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光摇月碎。
暖馨如春的殿里氲着厚厚的湿雾,馥郁的梅松冷香覆盖其中,像云一样的飘,侍女们在屏风两侧多架了两个炭炉子,又将隔间的窗打开两扇,让湿气散去。
夏时隐换上一身柔软的绫缎亵衣,蜷在被子里任新月给她擦拭头发,她呆呆望着泡皱后迟迟缓和不过来的指尖,木木地想着,这样总能洗去周楼留在她身上的气息了吧。
“就这么将萧子钰交给嬷嬷教导了?”新月心里始终憋着一口气,她知道公主的心里不好受,将一晚上的事来来去去的想,她不甘心地问:“不用再多交代几句吗?”
夏时隐回过神,她侧过脸去看新月,似笑非笑道:“你以为我是想打着幌子折磨她?新月,你怕她真能学有所成对吗?因为你知道她只是心术不正,实则很是聪慧。”
新月的神色一僵,边打扇给夏时隐吹发,边循序渐进地劝说道:“公主,像你这样事事想着给别人改过自新的机会,也不看人配不配?”
新月也算是阅人无数了,她怕夏时隐在玉真身上得了启发,总以为天下人都能学会回头是岸,又生出仁心佛念,她心里狠狠捏了把汗,又苦口婆心起来。
“像萧子钰这种贪货,别说用一辈子了,再给她三辈子,只怕是也学不会‘老实本分’的,真让她看到希望,学全了做妃子的规矩,她定会毁了碍她前程的人,全心全意谋皇后之位!您呐,别是一番善举却好心办坏事,害了旁的小姐。”
夏时隐一听这话,脸上浮现一抹古怪的笑容,她轻轻点了点头,宽慰道:“你放心,我明白,人是永远无法改变。”
她也听出来新月不敢直言的顾虑,便给人喂秤砣般,一口盖棺定论道:“我不信她,也不会信周楼。因为我知道:他们可能会被一时的所谓机会与温暖给吸引,可是真到了关节,他们还是会坚持最初的决定。”
是以无论往事给予夏时隐多少触动、心碎、不忍,她都不曾动摇过。因为她很确信:对于周楼而言,情爱终归敌不过霸业,无论是重来一百次还是一千次,就算痛不欲生,他还是会选择流着泪坚持出卖她。
“呼——”新月这才长长地舒了口气,可随即她神情一怔,微微吃惊地看向夏时隐,不解又急迫道:“公主既然知道为何还......公主,您与我好生说说罢,您如今到底是怎么想的?”
殿里的雾气渐渐散开,恢复了本该干燥轻盈的模样,烛火冉冉,将床头镂空的草鸟虫倒映其间,将夏时隐朦胧的影子照印清晰,她单薄的肩膀舒展笔挺,棱角坚立,一派磐石之风。
“你有一件事瞧得极准极狠——萧子钰的确是会抓住一切机会毁了我。不动手则已,要的是一击必杀。”
新月的心都要给敲碎了。她错愕愣在当场,一时竟忘了回应,嘴唇几次蠕动,难得发出一丝声音,却也异样的沙哑阴沉,似湿了芯的炮仗。
“你要把咱们殿给看牢了,不许萧子钰靠近一步。”夏时隐眼神肃穆,件件叮嘱道:“我们越是不理会她,她越想打听出些什么。待她打听了五六回,便寻一两个亲信将态度放松些,将我的事告诉她罢。”
新月心头狠狠一跳,不可置信地驳问:“告诉她?什么事呢?”
“自然是我被虏一事,”夏时隐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她轻哼一声,玩笑一般戏谑道:“总有人看到了城门前我是如何被楚明霁轻薄吧。”
“啊?”新月手里的扇子一时没拿住,啪嗒掉了下来,她惊恐地瞪圆了眼,害怕道:“公主!这......这......万不能拿您的名声做赌注,不可呀!”
新月急得泪都要掉出来了,她拼命摇头,一番道理来来去去地说:“百姓愚昧,便是闻到一点风声腥气,都能听风就是雨的想尽无耻下作之事,更别提无人处会怎么说了,公主,您难道不怕成为全天下的笑柄吗?真到了那一天,活着也是耻辱,非有一死,都得不到尊重的!”
新月擦了擦眼角,跪在夏时隐跟前朝她狠狠磕了个头,继续进言道:“我知道,您贵为公主,大家便是心里龌龊,为着杀头之罪,面上也不会非议什么,更不至于脏了您的耳朵,可公主,若您的名声毁了,皇上又会怎么看您呢?一个没有利用价值的公主,只怕......”
一切尽在不言中。单只看贵为长公主的玉真因与夏时隐争执便被请出宫外一事,便已可见一斑。
所有公主兔死狐悲地冷眼看着,不只是因为事不关己,更是因为无人争议:帝王之家,无论是谁都该将国之利益放前,亲情个人在后。
那时的夏时隐是被举国之力高高地捧起的掌上明珠,不许人沾染污点,是因为所有人都默契地打算着:要将她嫁出去,要让她当其他国家的皇后。
夏时隐从头至尾都是联姻的棋。她知道,所有人都知道。
只是——大家都以为夏时隐顶多会成为过分娇气的、祸国殃民的妖妃,却没想到公主竟然这样愚笨,倒毁了自己的娘家......
偷鸡不成蚀把米呀。夏时隐不禁讥笑一声,她垂垂底下眼,卷起胸前一指半干的发丝,轻轻吹了吹发梢,眉宇很是风轻云淡。
“那又怎样?若为名声所累,反而做不出正确的选择,舍不得牺牲,那才是不可呢。”夏时隐的声音轻轻的,透着豁达通明的滋味。
重生一世,夏时隐已决心将许多事放下、放弃。上辈子,她徒有一副贤良淑德的名声,可到最后又迎来了什么呢?
她已经不再顾虑,只要能实现心中祈愿,她不介意动用一切手段。
夏时隐伸手紧紧握住新月的手,将她拉起来,撒娇般俏皮道:“真到了那天,父皇会不再宠爱我,我会失去很多很多,不过......新月,咱们在明溪城不也过过平凡的日子吗?你不怕吃苦吧?”
新月的眼底已红了一圈,她紧紧反握住夏时隐的手,挤出一抹微笑,心里明明破了个窟窿,却还是努力说笑安慰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这样一来皇上就不能随意地将您嫁给任何人了,说不定就让您嫁给楚公子了呢!”
“是呀!”夏时隐捡起床上的羽扇,朝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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