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心上过。
渐渐沉静的屋里,女子隐忍的抽噎声被掖进阴暗潮湿的角落,那些未曾经历的真相如墙沿上年久失修的漆,一片片脱落。
风吹一吹,泪洗一洗,终于拼出了原来的模样。
如今得偿所愿,夏时隐终于知道了周楼为什么要背弃夏国。她想了那么久,觉得事事都想不通,件件都不可思议。
可直到如今,她坐在屋里,隔着帘子与屏风,听到周楼如此冷静而理智地将他的决定与原因说出来,她才发现,原来一切都那么地顺其自然。
而她迟迟想不通的,全是她自作多情了。
夏时隐连连冷笑,泪水擦了又流,流了再擦,她的痛苦不受她的控制,将她折磨的很是狼狈,她有一瞬间的无所适从,想要找件事做做。
她也不知道楚明霁是什么时候走进来的,又是怎么走进来的,她看到自己眼前多了一瓶金疮药,与一只满是碎瓷片的大手。
她顺着那只手看上去,看到了目光充满宠溺与怜惜的楚明霁。
“公主,你会处理伤口吗?”楚明霁的声音依然温柔,仿佛从未与她争吵过似的,平静温和,洗净盘在人心间的情绪。
夏时隐捧过楚明霁受伤的手,她从未伺候过人,也不知道怎么处理,愣了半响才呆呆掐出一片。
又想起两人昨夜才刚刚闹过极大的别扭,她看向他,神情古怪防备,语气泛酸地问:“你为什么不生我气了?你看完了我的笑话心里解气了?”
夏时隐的眼角与鼻头早已哭红,她湿着一双眼,似巨难下奄奄一息的牡丹,拼命不肯倒下,不肯示弱,叶子却已一片片凄美地掉进水塘里。
楚明霁轻轻摸了摸夏时隐的头发,又将自己的身体递过去,试图给她靠一下,夏时隐倔犟不肯,挣扎又挣扎,直到被楚明霁强制依靠。
“我有什么资格笑你?明明都是你笑我、你不要我的份儿。”楚明霁似叹非叹,搂着夏时隐的肩膀认真道:“至于周楼的抱怨——只是在证明他的无能罢了!你全不用放在心里!”
在今日的对招里,面对体贴主动为自己筹谋一切的周楼,楚明霁终于理解了夏时隐对爱的犹疑。可知道后才发现不如糊涂些,这代价太残忍。
诚然,周楼说的也对,最真实的公主的确不如她带着面具逢场作戏时那么讨人喜欢,可......若不是出于信任,她根本不会去伪。
楚明霁不想夏时隐陷入被否认的低潮里,便支持她鼓励她,积极地哄道:“像我就不需要我爱的人在面对我的时候依然需要紧绷着讨好。我的不离不弃,也绝不是建立在逼迫对方牺牲自我的真实与人格上。”
夏时隐眼眶一热,再忍不住痛苦,抱着楚明霁哭了起来。那颗取下的瓷片被她紧紧握在了手心,说疼没有她心里疼,说不疼又刺进了她掌心。
楚明霁听的舍不得,他耐心地轻拍着夏时隐的背,细语柔声道:“时隐,周楼这人根本不值得你伤心,你若是因为我而哭......昨夜是我做错了。往后你都可以大胆地推开我,我会立刻走回来的。”
夏时隐哭的一塌糊涂,她感觉到楚明霁将她像孩子一样地哄,他无声无息地爱与付出让她觉得像回到了小时候,窝在摇篮里时,一荡一荡地看到天空。
那是种近乎宁静的纯粹的美,让她从怀疑与伤心中真正解脱出来。
再想到周楼所评价她的“公主脾气,做作反复,也烦人的很”,她不禁为自己的频频失态而脸红,哭完就有些后悔,对自己的脆弱简直怒其不争。
又横着脾气,抬头瞪了楚明霁一眼,蛮不讲理道:“我可都记着呢!什么叫‘受不了再与你单独呆着’,这句话、这笔债我要与你算一辈子!”
楚明霁笑意欣然,他抬起手背,用干净的衣袖擦了擦夏时隐哭花的脸颊,格外好脾气道:“真是对不起,公主,你罚我吧。”
夏时隐见楚明霁这样温顺,一时也不想再折腾了,她嘟囔着嘴,顶着绯红一片的脸颊,局促地扯着楚明霁的衣角,让他在自己的身边坐下。
两人膝盖挨着膝盖,夏时隐贴着他,倒觉得心里充实起来,任风浪如何折腾也吹不散。
周楼的每一句话都还在她的脑海里反复,她想到了楚明霁的经历,也忍不住好奇紧张起来,字斟句酌地问:“你......你......你也是在极其恶劣的环境里长大的吧?你会厌烦这样的我吗?”
楚明霁静静望着两人贴在一块儿的膝盖,他嘴角的笑意极淡,又独有韵味,他对自己的过去并没有要刻意隐藏的心思,便坦白道:“我从小到大好像就没有被认可过,永远都是无尽的侮辱,打骂。”
“可是,我没想过报仇,也没仔细规划过要怎样杀掉那些折磨我、囚禁我、虐待我的人。”楚明霁的目光渐渐飘远,他近乎无痛无觉地陈述道:“极累狠了,我也只想过去死。”
想到周楼近乎扭曲的自卑心理,竟然已经看不见他人对他的容让与爱惜,自卑到没法接受一份爱。楚明霁也心生奇异,忍不住感慨:“我和周楼不太一样,周楼将自己的境遇困难都归结给了别人,我理解,毕竟如果没有人可以恨的话,那就只能恨自己了。”
夏时隐黑溜溜的眼睛左右懵懵懂懂地转悠,想到楚明霁似乎的确从未提过复仇,她忍不住问:“那你不恨别人?你恨自己吗?”
楚明霁见夏时隐如今已转移了注意力,他松了口气,便在桌下顺带着悄悄地剔除掌心的瓷渣,被夏时隐临时发问,也只是抿了抿唇,露出一抹羞涩的笑意,“我将所有恨人的时间,都用来成为更强大的自己了。而当我成为雄狮之时,也就更不在意一只跳蚤能蹦的有多高了。”
夏时隐的心里狠狠一撼,她没想到楚明霁竟有这样坚定而强大的内心,不为外人影响,不受世事侵扰。
他平静宁和的内心几乎是天赐的恩惠,让他可以脱俗地、超越无尽的内耗之外,欣欣向荣地活着。他比周楼幸运。
夏时隐既羡慕又钦佩,她望着他喃喃道:“幸好。幸好。楚明霁,你能活着真好。”
楚明霁又偷偷拎起茶壶,在桌底下冲洗手心的渣,怕被夏时隐发现,他继续附和道:“喝到清甜的露水时,我便想着再活一天吧,尝到温热的米饭,我又想着再活一天吧,可能是坏日子过的太多了,有一点点好的甜头,便能继续稀里糊涂地过下去了。过着过着,就长大了。”
冬日的冷饭又硬又生,他不喜欢吃。
夏日的馊饭又臭又糊,他不喜欢吃。
送的水有浓重的异味,他不喜欢喝。
可是茫茫一片黑暗里长大,又有什么好挑的呢?他总能找到活下去的理由,大概还是舍不得死。
一日日地活下去,他也知道自己在长大,他感受着自己越渐强大的力量,突然很想试试能不能闯出去。死在外面也好,至少能看看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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