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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面圣

寒意从心口蔓延全身,喻长行愣在原地,轻巧的几个字反复叩在他心上,回荡着喻从意甚至称得上悦耳的声音。

什么叫能找到更像他的徒弟?

什么叫师父不必再叫了?

“师父,您什么意思?”

“我们师徒二人恩断义绝,听不懂吗?”

喻从意面无表情地将手彻底收回。她认出这里是沈择赢的卧房,强忍住身上的不适,撑起身体下了床。

喻长行下意识想扶她,被一掌拍开。

他眼睁睁看着喻从意苍白着脸费劲地移动到门口,靠在门栏上。

外面传来阿离的惊呼:“掌门,你怎么出来了!”

“饿了,麻烦你帮我拿点吃的和洗澡用的热水。”

“公子不是在里面吗?您现在该好好休息,有什么事让公子转告我们就是了。”

喻从意若无其事地回到房内,只留下一句:“他走了。”

考虑到喻从意的身体,阿离端了瘦肉粥来,一进门就看到喻长行失魂落魄地跪在床头。

反观掌门,身上披了件外衣坐在餐桌边,连眼神都没有施舍给身后那人分毫。

阿离见状哪有不明白的。

哪里是人走了,分明是死一半了。

他把碗刚放下,喻从意随口道:“把无关的人请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无关的人是谁,不言而喻。

阿离为难地皱起眉头,不断审视两人,没有真的请喻长行出去:“公子还小,哪怕做了错事也是您一手带大的徒弟,掌门何必跟他置气?”

喻从意没说话。

二人显然没有因为阿离的三言两语缓和关系,恰恰相反,令人窒息的氛围愈发沉重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喻长行撑着床缓缓站起身。

他跪了太久,膝盖疼得厉害,站起来时险些摔回去。

不过他踉跄两步,还是一瘸一拐走了过来,站在喻从意身后。

“师父,徒弟错了……”

他设想过事态的各种发展,哪怕最坏的结局,也不过是师父气急将他打个半死。

但他从未想到,喻从意会如此心狠。

“我没有同你玩笑,喻公子。”喻从意连喝粥的动作都没有停下,“我受不起你的这句师父。”

“从此桥归桥路归路,你也不必被我这不正的上梁影响。”

几句话又叫喻长行红了眼,他颤抖着伸手拉住喻从意的衣摆:

“师父,你别不要我。”

喻从意有一瞬恍然。

她脑中闪过很多画面。

例如,她刚被喻君成捡回去的时候,她生怕自己溺在有家人的温暖里,接受不了再一次被丢弃,刻意地拒绝喻君成投来的善意。

直到两月后的一个雨夜,师父出门未归,她蹲坐在木屋门口,等到天明。

喻君成回来时看到她先是一愣,随即露出一如既往地温和笑容:“宝儿怎么坐在这里,快进去。”

那时的喻君成也就是个小少年,但在五岁的喻从意眼中俨然是个大人了。

她鼻子一酸,三两步跳进喻君成的怀里,死死抱住他:

“师父,你别不要我。”

那是她第一次喊师父。

后来她师父还是把她抛下了。

所以说,世间哪有谁会永远“要”谁。

不过早晚。

喻从意正要开口,门外传来脚步声。在三人的注目礼中,沈择赢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他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

“沈侯爷,您来得正是时候!”阿离如蒙大赦,半拉半拽地带着喻长行离开,“侯爷既然有要是与掌门相商,公子你也守了一夜了,快回去歇息吧。”

听到喻长行守了一夜,喻从意没忍住抬眼,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攥紧了袖摆。

阿离走前贴心地拉上门,一时只剩下喻从意和沈择赢。

“吵架了?”

“没有。”喻从意没胃口再吃,勺子一放,转身就懒懒躺倒在床上。

她动作太大牵扯伤口,疼得她本能地倒吸了口气。

“看起来也不像吵架那么简单。”沈择赢扯过凳子坐在她床头,“他对你表明心意了?”

看到喻从意身体明显一僵,他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沉默了半晌,喻从意认命般开口:“你也看出来了?”

“我又不瞎。”

“所以我不能答应。”

沈择赢闻言没忍住笑出了声,只不过笑中多掺杂了无奈:“我不懂你在别扭什么。”

喻从意背对着他,盯着垂帘发呆。

说是发呆,脑中无一不是在想喻长行的事情。

她刚刚绞尽脑汁说了那样难听的话,他一定很难过罢。

“沈择赢,我是不是错了?”喻从意似是问句,更像自语,“若我当时没有将他留在身边,是不是就不会发展成现在这样。”

“我是不是,又害了他?”

她现在浑身是伤,沈择赢原想拍拍她的肩膀已做安抚,在半空复又停下。

他宽慰道:“何必去后悔没走的路,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何况给人当师父,哪有不为徒弟考虑的?你不过是做了和君成一样的事情罢了。”

喻从意将自己埋进枕被里,不知有没有将沈择赢的话听进去。

等她再开口,已经转了话题:“宁三叔他……”

“照他的意思已经火化了。”

喻从意闭了闭眼,深呼吸几下,还是没将那一声声“乖宝儿”从脑海里驱走。

她好像永远都在做错事。

她好像永远都留不住想留的人。

喻从意尽可能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可想起那人,心底愤恨仍是止不住:“文绛恩呢,没来闹?”

“没有。”沈择赢犹豫了一下,“太傅府对外说,文绛恩得病休养,不便见客。”

她冷笑一声:“也好。”

“既如此,我晚些时候给宁家致信,等他们的回复。”喻从意道,“若他们不肯让宁三叔回去,那我带他走。”

沈择赢没有异议,复提起另一件事:“陛下想见你。”

短短五个字,喻从意直接从床上坐起:“皇上?”

“他怎么会知道……”

将脱口的话在喻从意唇边绕了一圈又咽了下去。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更何况洛京城是天子脚下。

她从前是见过这位皇帝陛下的——在他还是大皇子殿下的时候。

“能不去吗……?”

沈择赢面露难色,仍道:“若你不想,那我替你回绝了。”

“罢了。”喻从意颓废地躺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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