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云蔽月,一道闪电撕裂云层,将乌黑的长空生生划出一道口子。
窈娘已入了梦境,浑然不觉身外境况。这是近一月来头次梦到沈谦,只见他在烛火中案前蹙眉思索。
脸上哪里是往日在玉京时的夺目,此时尽是疲惫不堪。见窈娘来,沈谦请她坐在自己对面,道:“这些日子夜来少眠,你我倒是许久未见了。”
“是,三老爷定是繁忙。”窈娘见到他本该是雀跃的,可想着近来沈老夫人在为他相看之事,心里的雀跃又化作酸楚。
沈谦心里挂着件大事,倒是未仔细在意窈娘刻意掩藏的神情,他挥笔写了一会儿案牍才道:“这些日子家中可好?你可还好?”
“都好,二老爷那边传信来说是母子平安,柳小娘也怀了身孕。”窈娘缓缓叙述而来。
谁知沈谦却将笔搁到笔架上,看着她道:“你知道我要听的不是这些。”
窈娘将目光别到烛火上不语,她即使知道也哪里敢让自己知道。
“我想知道什么,你难道真的不知?”静夜沉沉,只听得沈谦声色中带着无奈。
窈娘忖度一番,道:“妾这些日子也算舒心。”
沈谦听罢,淡笑道:“看来你是知道的。”
那些不能说出口的情意,如这隐蔽的共梦之事,只是他们彼此都是知道的。
过了许久沈谦才道:“待你心中事了,可还有什么打算?”
“三老爷为何总是会说这些长远的词,不论是将来还是今后,妾都没有打算。”窈娘神色黯淡,她也不知道这日子到底如何打算是有打算。
她一直活在被人吩咐安排的生活里,从来没有人问过她,自己有什么打算。
“总会有的。”沈谦抬手替她敛起额间碎发,道:“譬如我,年少时泛舟西湖上,就想着今后在江南隐居世外,松花满地溪云滑,一榻晴窗卧看书。”
世人皆以为他权势熏天,必然要在朝堂辅佐君王,万代万世留名青史。可他早年读书时却在想有朝一日,能寻静谧地看书品茗。冬时雪压庭,春时浮花月,行乐及时。
他应当是江南夕照里洒脱的鸥鹭,而非困于朝堂之上贪心的渔夫。
窈娘心里想着他说的将来,还未醒过神就听得他道:“你若是没有想过将来,不如我将我的送与你?”
“妾不敢,妾今日起会好好想,待到明年春和景明时定会有打算的。”
沈谦点了点头,她不知道当她开始想着明年春时,就已经有了自己今生第一次的“将来”。
待到清晨醒来,才知昨夜下了场雨,殷红的枫叶落得四处都是,窈娘梳洗罢才带着鸳儿出府。
沈循在园中遇着她,见是出府的方向,问道:“你这一大早,是去何处?”
窈娘福身道:“妾替少夫人回家一趟。”
整日里就知道当孟丽娘的奴婢,沈循点了点头不再多问。
两人都是出府,一前一后半句闲话也无,待到门口规规矩矩送了沈循离去,窈娘才坐上马车去孟府。
李氏哪里知道窈娘会来,听下人通传时只担心着自己女儿,站在正院门口翘首望去,看到窈娘来拉着她的手道:“可是你姐姐要你回来的?你姐姐如何了?”
“母亲放心,少夫人一切都好。”
李氏这才拍了拍胸口道:“那就好,亲家母不来帖子,我也不便再上门叨扰,省得她把气撒在你们姐妹俩的头上。”
这也是没生出嫡子的缘故,若是惠姐儿是男儿,王氏怎么也会看着三分面子。
窈娘并不解释孟丽娘身子仍旧虚弱的事,随着她坐定才道:“少夫人差女儿来,是替她有话要女儿转告母亲,少夫人说要母亲帮着寻两个良家姑娘,今后给大少爷做通房丫鬟伺候。”
李氏听罢张了张嘴,好阵子才点头道:“你姐姐这是醒事了,难为她嫁人一番,也是吃了苦受了罪。”
若是从前,窈娘只会敷衍的在一旁点头,可时至今日她只接过丫鬟递来的茶,不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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