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带来的蜡烛已经燃尽,牢中再度没入黑暗,想来外头已是黑夜了,她此刻抬头已找不到小窗在哪,就连星星也瞧不见,当真是伸手不见五指。
不知从哪袭来阵阵凉意,她打了个寒颤,伸手将自己紧紧裹住,头靠在膝上。
当心渐渐静下来后她终于抵挡不住下垂的眼皮,进入了梦中。
等她再睁眼时,眼前灯火通明,这间完整的牢房尽现在她眼前。
牢房中共有三个笼子,每个都各靠着一面墙,每面墙上都有一扇透气小窗,而剩下的那面墙则是一扇门,瞧着很是厚重。
牢房的正中间摆着一个宽而长的蜡烛架子,粗略地数来大约有数十支蜡烛,各个笼子之间也摆了高脚火盆。
冷琇琇所处的这个笼子位于门的对面,另外两个则分布在她左右两边,现下空无一人。
此时小窗外有点点细雨飘进来,落在了冷琇琇的睫毛上。抬眼看去,窗外是雾蒙蒙的。
门外忽然传来动静,冷琇琇收回了视线朝门的方向看去。开门进来的是两位公公,其中一名便是昨日给她送食盒来的那位,厉?紧随其后。而后公公将冷琇琇所在的笼子解了锁,二人便一起退了出去。
厉?背着手走到她跟前,问道:“今日想好了吗?你接近厉溟有何目的?”
冷琇琇满脸无奈地问道:“陛下为何这般纠结此事?”
厉?嘲讽道:“难不成,你对他当真是真心?”
“奴若说是,陛下信吗?”
“真是可笑,妓女也会有真心?”厉?冷笑两声,蓦地凑近冷琇琇,端详着她的神情,一字一句道:“既然如此,不如朕做主,念在你的一片真心便赏你一个侧妃之位,与厉溟同穴可好?有你在他身边陪着,朕也就不必担心他在黄泉路上感到孤单了。”
冷琇琇闻言色变。
这表情正如厉?设想的一般,他不屑道:“不乐意?难道即使真心也无法做到为他舍弃生命吗?那你又谈何真心?”
冷琇琇发自肺腑道:“陛下,奴没有隐瞒。奴对王爷的心是真的,只是奴怕死,这也是真的。您信也好,不信也罢,在遇到王爷之前,奴所做的那一切都只是为了活着。”
“不必对着朕说这些托辞来掩饰,难不成还期望朕会嘉奖你?世上的生计有千千万万种,可你选择的是最轻松的,你能有什么苦衷?”
冷琇琇自嘲一笑,顺着他的话道:“陛下这话倒没说错,奴过得的确不算苦。”
厉?本想看看她还能如何狡辩,却没想到她就这么认了,来时满腹说辞,此时竟一句话也不想再说了,叹气道:“无趣。看来你今日还是不会说的。”
他甩袖走后,照旧是那位公公拎着食盒进来了:“这是姑娘今日的膳食。”
这一遭又一遭的,也不知何时才是个头。
次日厉?没来,倒是公公先来了:“陛下今日忙着呢,这是姑娘今日的膳食。”
可吃完东西没多久后,厉?还是来了。
今日他的心情似乎不太好,带着比以往更凝重的怒容。
“你若还是什么都不肯说,朕不介意上些手段,到时候身上或者脸上难保不会留下些伤疤,断手断脚亦有可能,有些嘴硬的甚至连命都会丢。”
冷琇琇被唬住了,她壮起胆子软了语气,试图让厉?平静一些:“奴知道您绝非甘宥之那般暴戾之人,您有仁慈之心。您既容得下翰王一命,也必然能容得下奴这条贱命。奴从不奢求不属于自己的荣华富贵,只求一条生路。”
没想到厉?失态吼道:“既是贱命,杀了又何妨?”他丢下这句话,怒气冲冲地转身离去。许是他也意识到自己失态了,故而没有继续为难冷琇琇,而是离开冷静一番。
冷琇琇整个人瘫软在地,她在心里盘算着厉?到底是否起了杀心,筹谋着自己究竟有几分生路。
她思来想去都觉着厉?这个态度应当只是在气头上,看起来吓人而已,可她也说不准厉?到底是个怎样的人。若是同何清浅一样,那仅仅是看似良善罢了,殊不知这份良善究竟是真的还是伪装。
何远的死有一半是他的责任,甘宥之的性子是人尽皆知的,他若非漠视他人的生命,又怎会不经任何查证便给甘宥之这样的人权利去私自定何远的罪?
可是何方崇敬他,说他有魄力,有胆识,一路艰辛才坐到今天的位置。
厉溟也对他忠心,甘愿为了稳固他的皇位操劳一生。
她应该相信何方与厉溟的眼光。
然而他又那样信任甘宥之与何清浅,若非是同一类人,又怎会那样深信不疑?
厉?回了御书房后同样陷入了纠结:“李公公,你说朕到底该如何处置那名妓女?”
李公公眼珠子一转,打起了马虎眼:“老奴不知,老奴只知陛下过度思念王爷了,不如今日去陵园瞧瞧王爷?”
厉?听见提及了厉溟,情绪稍稍平息,他考虑过后叹了口气道:“罢了,妓女之事回头再说,就照你说的去一趟陵园吧。”
陵园的位置在城郊。厉?只带了一名随侍太监和几名护卫便出发去了陵园。到了陵园外,他不让任何人跟着自己,独自去见了厉溟。
“阿溟,兄长来看你了。”他拿出帕子一点点擦拭着厉溟的碑。
“你不在了,朕甚是孤独啊。本以为朕晚年必然孤苦无依,没想到你竟这么早就丢下了朕,这漫漫人生,朕该如何度过?”
他望着碑上的“厉溟”二字渐渐失了神,缓缓蹲在了碑旁,倾身倚靠。
只待了半个时辰,他便如同得到了指点一般忽然想通了什么。
无论是那妓女蒙骗了厉溟,还是她当真无辜,怎么说都是厉溟托付于他之人,他没能留住厉溟的命已是遗憾终身,怎么能连他最后的一点期许都辜负了?真相已经毫无意义,只要他多防着些,不叫她达成目的便好。
当真如醍醐灌顶一般。
他向厉溟告别,脚步坚定地走出了陵园,上马车前对公公说出了自己的决定:“你说得对,朕只是太过思念厉溟了。冷琇琇有错,但罪不至此。将来若真犯了什么罪,到时候一起处置也不迟。”
厉?让人将冷琇琇带到了御书房中,告诫她道:“朕可以不再为难你,只是千万要谨记少出现在朕面前,否则哪日惹怒了朕,你的好日子就到头了,到时候休怪朕不看在厉溟的面子上饶过你。”
冷琇琇当即便叩谢道:“多谢陛下开恩。”
至于为何他突然转变了想法,冷琇琇暂且搁在一边不去想,无论如何,现在的她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厉?又道:“往后你就去做洒扫宫女吧,我虽答应了厉溟要照看你,可我只保证要你平安,没有说要你富贵享福,你就断了做主子的念想吧,依朕看,洒扫宫女挺适合你的。”
冷琇琇果断地应下这份差事:“奴婢领命”
“还有,你这容貌太过扎眼,在宫中可不能这般张扬招摇,以后脂粉就别用了。称呼也记得改,可别再自称‘奴’了,烟花柳巷的那一套可千万别带到宫中来。”
冷琇琇恭顺地再度叩首道:“是。”
他看着冷琇琇的脸突然又想起了什么:“等等,还得将脸涂得再黑一些。”
“掌事宫女那边朕已经差人去打了声招呼,可别说朕对你不好,朕所做的已然是仁至义尽了,接下来便全看你自己的。”
冷琇琇再次行了个大礼:“陛下大恩大德,奴婢自当铭记于心。”
厉?最后扫了她一眼,不啻地走开了。
给冷琇琇送膳食的那位公公负责送她去掌事宫女那儿,即使心不甘情不愿,他仍旧接下了这份差事。
可刚到掌事宫女所在的承祥宫外,那公公便推拖着不进去了,冷琇琇只好自己进去找那位姑姑。
走了一圈不知误入了什么地方,她听到了两名宫女的对话。
“姐姐今日这头花真是好看。”这声音听起来年纪还小,应当是入宫没多久的小姑娘,比冷琇琇小不少。
“这是家中昨日托人给我送来的,我那儿还有不少首饰,这些日子你表现还不错,明日去我那儿自个儿挑吧。”这一位听着年长一些,只不过并不稳重,靠着资历唬人的罢了。
“多谢姐姐,都是奴婢应该做的。”
两人说完竟朝着冷琇琇的方向走来了,这下撞个正着。
年长一些的宫女并不介意方才的话被冷琇琇听见,将另一名宫女打发走后泰然自若地问道:“你就是新来的宫女?”她是奉掌事姑姑的命特地在此处等冷琇琇的,语气难免狐假虎威。
冷琇琇不知她的身份,但为避免失了礼数惹人不快,她恭敬地福了福身:“正是奴婢。”
那宫女见了很是受用,以她的职位原不够得此待遇,但还是心安理得地受着了,并且得寸进尺道:“新来的这么不懂规矩?初次见我竟是空手来的?”
冷琇琇听见另外一名宫女喊她“姐姐”,便知晓她定不是管事姑姑,故而她便同那名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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