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中喧嚣热闹,笑声像是融进了空气里,到处都是。
那道水绿身影仍站在街口。
可眉眼再不复方才温温柔柔的期盼模样,周身透着股冷沉又阴郁的意味,手里的宫灯被捏得变了形,几颗坠着的流珠掉在了他的脚旁,可孤零零的一人,又显出被人随意遗弃的、扔下的小兽般的可怜。
灯会将散,团聚在一起的百姓已然逛得厌了,相携着嬉笑离开。
唯有他一人呆站到了现在。
远远地,张瑞回来了。
几步到了裴持面前,张瑞面露犹豫,唇张了又闭。
“说。”裴持捏着宫灯,冷淡吐字。
“守在卫府前的探子说……一个时辰前温娘子和卫三郎上了马车,出城了。”
“卫融?”裴持眉尖皱起来:“为何当时不报?”
“卫三郎将那女子挡得严严实实的,探子不敢确定是温娘子,所以才……”张瑞低着脑袋,艰难地蹦出字句。
裴持脸色冷凝,忽而反应过来,抬脚便要往前走:“这其中有蹊跷,你现在派人去找他们。”
“……不用了,殿下。”张瑞额角冒出冷汗,将脑袋埋得更低道:“温娘子已经来了。”
裴持愣了瞬,疑惑道:“什么?”
距他几步远,有三人一道而来,其中两人几乎快要相贴着走到一块,男子身形高大,目光温和含笑,女子垂眸拨弄着中宫灯,双颊绯红,透出姑娘家的娇态,两人腰间不约而同配着枚同款式的圆月玉佩,男为绿穗,女为粉穗,极像是定情信物,饶谁看了都要说一句郎才女貌,般配得很。
另一年纪小些的女子稍落后半步,看向他们的目光里全是满意和欣赏。
裴持怔了怔,浓密睫毛轻轻颤动着,扑闪得瞳孔愈发水润,那里很快滚爬出脆弱又仿徨的伤怀,可几瞬后,浮起的情愫裹满了浓烈妒意和酸涩。
他指尖发白,捏得宫灯皱成一团,然后毫不留情地将自己选了一日的宫灯扔到了角落。
繁华灯火中,一条隐匿在浮华背后的,徘徊多时的彩色丝线像是有了生命般,扭动着身躯慢慢从暗处漂浮出来。
它蛰伏良久,终于抓住了空隙,钻进了这位妒火中烧,饥渴爱人的少年颈后,消失不见。
裴持恍然未觉,扯动着嘴唇道:“温良玉。”
温良玉径直望向他,目光闪烁,满脸心虚。
方才她从城外回来时,没有腰牌没法进来,可恰巧遇到了归京面圣的宁致远,他身上有圣上招他回京的旨意,便顺势将她也带进来了。
永嘉满脸是笑地走上前:“皇兄,你说巧不巧,原本我想着今日元宵佳节,正好约宁大哥和良玉姐姐见面,可宁大哥归京路上出了岔子,迟了好些日子,我还以为今夜白费心了,谁料他们竟先碰面了。”
“你说这叫不叫有缘分啊?”
温良玉和宁致远站在一旁,放低声音道:“宁大哥,今夜我从城外回来的事,可以别说出去吗?”
宁致远有些不解,可还是应下道:“你放心,此事只会有你我知晓。”
温良玉松了口气,脸上露出感激的神色:“多谢宁大哥。”
永嘉仍在絮叨着两人相配的话。
裴持站在她身旁,耳朵一字不落地听见了,眼睛落在那两个亲昵的身影上。
不知他们在说什么,脸上都露出了轻松自在的神情,彼此目光对视,又心领神会一笑,像是他见过的数对凡间寻常夫妻般。
终于,他不得不承认,如永嘉所说,这两人的确相配。
甚至,这世上有很多人都比他和温良玉相配,关郎君,那只狐妖,还有当初的卫融,他们个个高风亮节,真诚待人,读着圣贤书长大,与温良玉站在一块,便能显出风光霁月的高洁姿态。
而他呢,傲慢,小气,谎话连篇,性子也有缺陷,需得千万个伪装才能吸引她半分余光,带着怜悯和同情意味的余光。
可他偏偏就是不愿放手。
只要她别再扔下他,就算用低劣难堪的手段,他也不在乎。
少年抬起长睫,凝出笑,一身水绿透亮的衣裳遮住了他眼底的偏执,叫人只觉他是个恣意少年郎。
他走到温良玉身边,语气中没有丝毫抱怨,只柔声道:“去哪了?怎么这时才来?”
温良玉避开他的视线,弱声道:“我、我遇上些事,这才来迟了。”
“原是如此。”裴持一副好说话的温顺模样,有些惋惜地叹道:“只可惜你来迟了,我为你准备的花灯不小心被路过的孩子踩坏了。”
他说着,遗憾地看了看角落里不成形的灯笼,目光又垂向她手中的那盏。
他不追究,温良玉松了一大口气,又见他看向自己的花灯,忙不迭塞到他手里:“那我的这盏送给你,不过这是宁大哥在小贩那里买的,有些粗陋,你别嫌弃。”
裴持笑着接过:“既是你送的,我怎么会嫌弃。”说着,他施施然走到两人中间,贴着她往旁处走。
温良玉想着他的心思,别扭地躲开他,不料裴持像块甩不掉的粘牙糖般,走一步跟一步,反倒是旁边的宁致远被挤到了一旁。
宁致远性子敦厚老实,此刻脸上浮起了深深无奈,叹息着默声跟在他们身旁。
忽地,裴持轻轻皱起眉,垂着脑袋指向她腰间的玉佩,做出很讶异的神情道:“你们怎么戴着一样的玉佩?”
温良玉看了看,慌乱解释道:“这也是方才随意买的,那地方全是这款式的玉佩,不止我们两人,永嘉也有一枚。”
永嘉眨眨眼,从袖口也掏出了枚嫩黄穗玉佩。
裴持微眯起眼,然后幽幽扬起抹笑:“永嘉,你一人乱跑了两个时辰,也将我晾在了这两个时辰,不该给我什么补偿吗?”
永嘉脸色僵住,尬笑了声,胡乱摸着袖口,除了仅剩的五两银子,什么也不剩。
“罢了,我也不为难你,这给我便是。”裴持直接拽过了玉佩,施施然佩到自己腰间,盯了会,心口郁气总算稍散。
四人往前走,可灯会将散,只剩下稀稀松松的几个摊贩,和悬挂在街侧的灯笼。
永嘉一门心思撮合宁致远和温良玉,愈发兴奋,拉着他们往街旁一猜灯谜的小贩那走。
“皇兄的灯不是坏了吗?正好再得一个送他,将你的那个拿回来,去看看去看看。”
温良玉听着裴持说在这等了两个时辰,有些心不在焉,被永嘉唤了两声才回过神。
“良玉,你和宁大哥一起来猜吧。”她尚还茫然,就被推到了前面,将要靠近宁致远时却被一拽,跌到了裴持身上。
尚未动作,裴持的手掌就揽上了她的腰身,往前一勾,便将她贴到了自己怀中。
他闷笑了声,故意将字句咬得暧昧又模糊,发亮的星眸盯着她:“不是说不喜欢我吗?怎么扑到我怀里了?”
她僵住,脸颊红到了脖颈,支吾好久才道:“是、是你拽的我,我才,才摔下的。”
裴持意味深长地“哦”了声,清隽眉眼透出笑意:“是我,是我,你是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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