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掌柜这天傍晚安排了聚餐,叫秦凤炙肉送了一桌席面来,把坊里管事聚在一起,开了个会。
一是说最近几天就要招工,工坊要开工了,另一件事是坊里要来新人,是个叫宣娘子的,近几天忙完手中事就会过来。
说完他就先行离开,叫坊内几人自己吃饭。
连朋看他们有些茫然,“你们都不知道宣娘子是谁吧?”
白老说道:“是谁?”
“嘿嘿。”连朋笑着却不说了,拿起了架子,“刚才那魏二还说我不是你们纺织坊的人呢。”
魏锦儿说:“我何时说了?算了,我给你赔不是,你快说这个新来的人是谁?”
连朋这才说道:“你们知道那金毛犬段景住吗?这个宣娘子是段景住从西北带回来的,据说是他的老婆,年后刚成亲。”
“哦……”围坐的人点点头。
“但是这个宣娘子,听说比那个金毛犬大了五六岁。”
“啊……”围坐的人有些吃惊的。
“而且……”连朋压低声音,“那宣娘子,在西北已经有夫家了,人家早成亲了!”
“啊?”周围人一阵惊呼,这是为何?
连朋满意地哼笑一声,才开始说了自己一早听的故事。
“他们两个是那个金毛犬跑马贩子的时候认得的,一年就见得到一回面,但係也对上眼了,宣娘子也偷偷儿喜欢金毛犬,不过她已经有老公了,两个人就分开了,今年听说她老公死了,终于就带回到东平来了,连着她家老汉儿也一起带回来喽。”
魏恬恬也在扣瓜子吃:“还是二婚哝。”
魏锦儿疑惑:“你怎么不说官话了,说些蜀地话来。”
连朋环顾四周,“掌柜又没得在,说官话作啥子。”
姜三郎问道:“她都有丈夫了,怎么认得的?”
“这个哪个晓得哦。”连朋说着拿了一串羊肉串,“不晓得。”
说话之间,冯掌柜又去而复返了,“看我这记性,今天特地背了个包在身上,还是把这事忘了。”
他说着从布包里拿出几个小布袋来,“宣娘子已经到了,只是近几日不能来,她托我给你们带了西北土仪来,你们分分吧。”
众人一人拿一个,连朋张望着,显然他也明白自己不是纺织坊的人,“有我的没?”
冯掌柜给他一个,“有。你们吃好,连朋你走的时候把门关好了。”
“唉。”连朋喜滋滋地应了,把自己手里的口袋打开,见是一个细长条的带子,“这麻绳够精细的,上边有花纹呢……细看还挺好看呢。”
白老不像他一样不识货,“这是凤翔府那边的毛纺绦,好绦紧细如箸,花纹细密。此绦围率三寸,长一丈余,做工精湛,一绦十余千不止呀!”
众人无不惊叹,“还是个富婆呦!”
连朋这才察觉自己是南方土狗,赶忙把自己的那条又小心装到布袋里,说道:“可不是嘛,你们知道金毛犬不,前几日送了押司一匹小马呢。”
“哎呀,我说押司最近怎么去哪都骑小马,原来是他送的!”
几人都问连朋:“你见过宣娘子没?”
“没得见过,不过我知道她最近据说是在挑棉花子儿,要在东平种棉花。”他露出南方人的疑惑,“棉花是啥子东西哦?你们见过没得?我听他们说,草里头还能长棉花。”
他拿两手圈了一个圈,“还这么大个。”
连姜三郎都吃惊了,“这么大,还是结了果就能坊线的?”
赵彩裁缝和他们说,“不算是果,结出来就是棉絮,你们那里没有?”
姜三郎摇摇头,“我们那儿都是麻布,染料也没得多少,福建路那边往街上看都是黑白相半,我往北走到了绍兴才看见满街彩呢!”
魏恬恬说:“绍兴也没有棉布,但是那里半城人都养蚕,桑蚕各节都有专门的地方,种桑树,收蚕茧,缫丝,织布都被拉断了,有专门的人来做,我们布庄机织户想要原料也要到市场上去买呢。”
众人都感叹绍兴真是丝绸大府。
“咱们要不要给回个礼哦,这宣娘子好讲究。”
“你回什么,大家商量商量,回一样的好了……”
众人一齐商议着,欢声笑语,举杯对饮,明月高悬,坊内热闹。
*
时光荏苒,一月过去。
东平纺织坊
彭娘子一大早起来,收拾梳洗,同屋住着的几个娘子也都起身,一起去打水洗脸。
彭娘子自己把头发梳好,又给同屋的另一个姐儿梳了时兴的发髻,那惠姐小声说:“咱们在这住了快一个月了,掌柜的可说了什么时候给房钱?”
旁边有小娘子插话:“你傻了,直接从我们工钱里扣。”
惠姐这才松了口气,“一直在发愁这事,手里没钱呢。”
彭娘子笑道:“等发了工钱,咱们手里就有余钱了。”
那小娘子见惠姐头发梳得光亮,心生羡慕,“彭娘,你不光纺得好纱,手也巧。”
惠姐说:“我们村里人都说,这是因为彭姐七夕拜月,我们就知道瞎玩瞎吃,没去拜月。”
彭娘子笑着说:“你若想学,也教给你,梳个几次,自己就会了。”
那小娘子欣喜道:“果真吗,谢过彭姐姐。”
几个娘子梳洗好了,一起往食堂走去,“也不知道今天吃什么。”
食堂一早已坐了些人了,那蒸炊饼的大蒸笼一掀开,氤氲的白雾弥漫了大半个食堂。
惠姐的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几人拿了海碗盛了热乎的萝卜汤,每人拿了两个白炊饼,又拿了一筷头酱菜,坐在长条板凳上吃起来。
在她们斜对桌是个小子,眼看着喝了一碗萝卜汤,吃了三个炊饼,又去打饭的地方要了一碗汤,拿了四个炊饼。
这的吃食是不限量的,但是不许外带。
“瞧他没多大,是个小孩呢,怎么吃这么多?”
“饿呗,惠姐刚来的时候,一顿饭要吃五个炊饼呢,慢慢才把饭量减下来,饿怕了。”
惠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她是郓州辖下村里的农户之女,家中父母耕织,有一姐一弟,姐姐已经嫁人,只她和弟弟和父母生活,大伯二伯生活也艰难,彼此难依靠。
近些年来听自家阿爷总是叨念着税又涨了,活不起了,家里的境况越来越不好,终于在今年,家中收成不好,交不上税,还不上给村头的利钱,两亩薄田被典当,家中彻底没了生计来源。
村中和她们家一样境况的人家很多,有的投靠亲戚,有的给村里员外做了佃农,惠姐本想把自己买了,换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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