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黑夜静谧。偶尔有礼花在空中绽放。
早上起身,饭也没心情吃,匆匆去了赵氏屋里,向她请安。
没办法,谁叫人家儿子不在呢。
在赵氏那里陪坐,心中也不似之前那般怒结,洋货铺生意颇有起色,并没有时间同她生气。
谢允走了十天后,春景堂的夜,也从这些时日的靡乱浮躁渐渐恢复了往昔宁静。
谢家不像别的高门大户。人口本就不杂,加上妻妾分院居住,如今更是简单。赵氏那里谢允已说没什么事的话初一十五去一次就行了,家中主君也走了。这三间大屋便都空了出来。偌大的一座院子,入夜之后,亮着的灯火也全灭了,看着有些显得孤清。
申令祎这些天,却过得相当充实。谢允走后的第一天,从去年底慢慢重新选拔上来的各管事仆妇齐齐到她跟前等着拿对牌钥匙,领派差事。
晨昏都来汇报一次,随后看了下,也不是全看,只是随即看点,一睁眼,这件事就能忙上一整天,一直到天黑咕隆咚,才能歇了下去。
掌灯时分,奶妈绥娘唤了下人,把熬制好的兰汤抬进了耳房,她净手后,正要伺候申令祎入浴时。
申令祎有些不自然地婉拒道:“绥娘,我自己来吧。”
绥娘略瘦的脸庞上绽出一抹笑意,道:“大小姐与奴婢生分了。”
她因要照顾家中有咳疾的儿子,一年前就没有陪嫁到谢家。
“绥娘,不是这样的,只是我渐渐习惯一个人沐浴了。”申令祎笑眼上弯,解释道。
她的身体已经和一年前不太一样,已经做不到像一年前那样坦然地展示给奶娘看。
因妯娌霍书仪最近在忙着开源节流,申令祎去东院看了一眼,霍书仪与她商量把谢府中间的那个莲花湖包出去,让承包的人每年送新鲜的莲藕和莲子,还有分红拿。
申令祎也心动。荷花湖便承包了给了下人,只用等年底分红。
申令祎无所谓,不差分红用。但就怕赵氏又叽叽歪歪生事。
于是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并未告知赵氏。
兰汤氤氲,申令祎褪下小衣,抬起腿进去坐下。
沐浴时,感到了水渐渐凉了下去,申令祎叹了口气,怀念起母亲在金陵买下的一处山庄,半山上的温泉,消困解乏,泡上一个时辰也不会冷。
她从浴桶中站立起来,散发赤身。水面上荡起了一朵朵干兰花,依稀映出她高高挺起的酥脯,竟比出阁前高挺了一倍。
这是她不好意思让绥娘进来侍候的原因。
申令祎掬水,热水掠过腻白的腰腹。半晌,抬腿而出。
她的身段虽不及成熟妇人那般丰熟,却胸臀不知何时已变得浑圆,腰肢盈握,窈窕修长。配上一身脂玉无暇的肌肤,耀眼若雪,柔美的几乎令人不能直视。
申令祎拿过一条干燥柔软的棉巾,擦去水珠。换上了一件新做的细绸寝衣。
绥娘在她上榻睡后,只留了玄关拐角处的一盏油灯,掩门退去。
……
谢允此行差不多途径了京杭运河上的所以渡口,到了杭州府渡口时,开始换马车。
人还未到余杭上任,便知道了杭州府知府是谁:被很多他管辖范围里百姓当做门神供奉的海瑞。
说起这个人,还要从严氏父子倒台的那一年说起,在严党垮台后不到一年,有一位奇人做了一件震惊朝野上下的事。
说他是奇人,这位奇人并不是像严小阁老那样身负奇才的人,而是一个奇怪的人,一个奇怪的没品小官。
嘉靖四十五年时,嘉靖皇帝收到了一份奏疏。自从当时的首辅当政后,广开言路,支持官员尽情上谏。所以那个时候,嘉靖皇帝收到的奏疏比以前多了很多,申冤有之,状告有之,拍马屁有之,攻击不顺眼之人有之,只有一件事没人敢骂,那就是嘉靖皇帝的信仰:修道。
要知道,嘉靖皇帝虽然老了,也不能再随心所欲了,但他也是有不可挑衅的底线:文武百官们你们搞你们的,朕搞朕的,爱卿们治国,朕炼丹修道,井水莫犯河水。
什么都行,勿要惹我。人活一张皮,任何人都要面子。谁敢试图骂醒我,朕要他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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