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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千秋茶馆

月朗星稀,鸟鸣山涧。

一处山洞外,乱石围起的简易火塘中,巨大的枯枝还在缓缓燃烧。

周立行已经在这洞修养快月余,周身的伤虽没有好完,却也行动无碍。

也许是佛祖保佑,也许是他命不该绝,更也许是平日里和猴群们瞎胡闹带来的福份,周立行跃下山下之后,先是凭借敏捷的伸手抓扯崖上藤蔓杂草减缓下坠趋势,坠落树林间时先遇到的是藤萝缠绕的枯树,然后下面又是一丛半大柔韧的小树丛,最下面竟然是一团野猪刨过的烂泥地。而他常年陪猴群打架,自然是少不了树上功夫,凭借本能去自保。

所以他除了肩膀脱臼、浑身擦伤外,竟然没有摔断骨头。

至于当时摔晕过去,直接被唤来的猴群抬回大本营的时候,身上多出来的抓伤和撞伤便不提了。

毕竟,若不是猴子们还算机警,周立行就算不被摔死,也得被下山找来的副官给毙掉。

因担忧那些当兵的没有找到尸体,还会去寺庙蹲点,周立行没有返回寺庙养伤,也没有贸然就下山,而是待在了猴子们的栖息地躲避。

近一月来,猴群会把抓到的动物、抢到的食物供给他,周立行也用随身带的火折子搞了个火塘,方面自己随时随地吃热食。

休养了这段时间,周立行的头发也长了出来,虽然还是短短的,但至少包得住头,他觉得是时候离开峨嵋山了。

走之前,周立行想起来自己藏的那几只枪和罐头,一琢磨,身上没有钱啊!

于是,大半夜的,周立行把额头长白毛的猴王摇起来,一人一猴一通嗷嗷比划,打着瞌睡的猴王又去呼巴掌呼醒了几只健壮猴狲儿,半夜三更地往寺庙而去。

待过了约莫一个多时辰,周立行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健壮猴狲儿们,抬着个长长方方的柜子翻山爬崖地回来了。

周立行:“……罪过,罪过!”

猴王上跳下窜吱哇大叫,好似自己办了件了不得的大事。

周立行忍不住给猴王抱了个拳,厉害了!竟然把寺里的功德箱给抬回来了!

我要的是钱没错,我是说拿钱,也没说把箱子抱走啊!

不管怎么说,周立行也只能感谢猴王了。他从功德箱里取出所有的钱币,说了三声阿弥陀佛,感谢佛祖的馈赠!

*

有钱有枪,周立行顿觉自己很行了,在个大雾天的清晨,他如来时一般,独自下了峨嵋山。

猴群送了他一路,到了山下,送走猴舵把子的群猴喧嚣沸腾,引得爬早山的游客们啧啧称奇。

周立行一路走的谨慎,他穿的还是僧袍,总担心自己不小心撞上当日来过寺里的人,于是不远不近地走到几户翠竹环绕的农家时,便上门用钱买了件衣服和草鞋,以及买了个竹编箱子里装东西。

又行了一段路,到无人区域,他才换了衣服,把僧袍和钱财枪支装到竹编箱子里,往峨嵋县城的方向而去。

曾经周立行以为自己会在寺里待到所谓的而立之年,哪知道才三年,便变故突生。

此刻的周立行同他当年离开舅舅家一样,并没有想好接下来去哪里、做什么。

在寺里听那些天南地北的香客居士们聊天,他大概也知道如今天下不太平,四川以外有日寇虎视眈眈,四川里军阀日子也过得满头包,总之到处都乱,而他还想活到三十岁。

不管如何,先找份活路。

青龙场镇一如既往地繁华,周立行身上揣着些钱,便也没有心急。

他到来时的那家客栈住下,用三天时间把县城前前后后走看了一遍,最后选择了去试试一家给堂倌提供阁楼床板睡觉的大茶馆,一来是这家茶馆给出的待遇最好,二来他认为人多的地方才能得知更多的消息。

这家茶馆名为“千秋茶馆”,是青龙场镇最大的一家。大院子里有戏台,四合院均是两层的砖木楼,在峨嵋县城里气派得很。

又因其每日要开两场金钱板评书,每旬还会请川剧团来唱唱戏,生意火爆,底楼的大厅桌向来座无虚席;便是二楼的雅间,也是日日订满,甚至有人直接把雅间包月,只为自己随时能呼朋引伴来此喝茶听书看戏。

人多的地方,是非也多,茶馆是个江湖地,总免不了有寻衅滋事、打架斗殴的。不眼明腿快的堂倌、门房,总免不了要被波及,有的受了伤就得请假,有的拿了赔偿金便会走人,所以每隔不了多久,茶馆总要再招些人。

此次千秋茶馆要招两个人,周立行按着时间一大早去的时候,发现竟然有几十号人在茶馆外等候。

再仔细一看,坐在店里被伙计们簇拥着的,竟是一名四十余岁的干练妇人。

前面的人进去,都是差不多的流程,先问问姓名年龄家住哪里家中几口人,然后问下会不会点功夫,再让看看认不认识茶的品种,最后是让端着六碗茶的茶盘绕着馆里走一圈,看茶水洒出多少。

带到周立行进去的时候,前面已经留下两个茶水丝毫未撒的青年了。

“五嬢,两个人差不多够了,掌柜的,还要再看看吗?”一名年岁约莫五十的矮瘦堂倌弯腰,恭敬地向女掌柜询问。

女掌柜姓刘,名字不被外人所知,江湖人称刘五嬢。

嬢通娘,在西南官话里是对女性长辈的一种称呼,嬢嬢大体指的是比自己辈分高的50岁以下的女性,若是年纪再大一点,五六十岁就该被称呼为姑婆了。

刘五嬢长得高高大大白白净净,一双天足宽大,四肢健壮修长,任谁看了都得赞一声身体好,她五官长得柔和,神色却十分精明干练。她常年盘发用的不是普通妇女的双尖簪,而是两根峨嵋刺,尖头寒芒闪耀,年轻时便震得那些臭男人不敢近身。

这次选新堂倌,其实大部分都是有保人内推来的。本来刘五嬢也觉得差不多了,但她刚一点头,就看见个少年不卑不亢地走进来,眼神直接落在她身前桌上的茶碗阵上一动不动,于是刘五嬢的点头变成了摇头。

“幺哥,不急,再看看这个。”刘五嬢的声音偏低哑,她直觉这少年不是普通人。

“小伙子,这是什么?”刘五嬢指了指桌上的茶碗茶壶。

周立行看着茶碗阵,神思恍惚,仿佛回到了老主持还健在的时候,有些客人前来,会喜欢拿茶碗摆阵,这时候老主持会唤他去帮着用茶碗对阵,一番对阵下来,还会说些云里雾里的话语。

虽然老主持从未解释过什么,但他也学到了很多。

眼前这茶碗,上三中五下斜两路各八,正是……

“梁山阵。”周立行轻声回答。

刘五嬢神色一凛,迅速开始变换茶碗。

周立行则是根据茶碗的数量、位置开始回答阵名,“孔明上台令诸将阵、关公护送二嫂阵、患难相扶阵、赵云救阿斗阵、七星阵、六”顺阵、五梅花阵……

“小兄弟请二楼说话。幺哥,给没选上的人发点铜钱,今日就这样了。”刘五嬢不再试探,起身请周立行去另外的房间。

周立行有些无措,但他隐约猜到,老主持怕不是什么简单人物,以前山上来来往往的人里,更是有些什么江湖人物。

可他只是知道阵名,却并不知道其中缘由,若是胡言乱语,怕是要惹麻烦。

于是刚上二楼一进门,不待刘五嬢询问,周立行率先上前一步,抱拳说话:

“五孃,我姓周,师父取的名字叫九青。这些阵名是我师父教的,但师父前些日子已经去世了。我猜师父以前是个走江湖的人物,但他养育我这个孤儿好几年,却没有讲过他以前的事情。五孃,我师父跟你是旧识哇?”

周立行说的都是真的,但关键信息都是含糊的,名字则是化用了静空师兄的俗名。都说人在江湖走,名号必须有,可他实在是不喜欢叫自己猴狲舵把子。

刘五嬢听周立行如此说,叹口气,“那也未必,这些茶碗阵是我们袍哥人家的密语,我还以为是哪个堂口码头派人来有事相商,原是你这袍哥养大的孩子流落街头了。”

她又仔细端详了周立行的五官,再沉默回想了下自己认识的人,最终断定:

“我和你的师父应是不相识。我刘五嬢的侠义心肠在乐山地区也是响当当的,若是认得,他临终之前肯定会写下拜帖让你上门找我。”

不知道是想到什么故人,刘五嬢有些怅然地摇了摇头,“罢了,你能来这里也是缘分,那就留在这里当个堂倌吧。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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