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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十五章

说完,祝常青便像是被抽去了全身筋骨一般,直直地栽倒下去。

李凭栏蹙眉,伸手扶住她的肩头,让她的脸不至于磕撞在刑凳上。

掀了掀眼皮,对一旁的内侍冷冷道:“备轿撵,传太医。”

小太监得令,半刻也不敢耽搁,赶紧去传唤。

诺大的空地里只剩下他们二人,李凭栏垂眸,看似随意地打量起被他半揽着的姑娘。

祝常青脸色煞白,又偏偏今日穿了一身红衣,相称之下更显可怖,恍若话本里常写的鬼新娘。

她两鬓不停地往外冒着冷汗,打湿发丝,呼吸轻得看不见起伏,若非掌心里不断传来她滚烫的体温,李凭栏都要怀疑这人到底还有没有气儿。

他握在祝常青肩头的手不自觉加重了几分力道,心中竟升腾起一种陌生的焦躁,抬头四下观望了一圈。

怎么还没人来。

他并没有对自己的急切之情起任何疑心。

祝常青于他而言,是一颗重要的、正在慢慢走上正轨的棋子,在他的计划里,她绝不该折损在此。

可她看起来好像真的要死了。

就连方才用尽全力对他说的狠话,都像是一句遗言。

他用指尖很轻地将她额前粘连的碎发拨到耳后,声音低得如同喃喃自语:“你暂时还是先不要做鬼的好。”

太和殿外的长道上,杜宸安走得格外缓慢,失魂落魄的,几乎跟在所有大臣的最后头。

他低垂着脑袋,眼中无半点神采,不知在想些什么。

没一会儿,又忽然反常地疾走起来,横冲直撞,接连冒犯了好几位大人。

“宸安!”连同一声呵斥,他的臂膀被人按住,不得不停下脚步。

杜宸安有些茫然地看向那只手的主人,随后呢喃道:“父亲……”

知子莫若父,看着自己儿子丢三魂少七魄的样子,杜凌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将人带至偏远些的地方,无奈叹口气:“你明明是清楚的,她不肯入杜府,你就护不住她,何必如此。”

你护不住她。

从祝常青回京开始,桩桩件件,都在告诉他这个事实。

别说护了,有时候,杜宸安甚至都跟不上她。

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不知道她要做什么,等事情已经结束了,他才有机会舍掉一双膝盖替她求情,却也无济于事。

杜尚书拍了拍他的肩,宽慰道:“陛下要她卖命,谁能有办法呢。她自小聪慧,待你如亲兄长,才不愿拖累你。”

拖累。

拳头在身侧不甘地攥紧,杜宸安心中堵着一团郁气,下不去也上不来,梗塞着他的呼吸,叫他必须反复挣扎。

突然间,他仿佛下了多大的决心,坚定地看向面前的父亲:“我是护不了她,但我会助她。”

-

祝常青俯卧在步舆上,被内侍们抬进院子里时,丹珠吓得打碎了手里的一个瓶。

李凭栏和太医面色凝重地跟着进来,她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顿时觉得自家娘子大概是不好了,两行清泪唰一下就落了下来。

哭归哭,她脑子却还清醒,帮着内侍打开里屋的门,然后“扑通”一声跪到李凭栏脚边,连磕了三个响头。

李凭栏的眉头自打出宫起就没松开过,闭了闭眼道:“跟着太医进去,你家娘子还没死呢。”

总算有句准话,丹珠腿脚都软了,仍连滚带爬地撑起来,往里屋奔去。

李凭栏环视了一圈这十分清净的院子,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抛给边上呆愣着的小厮,吩咐:“去医馆里找个女医来。”

等小厮磕磕绊绊地跑出了门,宫里的小太监打道回府,里屋的大门被丹珠合上,整个院里便只剩下李凭栏一人。

他寻了把石凳坐下,心口也像是随着下坠的动作陷落了一块。

视线停留在虚无的半空中,李凭栏突然想走回去。

离开这个院子,走回皇宫,走回太和殿,走回祝常青还跪在那里不卑不亢请赐的时候。

可又有什么用呢?

祝常青这顿板子是不能不打的,必须用她的一身伤来证明陛下的不偏不倚,来出冯党的一口恶气。

那不如再往前走,走回寅时,她还在刑部大门前的时候,告诉她不要去皇宫,也别把手里的宫灯递给她……

“砰”一声。

院门被打开,小厮带着女医火急火燎地回来了。

李凭栏猛然醒过神,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疯了吧,这可不是想一出是一出的儿戏。

与此同时,丹珠从里屋破门逃了出来,两手染得血红,浓郁的血腥味混杂着草药气息被带进院子里。

她双手无处安放,一边往角落里跑,一边无法遏制地弯腰干呕着,眼泪和唾液混杂在一起。

女医见状不再多礼,跨着药箱进了寝屋,小厮不放心地去查看丹珠的情况。

“太医如何说?”

等丹珠收拾好自己,准备重新回去帮忙时,身后冷不丁传来李凭栏的声音。

不问倒还好,他这么一问,好不容易止住泪的丹珠又无声地哭起来,摇头哽咽:“回世子,不大好,已是进气多出气少。”

“知道了。”李凭栏没什么情绪地点头,“你进去吧。”

血水一盆一盆地往外端出来,那气味简直令人头昏脑胀。

小厮帮不上里面的忙,只好接过丹珠送出来的污秽,晕血似的闭眼屏息,跑到院外把东西给泼了。

李凭栏想,他也没必要再待下去了。

一枚棋子,丢了就丢了吧。

世事难料,谁又能算无遗策呢。

只要能把这盘棋下完,天下棋子要多少有多少,用一颗丢一颗,有何不可?

他从来都是这样想的,却在提脚跨过门槛前迟疑了很久。

他不知道那席卷而来的无力感究竟是因何缘故,他只知道自己不会为了一点变故停下这么久的步子,尽快找到下一枚棋子才是他眼下最应该做的。

“世子。”太医在这时缓步走了出来,对着李凭栏的背影做了一礼。

他理所应当地不再迈步,转身时却几不可查地握了一下门框:“如何?”

太医摇了摇头,李凭栏拘在身后的左手下意识曲起,缓慢地眨了一次眼,看起来接受良好。

却听那太医又道:“血已经止住了,不过脉象虚弱,游离一线,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好。”他依旧波澜不惊,淡淡吐出一个字,转身离开前又突然想起什么,反常地问了个无关紧要的问题:“她左手腕上的伤呢?”

太医没料到他会提起此事,愣了愣,答道:“祝娘子手上的伤已经痊愈多时,不过落了点疤痕罢了。倒是髌骨损伤极重,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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