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又宜应声转身,只见珠帘微动,灯光亮堂处,站着一位身姿挺如松柏,玉面瓷骨的郎君。
憨厚伙计立马昂首挺胸地恭敬道:“郎君。”
王霁看了一日账簿已然有些神色不清明,方才吃了些许卤味提神,却又有些口干舌燥,便想着出来拿些茶叶清清口,顺道走动走动,正巧听见帘外这小娘子在试茶。
王霁走上前去,从柜中取出一罐包装完好的茶叶放在台上,他个头甚高,与这矮墩墩的憨厚伙计形成鲜明对比,十足冲击力。
这间铺子为了让她掏出二千钱,居然要施展美男计,真是颇费心思啊。不过,这俊俏郎君好生面熟啊~~再定睛一看,施又宜乐了,这不正是牛首山脚下那位好吃生食结果气走相看小娘子的郎君嘛~
对面郎君显然记性也很好,冲她微微颔首:“小娘子,又见面了。”
施又宜同样以点头回礼:“好久不见,郎君。”
憨厚伙计站在一旁察言观色,听起来这位衣着简朴的小娘子与自家郎君好像是旧识,幸亏自己方才没有只敬罗衣不敬人,他在心中暗自庆幸。
王霁声音也如春日和煦:“我来沏茶吧,你忙别的去。”
憨厚伙计立马很有眼色地走开了。
“小娘子,这边请。”王霁将她请到另一侧特设的茶座落座,自己则坐在施又宜对面,开始碾茶。
“此茶名唤春风渡,出自峨眉山一带。”
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皮肤白皙,动作行云流水,举手投足间,颇有魏晋遗风。施又宜不禁将自己的手也放上茶台边沿比较,天哪,自己的手仿佛在卤汁中泡了三四个时辰,比一个男人的还要黑,她心中默默哀叹一声,这些年晒黑的皮肤,什么时候能恢复过来。
王霁倒是一直专心致志沏茶,未曾留意施又宜的神色变化。她又抬起头左右张望。太阳落山不久,大禄朝宵禁宽松,这时辰正是大伙吃完晚食,出来散步的时辰。外面不少有行人路过,可店中却只有她一位客人。施又宜情不自禁发问:“这里铺子一月赁钱必定很贵吧,都没什么客人,郎君会不会亏本呀?”
王霁已向茶盏中注水,开始击拂,分出半分心神回答她:“店中熟客一般按月或按季度订货,铺中伙计送上门或客人家管事们来取皆可。若有新品,我们也会送上府中请客人品尝。至于铺面,是家中所有,无需赁钱。”
王霁云淡风轻无甚炫耀之意,施又宜却仿佛吃了颗鲜杨梅,禁不住地牙酸。听听,能派的起管事的,必定非富即贵,是她见识浅薄了。
茶沏好了。
“娘子,请。”王霁声音也如春日和煦。
白色杯壁中可见茶汤清亮,凑近嘴边时,鼻尖闻到一股沁人心脾的茶香,比方才伙计倒给她的两种都明显得多,再入口一尝,香而不涩。施又宜浅尝一口后,觉得不过瘾,又是一大口全数咽下。
王霁见她动作,不免有些发笑,将这“春风渡”喝出气吞山河的气势,这位娘子还是他见过的第一人。
“娘子觉着这茶如何?”
“确实很不错。”虽然她还是觉着不值二千钱一两。这钱给她,她都能整出八荤八素的一顿筵席出来。
施又宜说罢,抬眼觑他脸色,见他眉目舒展,赶紧趁他开口之前先声夺人:“就是有点贵,我买不起。我平素也不好喝茶,只想要些茶叶做茶叶蛋罢了。”
王霁先是微微现出惊讶之色,而后脸上的笑意漾开,倒是像自己饮了这“春风渡”。
“小娘子真是快人快语。”
施又宜理直气壮:“做茶叶蛋又没有什么丢人的。”
王霁笑意不减:“春风渡煮茶叶蛋,有些暴殄天物,不过店中还有一些散茶可用,就算我送给娘子的见面之礼。”
施又宜着实没料到还有这便宜可占,连忙拱手道谢:“多谢郎君。”哎哟,这郎君看着可越发俊俏了。
施又宜拎着一大包散茶欢天喜地走了。
王霁则取了茶叶回后院继续看账。
行至半路,二人皆慢下脚步,心中不约而同升起一个念头:还不知道那位娘子/郎君姓甚名谁。
做完卤味,又花了两日时间收拾布置,七月初五,换上更名为施记食肆的黑底金字牌匾,食肆正式开张~~~
门前挂上一卷百响的爆竹点燃,劈里啪啦地落了满地红纸,添上许多喜气。新铺左邻是布庄,右舍是杂货店,横竖没有直接竞争,掌柜们都来道了声恭喜,算是认个脸熟。
虽然过去游历的三年中有一年半在岭南学艺,但施又宜还是大言不惭地在门前的招牌上写下:各地风味,尽在施记。又另起一行写着:近日特色啫啫煲。
施又宜打算食肆依旧走市井平民路线,卖些时蔬小鲜,加上风味特色菜。特色菜暂定每月一换,当然,以她的心情为准。
自从尝过施又宜的扬州炒饭和卤味,乘月信心十足,连做梦都是施记食肆客人络绎不绝,自己端菜倒水忙不过来的情景。可现实给了她泼了狠狠一盆冷水——大半个时辰过去,无人问津。乘月坐立难安,忍不住掀帘子到后厨:“一个客人都没有,这可如何是好?”
施又宜正在尝腌萝卜的味道,咬得嘴里“嘎吱嘎吱”满是脆响,见乘月进来,顺手喂她一片:“尝尝。”
腌制一整晚的白萝卜褪去原本的辛辣和生涩,吸饱白醋与冰糖混合调制而出的汁水,变成另一种味道。
“别急,总要花些时间。”施又宜笑眼弯弯,乘月的心渐渐静下来。
待乘月望眼欲穿之际,门外总算有一位书生模样的年轻男子驻足。乘月鼓足勇气,上前问道:“客官可是要用午食?本店有新鲜小菜,还有特色佳肴。”
书生抬眼见到一位极貌美的小娘子,先是眼前一亮而后心生疑窦,这不会是个黑店吧?他于是一言不发,快步走开了,乘月哭笑不得,见到自己怎么好似见鬼了。
过不多一会,又有一位宝塔一般的高大壮汉站定打量那块立在店前的木牌,身后还跟着两个高矮胖瘦各不相同的仆从,皆挎着褡裢。
见乘月局促地靠在门框处眼巴巴望着,壮硕大汉终于发问:“什么是啫啫煲?”
乘月按着施又宜给的话术介绍道:“啫啫煲是将食材放在砂锅中猛火开煲,保证食材鲜香。”
“你们店中一个人都没有,是不是味道不行啊?”
“客少是因为小店今日才开张。您放心,本店掌厨的手艺定会让您回味无穷,念念不忘。客官您是第一位客人,我们可以给您些许折扣。”
壮汉神情冷峻地大步踏进店中:“小娘子吹得天花乱坠,我且相信一回。若是美味,我另外有赏钱,若是不好吃,我分文不给。”
第一日便遇见如此豪横之人,乘月始料未及,但她多年的宅院生涯也不是白过,任内心如何起波澜,表面依旧一片恭敬之色:“客官看看想吃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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