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城?最近的城是潞城?”
阿湘点点头,向沈妙妍笑笑:“许是路上有事耽搁了,不妨事的。”
沈妙妍看着阿湘绞着的手,沉默片刻。
“让几个人去找找吧,看看是不是路上出了什么意外。”
廖维点头,派了几个人去了。
阿湘有些惶恐,连忙摆手:“你们是客人,这怎么好意思。”
沈妙妍拉过她的手,拍了拍。
她的手有做过许多活的粗糙,但是收拾得十分干净。
就和她的家一样。
“我们有缘分,不必这样客气。”
阿湘抢着帮她们铺棉布单。
他们人多,床定然睡不下。
最终那些棉布都铺到了地上。
阿湘拒绝了沈妙妍给她塞的银子:“姑娘给的很多了,能买一百匹这种布,姑娘千万不要客气。”
晚上,廖维等人要换衣服,沈妙妍便被阿湘拉到她的房间来歇息。
她见阿湘拿了一小盒粉,小心翼翼地扣出来一点,轻轻往脸上拍去。
“阿湘晚上还上粉吗?”
阿湘愣了一下,抿唇:“我听说晚上用会自然变白,一次顶三天……不是这样的,对吗?”
阿湘知道,这位小姐定然是大户人家出身,这种她视若珍宝的粉,人家可能都看不上眼。
她的用法,似乎有错……
沈妙妍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
“晚上用不是太好,白日用过以后,晚上也是要洗掉的。”
沈妙妍向阿湘细细解释了缘由。
阿湘连连点头,忙不迭地把自己还没涂到脸上的粉,放回了盒子里。
见沈妙妍似乎在看她放在匣子里的银簪,阿湘主动拿了起来。
“这是夫君婚前送我的,”她有些羞赧,但眼睛亮亮的,里面满是幸福:“他专门请人打给我的,多加了银钱,说是别家姑娘有的,我也不能少。我俩明明都不识字,他还是掏钱让村里的书生,给我俩写了婚书。”
那根银簪做工并不精细,甚至可以说一声粗糙。
看得出工匠试图在上面做出梅花的样式,但由于工艺不精,只有一个含糊的样子。
上面还有许多凹凸不平的痕迹。
“簪子很好看。”
沈妙妍由衷夸赞。
好看的不是簪子,而是心意。
沈妙妍垂眼,想起谢昭送她的那根金簪。
若只是金簪,以她的财力,她想有多少就可以有多少。
但那金簪是用了心思设计,内里淬了毒的。
是与她防身用的。
她便总是戴在身上。
即便现在,也是拢在袖中的。
她指尖轻触金簪,缓缓地吐了一口气。
夜里,窗外鸟鸣。
沈妙妍睁开眼睛,轻手轻脚地离开房间。
门外,廖维已经在等她。
“有消息吗?”
沈妙妍压低了声音。
“还没有,一路都找过了,我担心……”
廖维的神情有些犹豫。
“我担心的也是这个。”
沈妙妍叹气。
“大批的改桑,诱导抛售存粮,粮价快速下跌……恐怕今年秋天,淮州就要有很多人吃不上粮了。还有把地抵出去的……丝价维持不了多久就要跌,他们还不起贷的。”
“没有粮,又还不上贷,是要死人的。”
她深吸了一口气:“告诉阿野,淮州这边屯些粮,减少屯丝,除却必要的丝以外,其余全部卖掉。阿湘的丈夫……再找找吧,也不一定是我想的那样。”
廖维郑重点头。
第二日,阿湘的夫君仍未归家。
阿湘肉眼可见的不安起来。
若非沈妙妍劝阻,她便要独自去潞城找她夫君了。
沈妙妍安抚着阿湘,这时,被派去潞城的镖师刚刚回来。
沈妙妍隔着院子的篱笆,便看到了他的表情。
那名年轻镖师神色不安,沈妙妍也跟着产生了一些不好的念头。
正巧隔壁的婶子跑来与阿湘聊家常话,沈妙妍刚好脱身,去见那名镖师。
找了一个阿湘看不清的隐秘角落,沈妙妍示意对方说话。
年轻镖师声音有些颤:“昨日潞城白老爷家门口死了人,尸体已经送到衙门去了。”
沈妙妍神色一凌:“怎么回事?”
“是附近村子的一个农户。因为还不起贷,撞在白老爷家门口的石狮一角,当场就死了……那人撞之前还在喊,他的妻子不知他借贷,他死了,衙门就不能让他妻子还钱……”
沈妙妍脊背一僵,一股寒意爬上心头。
她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院子,那里,有正和邻居婶子聊天的阿湘。
“能确定是谁吗?”
年轻镖师摇了摇头:“李二壮没有画像,也没什么显著的胎记,要确认,只能是阿湘姑娘亲自去潞城。”
“这件事要不要跟阿湘姑娘说?”
沈妙妍掐着眉心:“先别说,让我想一想。你们差人,去潞城,将那尸体临摹一个画像出来。”
沈妙妍回到院中的时候,邻家婶子刚好收尾了话题。
她掏出一个布包,递给阿湘:“阿湘妹子,你家二壮是真不错。他出门,估摸着是担心你一个人在家孤单,总是托我卡着时间来给你送东西。
他以为我不知道啊,就是想让我陪你聊天!左右,婶子我也没那么多事要做,过来陪你一会,不碍事的。你想说话了,也随时去婶子那找婶子。”
阿湘抓着手中的布包,垂下眼,乖巧地点了点头。
她细声细气地道:“谢谢婶子。”
邻家婶子走了。
阿湘指尖磨蹭着那个小巧的布包,似乎有些爱不释手。
见沈妙妍回来,她对着沈妙妍笑笑:“今天我给你们做我拿手的菜。”
沈妙妍笑着应下。
她垂眼,看到布包露出红色丝绸的一角,似乎是一个香囊。
阿湘也垂头看着香囊。
“阿湘,旁人都有婚书的,我们也得有婚书才行。”
“阿湘,我请老书生给我们写了!你看!”
“阿湘……”
当夜,沈妙妍睁着眼睛,看着房梁。
改桑这件事,是常松提出来的,但归根结底,是为了有利魏麟一派。
魏昌知道此间有风险,加了个简单的限制,还是放给魏麟去办了。
改桑一事上,下有淮州刺史柳中云,上有丝绸枢众人和新上任的户部侍郎常松。
不过放出一点真假难辨的消息,花一笔金银抬高丝价,开仓卖掉一些旧年陈粮,就把民田卷走七八成,还叫人债台高筑……
最终,把淮州的改桑办成了一场搜刮民脂民膏的……人祸。
这时,一声惊叫。
随后,门突然被砸响。
有一名镖师慌慌张张地闯进来,他哆嗦着唇:“出,出事了!”
沈妙妍困意顿消,几天来积累起的不好感觉骤然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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