”陆晚娇疑惑。

穆檀眉唉声道:“我方才新领了命,陆大人让我协管修葺考院一事呢,只不过现下离秋闱不到一月,时间紧张人力也不足,我初出茅庐,心里正慌呢。”

她了解陆晚娇的脾性,不愿看她强作欢喜的笑脸,也不愿她空学一身本领,却无施展之处。

陆晚娇嘴唇微颤,眼底升起些雾气,本想说些什么,随即却变了脸色。

“我不常出门,见识的少,只怕帮不上你了。”

陆晚娇说着起了身,将图纸撂下,匆匆忙忙走了。

穆檀眉愕然望着她的背影,默默出神,有心问她为何反应古怪,却因为毕竟不是前身,感情上差着一层,不敢轻举妄动。

接下来几日,两人再没见到,因为穆檀眉正式上任,开始忙碌了起来。

她官服没到,就拔了配饰,穿着一件素色的衣袍凑活,日常的课业也先停了。

陆顶云将她安排在知州府从七品牛判官手下,负责采买修缮砖瓦木材,挑选工匠等一应事宜。

大献一向对科举考试极其重视,因此接下来的秋闱,就是知州府衙的头等大事了。

穆檀眉刚从库房续领了木材,带着人急匆匆赶去考院,这些天投入工作,她总算有了些前世的感觉,如果不是工作环境里清一色只有男子的话。

穆檀眉想起璟帝的禁制,觉得实在讽刺,凭她如今一头扎进人堆里,日日埋头劳作的“丑态”,只怕早已名声丢尽,为世间所不容了。

许是官服未到,不能正式对外宣布的原因,大多人只认为她是知州府管事的得力丫鬟。

只不过格外年轻一些。

陆顶云此人虽虚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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